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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她这人虽然行事乖戾,喜怒无常,但心肠却极软,很少记恨别人,这是不与她相处便不会知道的。
辰旻道,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很多年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相同的话,那时候我感动得几乎又趴在他的怀里落泪,而现在我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笑着,告诉辰旻,烛芯太长,该剪剪了。
17上
空中看不见一点星光,房梁上的灯笼随风摇曳,灯火忽明忽暗。
小巷寂静而冗长,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身无分文,不知道何去何从。原想留在原地等待百恭找到我,怎奈何衣衫单薄,耐不住料峭春寒,只得活动活动身体,慢慢地走起来。
夜风中似乎有人哭泣,那声音忽然又转为怪笑,诡异绝伦。
多年以来对春夜的恐惧使得我绷紧身体,快速的奔跑起来。
风在耳旁吹过,呜呜的声音,越发叫人心慌。
我努力的跑着跑着,黑暗中,有什么正窥视着我,我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即便跑到筋疲力尽,却还是害怕得努力奔跑。
小巷的尽头是另一条巷子的延续,再往前,还是巷子,我如同穿行在迷宫,早已无法辨别方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明亮的灯光,以及隐约传来的喧闹之声。
及近处,便见一片灯红酒绿,艳装的女子们在门口尽情招摇,多是庸脂俗粉,间或几个天生丽质的也早已被厚厚的妆盖住了本颜,这里酒家甚多,想是各酒家为了招揽生意才出此下策。
这里虽然喧闹,却灯火通明,喝退了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小鬼,叫我终于放下心来。
一放心,才发觉背后早已湿透,而肚子竟然也不争气的叫起来。
正如姬绍熙不喜欢大宣宫过于华丽的装饰一般,这里的酒家越是大费周章的招摇,越是叫他敬而远之。
环顾四周,只有一家青淡素雅,门口单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笑着迎客,抬头看那招牌,上书“罄吟楼”三字,颇有雅乐之风,当下决定就去这家。
我一走到楼前,那小二模样的人立刻迎上。
公子请进,是头一次来吧?
我一边点头,一边跨进门槛。
那人随我进去,继续道,可有指名?
我心想这小二真是奇怪,既然知道我是头一次来,他还没报菜名,我又怎么知道有什么可点?民间的吃食我并不熟悉,偶尔出宫也全是百恭在照应,如今他不在,真的叫我寸步难行。
随便吧,我道,有什么来什么吧。
那小二有些狐疑的看了我一点,然后点点头,将我引入一个小间,便自行离去了。
那小间布置得颇为雅致,正中一张八仙桌,雕花精美,我在桌旁坐下,细细看上面的花纹。百恭平日里最喜欢看这样的雕刻,我若是好好记住了样子回去画给他,他必定高兴。
正想着,忽然觉得有那里不对劲,这屋子里隐约有些奇怪。
我环顾四周,屋中除了桌椅烛台外就只有一床红绫暖帐。
奇怪,为什么酒家里竟然还备了床铺?莫不给醉酒的客人歇息的吧?但这样精致的床给烂醉如泥的酒鬼们又未免太可惜了。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来人是一少年,和我差不多大,他笑吟吟的朝我走过来,娇柔做作如女子,当真说不出的怪异。
公子好,小人霜琴。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罄吟楼?
嗯。
公子不必紧张,今日你我在此相遇便是一种缘分。
这人在我身旁坐下,挨得极近,我厌恶他身上浓重的脂粉气味,稍稍别开身子,任他继续喋喋不休。
公子气度一望便知不凡,霜琴可否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姓季。
姬是大宣皇族之姓,自然不能随意报出。
今年贵庚?
十六。
他问得仔细,我却答得潦草,只一心盼望酒菜能快些上来。
终于有人上菜,却是几个简单的下酒菜,模样虽好,却无法行充饥之实。我一边吃一边后悔,早知道方才就不说“有什么来什么”了。
身旁那人还在喋喋不休,使出浑身解数要吸引我的主意,我觉得这人奇怪,却也懒得搭理。其实平心而论,这少年长得并不难看,但他的言行举止无不让我想到后宫众多的宦官,我自小抱着对阉竖的仇恨,对面前这个人自然也不可能喜欢到哪里去。
吃得差不多了,赶忙寻个解手的借口出去,再也不要对着这扭捏做作之人。
原本准备出去透口气,却没想到外面走道错综复杂,才转了几个弯就完全辨不清方向了,好容易按原路转回去,看到原先那小间的门,推门进去,摆设依旧,桌上却多了菜饭,方才那人也不见了踪影。
真是天随人愿,该来的来了,该走的也走了。
谁知才吃了几口,又有人推门进来,那来人一身白底素纹的衣衫,约摸二十岁上下,他见我正在吃喝,愣了一愣,上下打量着我,道,你是新来的?
这酒家真是奇怪莫非少有新客前来?那小二问我,那少年问我,现在连这个人也问我。我微微蹙眉,含糊的应了一声。
那人在我对面坐下,看我旁若无人的继续吃喝,便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摇头。
我便是白天枢。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嘴上却道,啊,久仰久仰。
他皱眉,不知道的话直说就好,你是新来的,我也不会怪你。
这人甚为敏锐,一眼便戳穿了,我只好讪讪的笑着,轻轻点头算作赔罪。
他说,我看你举止礼仪颇有气度,必定是大家之后。
我点头,这人还算有些见识。
他又道,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地步,必定是家道中落为生活所迫,实在让人扼腕。
我奇怪的看了这人一眼,心想,怪不得先圣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若不是得罪天玄门那个小女子,你当我愿意来这奇怪的地方?况且,只不过来这偏僻的酒家果腹一次,这人又何以断定我家道中落,若是姬姓王朝真的败落,整个大宣岂不都要灭亡了?这人虽然不似方才那少年这般粘人,但实在是换汤不换药,喋喋不休的劲头叫我头痛不已。
他说,我看你眉目聪颖,又出身良好,不如和我回去做个剑童,也好过在这里讨生活吧?
他虽然满脸挚诚,我听了却只得苦笑。
姬绍熙这个皇子当真是徒有其名,大宣的帝王不将他看作自己的孩子,其他皇子公主们也不觉得他是自己的手足,太监宫女们在背地暗暗的讥笑,以前九弟的伴读安平就曾经将我误作伴读,而今更有人要我去当他的剑童。
看来姬绍熙什么都像,唯独不像皇族之人。如果可以选择,那他宁可做个庶民,和百恭一起,安安稳稳的度过平淡却幸福的余生。
想到百恭,这才想起自己到这里的目的,这里的酒家如此醒目,百恭若在找我,迟早会到这里来的。
那人见我不答,又道,我是真心想帮你。
我云淡风轻的笑了,谢了,在下高攀不起。
那人看着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咣当一声,打从隔壁传来,然后似乎有人搏斗,有人挣扎,有人高呼救命。我起身要去查看,那白天枢却拉住我的手。
你去了也没用的。
不去又怎么知道!
我甩开他,走出去用力推开隔间的门。
姬绍熙这一生很多事情做得冲动,但他从未后悔过。与其说不后悔,不如说不能后悔,既然结局已经无法更改,纵使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所以,当姬绍熙踹开隔间的门,看到眼前衣衫不整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
下面那个痛苦挣扎的少年正是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霜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