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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上班忽然跟我说,她和曹宇前天晚上去“麦高”夜总会的迪吧里玩,碰见慧然了,她竟然是在那儿打工,向客人推销啤酒。
我一听就急了,怪不得她最近几乎没再向我要过钱,怪不得周末也不回家了,原来竟是瞒着我在外面打工,不是说好开学了就不去的吗?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下了班跟超市那边请了个假就往慧然学校赶去,在宿舍里“逮”着她时,她正对着面小镜子化妆呢。
“哎呀,姐,看你心急火燎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慧然明白了我的来意后,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读书的吗?去打什么工啊,你现在还是学生哎。”我没好气地瞪着她。
“我也只是晚上去,有好几个同学都是这样打工的,不会影响白天上课,姐,你就放心好了。”慧然过来拉着我坐在她的床上。
我看了看她,她化了点淡妆的样子还真好看。“小慧,你开学之后是不是一直都在打工?”
“也没有啦。”她摇了摇头,“有同学去那儿做了几天才介绍我去的。”
我心里难受起来。如果我们两姐妹注定要经受生活的磨难,那就让我一个人去受好了,实在不想让妹妹去吃苦,我只想让她过得好好的,无忧无虑的,象爸爸妈妈还在世时一样。
“小慧,你别去了吧,用不着你打工,现在我们俩的钱足够用了,再说,那种地方听说挺复杂的,还是少去,听我的话……”
“姐,你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儿似的。”慧然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力更生,也能分辨得清是非,那个地方不象你想得那么复杂,去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只是闹了点儿,根本就没什么,而且薪水也不低,足够我每个月零花了,我也可以不用老向你伸手要钱了嘛。”
“可是,会影响你白天上课啊,晚上那么晚……”
“也不算太晚,每天八点到十二点,就四个小时,十二点以后酒水都会打折,基本上不用再推销,我就可以下班了。”
“那早上你起得来啊,你那么爱睡懒觉的……”
“我上午没什么课,还是可以睡会儿懒觉的。”慧然笑了起来,摇着我的手臂,“姐,你放心吧,你总得让我也出去闯闯嘛,别跟个罗罗嗦嗦的老妈子似的管那么紧,好不好?”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真是拿她无可奈何。不过,我也是到现在才感觉到,原来的我的妹妹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要依赖别人的小女孩儿了,她已经不知不觉得学会了独立,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不再容易受到别人的左右了。
四月里的阳光很早便清晰地投映在那幅鹅黄色底的遍布着小雏菊的窗帘上,我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今天上午休假,不用去超市上班,难得睡一次懒觉,真想多睡一会儿,可是一想到下午还要去快餐店上班,这一上午必须把堆了好多天的家务事做完,就再也睡不着了。
起了床,洗漱完毕,早饭也没吃就开始忙碌起来。每个月的四天假,说是休假,其实比上班还累,平常没时间打扫房间做家务,只有休假的时候才能做这些堆了很久的活儿。先是把床上的床单被套拆了,扔到洗衣机里去洗,然后再把床褥棉被都抱到屋顶去晒,再下来对整个房间来一次大扫除。忙了一个上午,房间里才重又窗明几净,还好租了这么小的房间,否则还真够得打扫。
我站在小小的屋子中间,看着这个属于我的家。已经是正午了,阳光已经照不进来,整个房间里却还留着阳光的味道,这么小的屋子,只能算是遮风避雨之所,可是在我的拾掇下,照样也有了家的温馨。忽然觉得,其实人活在这世上,并不一定非要有很多的钱,也不一定非要有豪华大宅,只要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只要有一颗简单快乐的心,生活也会同样的简单而又快乐。
将洗好的被套床单从洗衣机里取出来,拿到屋顶上去晒。这个屋顶原本是房东收拾出来的一个小花园,可又疏于打理,渐渐地也就荒废了,结果倒成了楼下租户们晾晒衣服床单被褥的地方。夏季的夜晚,这里也是乘凉的好地方,楼下的租户们会搬着椅子板凳上来乘乘凉、聊聊天,甚至打打牌或麻将,又成了一个休闲娱乐的成所。
