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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毕罗因此得知米兰达·贝尔蒙特·德尔维达也成了这支大军的一分子,加入到依内丝王后的随从中——王后决定同丈夫一道前往异教徒的疆域。牧师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个孩子,但他们似乎并不口乞惊。伊毕罗一时非常诧异,但很快想到了个中缘由。
迭戈的天赋有时很难让人适应。伊毕罗意识到,迭戈肯定早在信使到来之前就知道了。他有点不情不愿地劝告迭戈:“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应该告诉我们。那也许事关重大。毕竟这就是咱们到这儿来的原因。”
迭戈摆出一副夸张的笑容。“我妈妈?”他问,“伊毕罗,我妈妈的到来对战争事关重大?”
仔细想想,他的确有理。而且不出所料,费尔南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太妙了!”他怒气冲天地叫道,“我们第一次出征,结果家里所有人都跟了过来。接下来轮到谁?厨子,奶娘?简直太可笑了!你到这儿来是为了确保我们晚上别着凉吗?”
迭戈哈哈大笑。米兰达的消息让伊毕罗心中惴惴,他笑不出来,也顾不上责备孩子。费尔南说得相当无理,但伊毕罗可以理解。年轻人第一次出征时,难免会觉得导师的出现让人扫兴,如今又多了妈妈。
但这无关紧要。倘若孩子们心里不痛快,或是被其他士兵讥笑,那他们必须自己应付。实际上,这两个年轻人还太小,若非迭戈天赋异禀,根本不会随军同行。伊毕罗寄到叶斯特伦的那封信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又写了封信,一份很正式的信函,由信使带给米兰达。他在信中提到自己也在军中,还说起两个孩子身体健康,得到了良好的款待。他没接到回信。
他倒是听人提起,王后已经彻底从那不幸的意外中恢复过来,而且对自己的新医师信赖有加。那人原先是某个塔戈拉哨所的军医,据说他在生死一线的关头救活了依内丝王后。迭戈对这个故事特别感兴趣,最终从那些参加了三王之会的人口中挖出了所有细节。费尔南则更关心即将到来的战争。他想方设法同国王的扈从们待在一起,甚至跟冈萨雷斯伯爵走得很近。正是他为迭戈和伊毕罗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没有毁掉沿途的亚夏人农场和村住。
自打离开塔戈拉地区之后,先锋部队经过了不少村寨。农夫和村民们早带着大部分家当躲到群山之间,在亚夏和贾德的战争中,烧毁房舍和农田是古已有之的惯例。
但这次有所不同。
尽管热罗·德夏瓦雷斯明显,曲字异议,但拉米罗国王下了死命令。这次不是劫掠,费尔南复述了国王的话,他们南下是为了夺取费扎那城,就此立住脚跟。既然要这样做,就需要亚夏人重新回到那些村庄和农场,缴纳赋税,耕种田地。国王宣称,时间和稳固的统治能把贾德人带回阿拉桑,焚烧和破坏可不行。伊毕罗不太确定这些话该如何跟圣典统一起来,但有主教在场,他宁愿保持沉默。
每天晚祷过后,天还没黑到该上床睡觉之前,费尔南会为他的兄弟和牧师画地图,解释到达费扎那之后的战局,以及此后的形势发展。伊毕罗注意到,年轻人已经对阿拉桑的主要河流和城市的地理位置——及其正确的拼写——十分熟悉,不免心中窃喜。
又过了四天,春风依旧和煦。队伍不紧不慢地前进,大军穿过阿拉桑的草原,一时蹄声滚滚,尘雾漫漫。
有天早晨,他们刚刚拔营起寨,迭戈就宣称自己看到父亲正一路西行。
国王、统帅和菲瑞尔斯来的高大主教提了很多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这种问题曾让迭戈觉得有心无力,似乎无法说出答案就会让发问者失望,而他不喜欢让别人失望。但是后来,这些问题——哪怕来自父母——开始令他厌烦,别人无法理解他能力的极限。迭戈明白这种时候必须要有耐心。实际上,人们就是不可能理解,因为他们不明白迭戈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迭戈也不完全明白自己的天赋。它来自何方,为何落在他身上,又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其中一部分,他知道这种能力让自己异于常人,而且很早以前妈妈就告诉过他,如此与众不同会带来潜在的危险,他不能随便对人讲起。
