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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房的意思,就是王府里所有木器包括屋子窗门,只要出了问题,就归我们木工房管。
木工房里有个六十多岁的师傅,叫老王,我分在他名下。那二管家把我往这儿一扔,吩咐了几句,就走了。
老王什么也没有说,叫我自己看着办。于是,在这里的第一天,就在等待复等待中度过。
木工房是个哪里都管得着的地方。府里很大,哪里坏了,一句话,就要去修。王府震得很大,地方多,所以经常有活儿做。老王是头儿,他因为年岁大了,王府一般这样的奴仆都会出去了,因此分了个徒弟接班,就是我。
还有一个李大叔,三十多岁四十岁的样子。他也有个徒弟,是他的侄子小三儿。和我差不多大。可是他们和我不同,他们是府里雇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自由的人。
老王话不多,手艺顶好,待人也和气。因此,这里是个宁静的地方。
我把过去深深的隐藏了起来,只说是孤儿,我也的确是,买进来的。没有姓,就叫做阿长。没想到我和奶娘说的话居然成真,我真的可以学到手艺。我可以把心事都埋在那些复杂的活计里,尽量不去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
还有值得欣慰的是,我每个月可以得到一百文的工钱。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太好了。我用奶娘给我的碎银子,还有第一个月的工钱,终于托奶娘把弟妹从周侍郎家里接了出来,安顿下来。他们已经在周夫人的厌弃下,受够白眼。小弟灵儿就罢了,大弟和馨儿怎么受得了?
在王府的后门口上,我小心地把一点剩下的几十文钱交给大弟,道:“省着花,还要撑一个月。”十四岁的大弟长安一下子大了许多,可还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问:“哥,辛苦吗?”
我能够怎样说?因为没有给几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孝敬,被揍了一顿,还是老王打发了他们。可是,怎么能够和大弟说?只要他照顾好小妹长馨和小弟长灵。
'自由自在'
我对自己说,只要忍下去,到大弟成人,能够挑起家里的担子,就好了。至于我自己,此生只能够在靖王府消耗殆尽。除非奇迹出现,爹爹得昭雪。
可是我知道,爹爹根本就是无辜的。他是太子党和王爷党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根本不会有人对一个四品京官的身后有什么注意。皇上虽然不年迈。但风闻龙体欠安已久了。讽刺的是,那个与太子争夺的,就是庶出的,无论气度、谋略都胜于太子的,我现在的“主子”靖王。
说是主子,我从未见过他。王府之大,奴仆不下千人,人人争宠。按规制,王府大管家甚至有六品的官衔。其他良途出身的也不在少数,又岂会让我一个没入官府的犯官之子靠近?但是无论如何,他却又确实与爹爹的死有关。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谋面的人,我不知道如何理解对他的心情——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只会做木工的小厮的事。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不是分在膳房?不然,也许我会忍不住在饭食中下毒也说不定。
3
冬天临近了。每月的一百文渐渐不够用。因为弟妹们都要添置衣物,而且家里要买炭火,不然小弟受不了这京城的冬天。我只得把府里新发的棉衣给了大弟,要他想办法多换些保暖的东西。大弟哽咽良久,只得狠狠心拿走了棉衣。
我穿上去年旧的。府里年底要翻修装饰,各处的活儿忙得不可开交,到也不太冷。只是晚上钻进冷得好像铁一样的被子,还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我只有在院子里跑得热了,再钻进被子去。可是天亮的时候都是被冻醒的。手上的血口子不计其数,再也不是原来那双写字画画的手了。
可是我已经可以自己做些简单的活计了。老王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他的目光是嘉许的。
现在值得欣慰的,也只有这个了吧?如果我可以再好些,是不是可以加些工钱?小妹过了年就及笄了,总不能让她头上光秃秃的吧?