这会儿是中午,屋顶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花花绿绿错错落落地晾晒着的衣服床单被褥。把洗好的被单在自己拉的那根铁丝上晾好了,走过去靠在那水泥砌的栏杆上,深深地吸口气,尽量地伸直了腰,忙了一上午,腰都有些酸了。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阳光热烘烘地照在身上,只站了一会儿,鼻尖就有点儿冒汗了。
这是一幢四层高的老房子,在一个僻静的小巷深处,站在屋顶,能清楚地看见楼下那条小巷,还有小巷里偶尔过往的人。我喜欢这样靠在栏杆上,观察小巷里每一个经过的人,在超市和快餐店里工作时也喜欢这样地去观察形形色色的顾客,总是带着一颗平静的又有点好奇的心,仿佛自己是一个置身世外之人,冷眼旁观着这红尘俗世里纷纷扰扰的人和事。我的世界很小也很单纯,平静得几乎不起波澜。
小巷里这会儿很安静,人们都在自家里忙着做饭吧,饭菜的香味儿已经飘到楼顶上来了,顿时觉得饿了,早饭还没吃呢,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刚想离开靠着的栏杆,小巷里忽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苏茜吗?
赶紧从房顶上下去,回到屋里才一会儿,房门就叩响了。打开门,苏茜站在门外,一看到我,她就撅了撅嘴。“还跑到超市去找你,原来你休假了。”
“我下午还是要去快餐店上班的,干吗?你找我有急事么?”我把她拉了进来,让她坐在屋里唯一的那个沙发上。
“也不是什么急事?”她看了我一眼,有些微不自在的样子。
我看着苏茜,自从她恋爱后,几乎就不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有了她的世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和她之间已经有距离了。
“苏茜,你吃饭了没?”我问道,看着沙发里有些不安的她。
苏茜摇了摇她故意弄得凌乱的卷发的头,耳垂上有两点银色的心一明一暗地闪动。
“那就在我这儿将就一顿吧,不过只有泡面‘侍侯’哦。”我笑道,“你吃辣的那种还是不辣的。”
“无所谓,随便吧。”苏茜靠进沙发里,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将煮好的泡面放在苏茜面前的茶几上时,她还靠在沙发里发呆呢。
“苏茜,快吃吧,放溶了就不好吃了。”我把筷子递给她,招呼着,她今天有点儿反常,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怎么了,苏茜,到底有什么事?”我端起碗,边吃边看着她。
“没什么?”苏茜夹起一根面条,又看着它滑溜溜地溜回碗里,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心事”二字,任谁都看得出来。
“得了吧你,看你那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又吸了一口面条进去,又烫又辣,让我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什么事啊,说给我听听。”
苏茜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条她还一口都没吃呢。她看了我一眼,好一会儿才扭捏着说道:“巧然,想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跟人家说啊。”
“笑话!我还能给谁说去?”我白了她一眼。我的生活圈子小得可怜,除了超市快餐店就是这个家,除了妹妹就是这个好朋友苏茜了,她还担心我能跟谁说去?
“反正你别跟人说。”苏茜还是不放心地。
“行啦,到底是什么事嘛。”我继续有滋有味地吃着面条,从碗沿上看着她。
她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看着她面前的那碗面条,又有些扭扭捏捏的,好半天才说道:“我……我跟曹宇已经……已经那个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那个?哪个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哎,就是那个了嘛……”苏茜的脸忽地浮起两朵浅浅的红晕。
“什么那个啊,你们又吵架啦?”我还是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哎呀,你怎么还没听懂啊。”苏茜抬起头来看着我,着起急来,“男女之间还能哪个嘛。”
我楞住了,忽然明白了,嘴里包着的一口面条一下呛住了喉咙。
“你说什么?你……”面条里的辣味呛得我猛烈地咳嗽,“你怎么会……怎么能……”我瞪着苏茜,不知该怎么说了,脸上也忽地烫起来,不知是不是被呛的。
“巧然,”苏茜挨过来挤着我坐着,“你是不是想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