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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对我撒谎(出书版) 作者:连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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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来得让郝乐意很苦恼,因为在幼儿园连试用期都还不满,和马跃说之前,她先跟苏漫说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说,因为再过一个月,她的试用期就满了,估计那会儿还显不了怀,正式用工合同也签了,到那时候再说,就算苏漫不高兴也拿她没办法了。可郝乐意觉得如果那样的话,像故意骗人似的,遂和苏漫说了,说其实她也不想现在怀孕,可已经怀了,她也不想流产,如果苏漫觉得不合适,她这就辞职。
  她的坦诚让苏漫吃惊。苏漫说孩子是老天的礼物,如果她是那种为了点小利益就不喜欢老天送她员工礼物的人,就没资格开这家幼儿园,她特意把试用期也给郝乐意提前结束了,交上了五险一金,让郝乐意放心大胆地怀孕生孩子。
  郝乐意特感动,在饭桌上夸马跃是福星,自从和他结婚,她就好运连连,不仅会碰上天上掉工作这样的好事,还总遇上温暖善良的人。马光明捏着酒杯吱吱地抿了两口酒,笑吟吟地看着郝乐意不说话。
  郝乐意让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就问:“爸您看什么呢?”
  马光明看看陈安娜又看看马跃,又吱吱了一口酒说:“想起一句老话,‘痴巴老婆夸汉子’。”然后张着大嘴,好像要大笑又没出声的样子,“这小子比他爹有福。”
  陈安娜瞥了他一眼说:“那是咱马跃值得夸,有得夸,你有什么值得我夸的?”
  马光明嗯了一声说:“就是,你的嘴就是我的地狱。”说着,指着自己的鼻尖对马跃说,“瞧见了?没福的,就这德行。”
  今天陈安娜心情很好,所以,她没恼,搅着稀饭慢条斯理说:“要不怎么说有些人就是贱呢,明知是地狱还哭着号着要抢进去蹲一辈子。”
  05
  因为和苏漫相处得不错,郝乐意也大体了解了一些她的故事。她和杨林是再婚夫妻,他们曾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杨林的前妻得了绝症,家人瞒着她,可她还是不知从什么途径打听着底细了,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扔下只有四岁的儿子,切腕自杀了。苏漫的第一任丈夫是班车司机,比杨林的前妻早半年车祸去世。当时苏漫还在幼儿园上班,杨林的儿子就在她班里,因为是邻居,上下班都帮他捎带着孩子,一来二去就有感情了。过了两年,在邻居的撺掇下结了婚,结婚没几年,杨林就辞职了,仗着以前在房产局有些关系可用,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慢慢的,钱越赚越多,或许因为钱是杨林赚的,杨林儿子倒没什么反应,可苏漫的女儿徐一格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人,总说杨林父子排挤她,其实是她小心眼,在钱上杨林从没让徐一格吃过亏。
  有时候,苏漫说着说着就叹气说宁肯让他们俩别长大;再要么就是,钱啊,就是把剔骨刀,多少骨肉亲情,都让它给生生切断了。这么说着的苏漫,眼里总是露出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悲凉。苏漫说得唏嘘,郝乐意听得感慨万端,觉得人生就像一盘不按常理出招的棋,你原琢磨着,下一步这么走就能直抵胜利,可命运不知什么时候就推翻了盘子,它永远不让任何人按个人的既定方案胜利走完人生。
  杨林的儿子还有徐一格郝乐意都见过,杨林的儿子看上去挺憨厚的,已经做爸爸了。徐一格比他小两岁,在一家传媒性质的事业单位做版面设计,工作很松散,拿到版面内容在家把版画好传回去就行,连班都不用坐,有大把的时间东游西逛,可个人问题一直悬而未决,这也是苏漫的心头病,只要她来幼儿园玩,就拿郝乐意教育她,让她看看郝乐意,才二十二岁婚都结了还要做妈妈了,她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徐一格就端着一副女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我不缺吃不缺喝,又不需要男人养活,干吗非要结婚,我找气生啊?”见苏漫气得不理她了又会装可怜,搂着苏漫的脖子撒娇,“妈,您说我跟谁恋爱啊,认识我的,都把我当富家千金,可您也知道,杨爸爸再有钱也是杨爸爸的,他又没说给我。我说我没钱吧,人家当我是怕人家惦记咱家钱故意这么说,人家就觉得被辱没了不和我玩了。我说我有钱吧,妈,您说句良心话,咱家的钱是我的吗?”
