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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一菩提,一生一份情。”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句话。那该有多深的感情啊?才能让他对她作出这种承诺。
“那之后呢?”表姐催促道。
“之后?之后当然是兑现了他当日的承诺啊!一直到我们离开京都,他们成亲五年中,七爷也未有纳过一房妻妾。听说,感情一直深着呢。”
“天呐……”表姐惊呼道,“皇家子弟中还有这么深情的人?真是新鲜。我还以为这天下的男人都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呢!”
“深情……”大姐喃喃自语,“深情固然好,只是生在皇家,有般深情,怕也不是好事。”
对于大姐的话,我和表姐面面相觑,均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无奈,大姐却不想再多作解释,我们也只得作罢。
从大姐的房中出来后,我与表姐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再多话。回头偷瞄了眼她,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却也没多问。
我俩默默无语走了一阵,才听表姐问起:“小妹,之前你不是也在京中住过一阵子吗?怎么就没认识七爷呢?”
“我哪有大姐那么八面玲珑呀?”
父亲赴京都任职前,一直是住在淳安的老家,后得诏晋升才调任去了京都。之后,我们举家搬迁京都,独独云舒表姐未去,只因那一年,正是表姐亡父的十周年祭。
古有传统习惯,逢五小祭,逢十大祭。那年,表姐回故乡住了一年,因而也同我们分开了一年。而后,父亲在京都渐扎根基,欲接表姐去京都。倒是表姐拒绝了父亲的好意,自故乡回来后,一直住在淳安的老家。
我曾问过表姐,为何不去京都与我们同住,表姐一脸诧异地反问:“京都有什么好?放着这边那么大的宅子不住多浪费呀?”我笑着反驳她:“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还不如这宅子深呢!”
再后来,父亲辞官,我们才又从京都返回淳安,又重新回到了儿时同住的时光。
“我虽不认识七爷,倒也听说过他不少事。只是没大姐知道的多罢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还不赶紧说。”
表姐似乎对七爷的事十分上心,我却故意缄默无语,急得她直挠我痒,我才求饶说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看你急的,怎么才初次见面就动凡心了?”
表姐瞥了我一眼,“我不过是求知欲强罢了,对不了解的事,想弄个明白而已。”
“是哦是哦,如今,都不读书,改读人了?”
“柳云湘,你变坏了你知道不?”表姐一脸严肃,“亏我以前还夸你是恬然淡静的女子,现在居然也学会嘲笑人了?”
我白了她一眼,“谁说我现在不是了?我一直都很恬然淡静的。”闹过之后,我俩又继续往前走,想起大姐说的七王妃,以前也略有耳闻。
“表姐,或许你跟那七王妃也算同道中人呢。”
“嗯?”她诧异回望。
“我听说过那位七王妃,京都久负盛名的才女呢!七爷的才情在京都,也是人尽皆知。父亲也夸过他,是棵好苗子。可是,七爷却曾对父亲说过,他这一生,最佩服的人除了他母亲,就是他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一十九【塘】
翌日,熙痕一早便出了门。早膳过后,欲寻恩师,却被告知,恩师被请去同乡会了。问及家中其余人,管家回道:“大小姐陪老爷一起出门了,表小姐同三小姐都在屋。”他犹豫了下,又问:“是否需要请他们过来招呼王爷?”
随意摆了摆手,否决了管家的建议,既然恩师未有知会便已离去,可见其未将我视若生客,既如此,又何必劳烦主人相陪?
