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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人员的平均年龄大概在55岁左右,坐在他们中间田文建很不自在,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坐到后排,与那些年龄相仿的助理研究员作伴。
丹心献雪域,援藏立新功…一看那大横幅上的标语,就知道这是一场事迹报告会。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英雄不但活着,而且有血有肉的坐在前排。事迹也极其感人,可以说是催人泪下。
…,,古新华同志在X藏社科院一间不足15平方米的斗室中,孤身一人,在空气稀薄、严重缺氧的艰苦环境下,忍受奢因缺氧造成的头发脱落、鼻塞咽肿、流鼻血、夜间呼吸困难的痛苦,几次差点窒息倒地……啊J尽管环境如此艰苦,但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而动摇过援藏的信念,并以顽强的拼搏精神、扎实的功底、踏实的工作态度、锐意革新的意识,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组织上分配的任务。“事迹的确很感人,可听了近一个小时,田文建还是没整明白古研究员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在他一头雾水之时,王副所长敲了敲话筒,接着讲道:“在援藏期间,古研究员严守工作纪律,不与院内外作者发生任何’礼尚往来’的关系,谢绝方方面面的宴请,从来没向受援单位提出过任何个人要求。连因公下乡往返十几里地,也从未要过车,尽可能步行或以自行车代步。
…他的生活异常简朴,经常是盐水泡饭。但是,当同事遇到困难时,他却非常大方,并慷慨地解囊相助。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古研究员担任副主编的《×藏文学》汉文版,荣获了第二届百种全国重点社科期刊称号和2002…2003度“国家期刊奖”…,,原来是编辑呀,还以为是子L繁森呢!
尽管“不与院内外作者发生任何礼尚往来的关系”有点搞笑,”经常是盐水泡饭”更是有些夸张,但田文建还是认为一个在内地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到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工作,其本身就值得尊敬。
同时也给自己敲了一个警钟,讲台上的领导们绝对不能得罪,古研究员回来了,现在正缺一个援藏干部呢。谁不听招呼,谁敢兴风作浪,那他就是《×藏文学》汉文版的第二任副主编。
醉翁之意不在酒,事迹报告会早不开晚不开,偏偏等自己报到了才开,这不是一出明摆着的下马威吗?说真的,田研究员还真不怕,事实上他早就想去雪域高原看看了,只是时间不对,小娜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在这个迎接下一代的关键时期,就算天王老子也别想让他离开小娜。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十一点,与英雄合影之后,在职的和不在职的两百多位专家学者,在所办人员的组织下前往餐厅聚餐。王副所长的那一番餐前介绍,专家学者们这才注意到所里来了个名气不小的新人。
社科院不比中科院和工程院,不但没有院士,甚至都没有普通大学那样的“长江学者”
和“紫江学者”。反而省一级的社科院却可以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运作,带上本应属于大学教授的荣誉光环。
被江大解聘了,特聘教授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但长江学者荣誉却一时半会摘不掉。正因为如此,田文建这个新人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所里刚树立起来的正面典型,成为了餐厅万众瞩目的焦点。
…,.前段时间学生们问过一些道德方面的难题,显然他们是看过你的授课视频。小田教授,在我看来评价你的课其实是件很难的事。当然,如果我是出版社的枪手,大可以毫不费力地东拉西扯出五千字,可是那样做没有意义。”
“小田教授,你的授课视频我也看过。关注人民福利,塑造公共德性,促进社会团结,激发爱国主义一·用了那么多好词,不如直接说就是社会主义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田研究员毫不例外的成为众矢之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走了过来,大有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的架势。
还没等田文建开口,一位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学术泰斗,就义正言辞地说道:“深度决定高度,那样的课其实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小田,不是我倚老卖老,你还是犯了文青和政治哲学家的老毛病,对经济学缺乏理解。以你举的例子为例,张巡食人的确有着可指责之处,但从跟本上批的人大多是左派,出发点就错误了。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能用道德来解决的,太一厢情愿了。”
哲学不是自然科学,道德更不是法律,再说人家压根就不跟你进行理性的辩论,而是先划定一个小圈子,让你在他们的理论基础上反驳,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田文建头都大了,不得不连连摇头道:
“各位前辈,文建只是一个教书匠。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来哲学所跟诸位前辈学习。大家的批评很有道理,受教了,受教了。”
本以为挂起免战牌能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学术之争,而是哲学所由来已久的左右之争。见田文建被马列老头们围攻,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研究员走了过来,哈哈大笑道:“李老的话我不敢苟同,田教授的授课视频我也看过,我怎么没发现他说过’关注人民福利,塑造公共德性,促进社会团结,激发爱国主义’诸如此类的话?”
“是n阿,乍一听还以为是说希特勒呢。”
一位久负盛名的右派学者,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随即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就是栽赃的嘛,先把道德和自由置于对立地位,然后让人选,谁选自由谁就是道德的敌人,李老,您这太欺负了吧?”
学术思想南辕北辙,政见更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插了进来,把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嘭“的一声扔掉不锈钢自助餐盆,指田文建的鼻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一个负责任的大学教授,应该以激发学生的理论兴趣、拓宽学生的理论视野、撞击学生的理论思维、提升学生的理论境界为目标。
以探讨哲学特性为主要内容,系统地论述了哲学的思维方式、生活基础、主要问题、派别冲突、历史演进以及哲学的修养与创造,从而培养学生的创造性的思维方式和辩证智慧的人生态度。可他呢?就知道晔众取宠,标新立异,他那样授课方式跟演讲有什么区别?跟煽动有什么区别?”
哪里是辩论呀…)分明是不带脏字的吵架嘛。见越来越多的入围了过来,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谢谢,还是该臭骂一顿这几位“打抱不平”的学者。
就在他准备找个理由开溜之时,那位中年学者更来劲了,冷嘲热讽道:“李老,您是老前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哲学在最早的语境中,其意义是“爱与智慧”,在现代的语境里也就是“认识你自己”。
只有通过思考、分析、质疑以及与人交流,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结论。也只通过这个过程,我们才能得以认清自己是谁,我想这才是现代哲学的真意。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田教授似乎并没有做错,毕竟我们谁也不能舍本求末,一味的去学习那些概念和技巧。”
这就是为什么掌哲学的问题,说白了也就是大众哲学和学院哲学之争。那么多哲学大师争了几百年都没能争出个高低,田文建可不想再掺和进去,连忙笑道:“各位前辈,晚辈第一天上班,又正好赶上开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办公室门朝哪开,就先走一步了。”
田文建的落荒而逃,似乎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跟往常一样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
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那位打抱不平的中年学者,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的大名田文建早就有所耳闻。哪怕在哲学所这个马列思想的大本营,他都能说出“当今世界上一些旗帜鲜明坚持民族主义的国家,往往也就是最抗拒现代化主流文明的国家,有的甚至也就是当今世界上最落后的国家”和“不民主不爱国”等诸如此类的话。
像这样的国家大事,田文建是没兴趣掺和的。经历了那么多,他只想也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正因为想踏踏实实的干点事,才不能跟这些备受争议的人走得太近。
没有研究I页目、不带研究生院的研究生,也不想发表什么论文的田文建,成了哲学所最闲的人。再说研究单位管理很是松懈,上不上班都没人管,要不要办公室更无所谓了。
一个上午就领教了两次下马威,让田文建连去图书馆转转的兴趣都没了,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连招呼都没打便走出了哲学所大门。
母亲和小娜在陈洁的陪同下游山玩水,姐夫陈拥军和老政委王荣海要上班,百无聊赖之下,田文建也不管波士顿现在是几点,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