我仍然各处去忙。
一根主屋的大柱上的漆有些微的剥落,要把它很仔细的填好,不能让王爷看出来。我的手工细,王师傅要我做。
下午是靖王爷出去办事的时候,不在主屋。于是我搬了木架进去,骑在上面仔细地清理、填漆、打光。
一阵风吹过,殿门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我看见一个白袍人,束着紫金冠进了门,衣饰华贵。一个跟班模样的人急匆匆跟进来,道:“王爷……”
下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不过大总管谄媚的态度让我觉得看了挺有意思。他平日可不是这样。那,这个人就是靖王爷了?
本来我这样的小厮是要马上滚下来行礼的,可是木架很高,躲在柱子后面,他们看不到我。我不出声,想等他们走了再继续。
总管继续唯唯诺诺,过了一会儿出去了。结果那个王爷居然没有走,而是走到一旁的书桌旁看起书来。
这下子糟了!
本来我偷懒不下来的话,他不知道出去了也就罢了。可是这会儿他不走,我现在下去,刚才大不敬的罪过是逃不掉的了!
若是扛到底不出声,我下面可是又一大堆的活儿等着做呢。眼看日头有些偏西,可是那个王爷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我坐在架子上,不敢动,不一会儿已经冻得发抖。尽管屋里面燃着火盆,离我可还有十万八千里,一点用也没有。
正在胡思乱想,回去怎么和王师傅交待,一个威严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要做到几时?”'自由自在'
我一激灵。发现靖王爷已经离开了位置,走到书桌前的火盆前烤起火来。他头也不抬,可是屋子里没有别的人了。是在说我?
他又发话了:“你还想呆到几时?”
果然,是我。没奈何,只好顺着架子慢慢爬下来。在上面坐的久了,腿都冻得木了。而下去,还要挨一顿训斥,说不定还要挨板子。唯一的安慰是,可以离那只火盆近一点。
一个踩不稳,我从一人多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冻得麻木的手脚不灵活,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金星直冒。可是我不敢怠慢,连忙支撑手脚,把自己摆成趴在地上的姿势。头几乎垂到地面。
一双穿着皂底白裘滚边镶玉的脚在我的眼前出现。那个压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个奴才,见了本王不下来行李,蹈还偷窥起来了?”
我无法回答,只好一个劲儿叩头。口中不住道:“奴婢知罪,求王爷饶命!”
这是我大半年以来的经验总结,哪个主子生气了,或者不小心做错事了,这样做总能减轻些惩罚。不知道在这个主子面前,是不是顶用?
“知罪?”靖王爷的声音敲在我心上。我心里打起鼓来。他想怎样?打二十板子?关起来饿饭?我最不想的,是他扣我工钱。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在过年的时候带肉回家了。弟妹们应该馋了好久了。说起来,还是打板子好,虽然痛,然而不用挨饿受冻,还可以不用出工。
“来人!”靖王爷显然懒得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赶来,嘴里哈着白气。看见我伏在地板上,吃惊不小,忙谢起罪来。管教无方的话一大堆,我也没听清,因为他抓起我的头发直往冰凉坚硬的水磨砖上撞,咚咚响。不一会儿就火辣辣的,大概流血了吧。
“罢了!”靖王爷不耐烦起来,“我这里向来不许人随便进,你也不是不知道规矩。”
管家口中应声,诚惶诚恐地拉着我的头发往外拖。我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到一张英俊的面容上,嵌着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怒自威地对上我的。
就是这个人,导致了爹爹的冤死?
无暇细想,我已经被拖出了大殿。冷风呼呼地外间比殿内冷得多了,一下子我缩成一团,踉跄地歪着头被一直拖到马房。
“打上四十板子!小子敢给我丢脸?”大管家的声音。
四十?会被打死的!还来不及求饶,一阵凉意上来,裤子已经被拉下,整个人撂在一张长木凳上。臀部陡然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猛地一缩,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了上来。
“想不到这个小子平日里灰头土脸的,皮肉倒不错呢!”一个声音道。我想要转头看,可是头被死死按住了。
“得了吧你,想娘们儿想得疯了?”另一个声音。
“有什么?哪个王公贵族不养几个小官,这算什么?这小子他妈的皮肉比娘们儿还细,信不信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