想起昨日的荷塘,刚进门未有细看。今日倒是有此良机,仔细观赏一番。
打发了管家后,亦出了居住的小屋。江南的建筑,不似京都幅员宽广的宅子,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更有京都少见的亭台楼阁,舟岩松溪。
沿曲廊折步前行,不多久便到了荷塘。恩师倒是提起过这片荷塘,说每年夏日,塘中荷花盛开,夜幕降临时,月华如练,淡雅舒爽,着眼处,碧枝妖娆,风荷皎洁,淡粉透白,娉婷摇曳于月光风影的随性中,玲珑生姿。只可惜,此时未到盛夏,无缘得见这片荷塘的风姿,算是这趟江南之行的一件憾事。
沿湖跨过青石拱桥,转出一堤绿荫,但见一方竹榭临波而建,平檐广台,半壁临水,凌空跃于湖面之上。水榭后方,巨石柱子扎根于浅滩之中,稳稳托起这四方竹楼。
循径踏入水榭,碧纱翠帘垂幕眼前,清风微起,曼妙拖曳,缠裹着湖水的清爽,游荡于水榭之中。
入眼处,收满了各色典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博古通今,奇文异志。侧首处,竹椅方台,渐渐临近,才发现那张静置其上的七弦琴,竟是椅桐木所制。
抬手抚琴,断纹触肤,指腹挑起琴弦,宫音浑如铜钟,羽音尖脆纤细。辨其音色,厚实深沉。素闻恩师精通琴艺,却鲜少奏于人前,想来惟此静室雅斋,目眺烟波浩渺,焚香静坐,心无二物,方可奏之。
思及此,不禁端身入座,左手按弦,后手拂音。往日在王府,偶有闲暇,亦会拨弄几下,只是自那件事之后,便少有闲逸时光用来打发。
二哥在世之时,朝中事务尽数分去大半,父皇的担子或许也轻了不少,后几年,弟夭父病,京都风云再起。
四哥、六哥、十二弟、十四弟,纷纷倾巢而出,明着拜会,暗里结私,一时间朝中党派逐日成形。
既生在皇家,注定无法脱俗。在这场京都的风云中,又怎会少了我?
一个月前,京都天策军中一位骁骑营副将与一位先锋营的副将,为了军饷一事起了纷争。这本来只是一件芝麻小的事,却不料,第二日,那位先锋营副将就被发现死在街角的巷口。这下,先锋营的将士急了,竟然带了兵器与骁骑营军士在大街上公然斗殴。
死了副将,兵部尚书原本难辞其咎,未处理好部下争执便是首当其冲的罪名,两营将士又在大街上公然斗殴,更是一条罪名。
然而兵部尚书石震亦非愚笨之人,事发后便上书天子,将罪责全数推至户部,指责户部军饷安排有欠妥当,这才导致天策军两营将士纠纷。
事情本是兵部内部之事,然经他这么一推,户部也被牵扯入内。天子即刻下令彻查此事,谁也没有料到,户部尚书不查也还好,一查竟发现户部这个安排军饷之人,原是吏部侍郎之内甥,这下倒好,一件祸事搅乱了朝中三个部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零二十【湘】
一早,大姐陪着父亲去了邻县的同乡会。所谓的同乡会,其实就是一些文人墨客聚集到一起,品品茶论论史。父亲自告老回淳安后,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去那边。
早起梳洗毕,本想去找表姐,又想到昨晚睡的甚晚,不知此时她是否已起床。想至此,淡淡一笑,又改了道,未再去表姐的闺房。
昨晚,从大姐屋中出来后,与表姐聊的很晚,而所谈及的无非都是京都之事。自从这位七爷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似乎都被打破了平静。
听大姐提起过,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请父亲重回京都。又听说,京都出了大事。
这些朝廷中的是是非非,自我们回淳安后,就听到的很少,父亲刻意不去打听朝廷的事,无非也是想彻底远离那个是非之地。而七爷的到来,怕是父亲再想躲也躲不了了。
一路漫步,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竟到了荷塘边。昨日,我就在这个地方见到他的。此时此刻,再次站在此处,眼前呈现的依稀是昨日那双微寒的剑眸。
沉着,冷清,面无神色,是喜是怒,竟瞧不出一丝感情。
就在此时,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琴声。我怔了怔,回过神,四处听辨,音源是来自四方竹榭那边。
难道是表姐在那边?不对,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表姐是会出现在那边,却从不会去弹奏父亲的古琴。
大姐和表姐对筝器的兴趣远甚古琴。古话说的好,女弹古筝男弹琴,也只有我才会反他们的兴趣,竟然跟着父亲学古琴,而且一弹便是数十年。
循着琴声,步步靠近。
这弹的正是父亲最拿手的曲子《归去》,也是我最为熟悉的曲子,自小便时常听父亲弹起。
琴音低沉,欲发而隘,凝滞不前,余韵震心。一曲终了,我已站在水榭阔台之上。看清弹奏之人,我没有一丝意外,也应该是他。
“七爷好雅兴。”
他一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