  苏漫就生气地扒拉开她说:“钱,钱!一天到晚的就一个钱字,你有完没完?”
  “您让杨爸爸把钱分了,我就有完了!”
  然后,母女两人怒目而视。
  这样的情形,郝乐意见过多次,回家也和马跃说过,说人如果有钱也挺没意思的。钱,在挣它的人手里,是一堆的汗水,在挣这钱的人的子女眼里,是一堆化骨蚀肉的糖,吃着甜滋滋的,可伤人也是真的。
  马跃就说她玩哲学。他依然在为工作奔波,也渐渐明白他这种只有学士学位的海归,简直就像秋天的落叶,风一吹,街上就哗啦哗啦地响成一片。他也想找份差不多的工作就行了,未必非高级白领不可。可陈安娜不让,她说了,马跃是人参,坚决不允许他随便刨个坑把自己当不值钱的萝卜栽那儿。马跃就烦,说我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埋人参的坑呢?陈安娜说那我就养着你!你给我在家玩一辈子游戏也不能随便找份烂工作丢人现眼!
  好吧,在找工作的路上,马跃只能继续扮人参高贵下去。他有时候会悄悄地后悔,早知道如此,哪怕心被小玫瑰伤碎了,他也得弄块纱布兜住了,挨到把硕士学位拿下来。但,这些只能想想,绝对不敢在陈安娜跟前提,怕把她好容易平复的伤口又拉出口子淌出鲜血。在郝乐意跟前更不敢提,哪儿敢让她知道自己和别的女人同居过啊。有些秘密,就像身上生了虱子,痒得难受只有自己知道,道与外人,就是自找难看。马跃觉得自己是个内心长着一群寄生虫的人,回来以后,他偶尔会想起小玫瑰,也不知她和那个华裔结婚了没有,是不是幸福?然后就会兀自摇着头嘲笑自己:幸不幸福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自从她坦白已和那个华裔上了床、打算结婚时,她眼里的马跃就“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每每心情萧条,他就会在阁楼上躺一天,看着白云慢慢地从天窗飘过去,或一只鸟拍着空寂的翅膀飞过去,一声不响地看一天。
  见他这样,陈安娜也心疼,往他口袋里塞钱,让他觉得闷得慌就出去找朋友喝酒放松一下。马跃就说不去,没意思。
  陈安娜就内疚,然后忏悔不该在马跃刚回来那会儿对他那么狠,忏悔自己不该到处吹马跃会混得多好,结果她吹出去的这些牛,都变成了一堵无形的墙,把马跃给圈在了家里。
  马跃安慰她说不怪她,都怪自己。
  陈安娜就睁好大的眼睛问怪他自己什么?
  马跃就不说了。
  夜里,陈安娜和马光明:“说马跃会不会抑郁了呀?”马光明就呸了一口,“你才抑郁了呢。”陈安娜就哭,“我当然抑郁了,可我看儿子这样我就顾不上自己抑郁了。”然后问马光明怎么办。
  马光明说还能怎么办,找份工作就好了。
  可一份能入了马跃又入了陈安娜眼的工作太难找了,马光明说:“实在不行还是让马跃去我哥那儿吧。”陈安娜摇头说不行,以前不让他去,现在又让他去了,马跃怎么想?还不得觉得自己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废物,实在没地方去了,只好往马光远的酒店塞。说着,歪着头看马光明,“别不服气,对咱家来说,你哥的酒店就是垃圾回收站,把你收了去了,我不能让他把马跃也当废物收了去。”
  马光明在心里悄悄骂了句去你妈的废物,没好气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当初要不是你拦着,让马跃去了我哥那儿,去也就去了,还有现在的这些解决不了的烂扯?”
  “都是我的错,就你厉害!”陈安娜生气地喊了一嗓子,“从明天开始,我挨个给学生打电话,不信我的学生里就没个出息的。”
  “行了吧,要是别的学校的老师这么吹两句我还信,可就你那学校,还是别打谱了,给你们学校省俩电话费吧。”
  “马光明,就你?!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学校!?”陈安娜生气地说。
  “成,是我自不量力,没资格瞧不起你们学校,可你也不想想,就你那破学校?
  烹饪学校!你们学校的学生,全得上饭店后厨找去!他们能给咱马跃找个啥工作?配菜的还是跑堂的?”说着说着,马光明自己也乐了,拿胳膊肘拐拐陈安娜,“如果你学生菜做得好点,再要挟要挟老板,说不准能给咱马跃弄个饭店大堂经理干干。”
  “马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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