当然,事态有了新的发展。瓦雷多国王派来骑兵,带他奔赴战场。费尔南也随队同行,他才是真正想要参战的人。他们抵达卡卡西亚城旁边的营盘后,立即觐见了国王本人和菲瑞尔斯主教。在那次气氛压抑紧张的会面中,两人得知大军要的是迭戈。男孩不得不羞怯地解释了一遍自己能做什么。
说出来其实没什么,他能看出对方颇有些失望。迭戈过去时常觉得没必要为此保守秘密,也用不着焦虑。他的能力十分简单:他有时能说出家人身处何方,哪怕他们远在千里之外也一样。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不过费尔南同他如影随形,母亲通常也不会离得太远。
另外,他还能感到危险迫近自己的家人。这种预视通常都跟他父亲有关。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的一生可以说危机重重。
费尔南希望变成父亲那样的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梦想,也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急不可耐地想要早点长大成人,渴求得到男人的武器,以参加战斗。
尽管生得一般无二,但费尔南更强壮,也更敏捷。迭戈有时觉得父亲更喜欢哥哥,有时又觉得正相反。他毫无保留地爱着父亲。他知道,其他人都认为罗德里格难以亲近。迭戈觉得那很有趣。当然,费尔南不这么看,他觉得这种气质很有用。他们在小问题上常有分歧。
这又有什么关系?任何事都不能将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的两个儿子分开。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费尔南享受着他们参加的这场战争的每个细节。迭戈觉得军队是个蛮有趣的地方,至少比在牧场多待一个夏天强,但问题是他又让找他来帮忙的人失望了,过去的焦虑感卷土重来。第一次觐见时,他尽可能地回答了主教提出的各种尖锐问题,以及统帅和国王问到的几个。迭戈最喜欢国王,但他猜想是否喜欢国王并非他应当考虑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都很难帮上多少忙,于是尽量把话提前讲明。几天前,他感到母亲赶上了后面的主力军,跟先锋部队相距半天路程。他自然告诉了费尔南,也想过要不要跟国王和菲瑞尔斯主教说一声,好歹算是给他们提供点信息,但一想到母亲,迭戈就决定保持沉默。她的行动显然跟这场战争没关系,随便吐露她的消息,有点像是出卖,所以他绝口不提。更何况,他知道母亲是为何而来。费尔南也知道。这让费尔南变得暴躁易怒,而迭戈只是觉得难过。他们那天在出发之前,也许应该等母亲回家再作打算。自上路以来,他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心中不安。
迭戈知道,如果那些士兵赶到农场时米兰达也在场,那她绝不会同意他们离开。不过迭戈说起这话时,费尔南对此嗤之以鼻,直说他们的母亲虽然强硬不逊,但不会忤逆来自国王的直接命令。
迭戈对此持有疑议,他很想念母亲。米兰达对待他,比对待大多数人都要温和。他知道费尔南也想母亲,但倘若他真的问起,哥哥肯定会矢口否认,所以他只字未提。他们反倒提起了父亲,在费尔南看来,想念父亲是合情合理的。
有天早上,迭戈刚刚醒来,脑海中就浮现出父亲的影像。画面模煳不清,因为罗德里格正骑马急行,背景变化太快,迭戈很难得到清晰画面。但可以肯定的是,父亲正从东方朝他们这边赶来,而且距离不远。
迭戈又在毯子下多躺了一会儿,紧闭双眼,集中精神。他听到身边的费尔南也醒了,还对自己说了两句话,随即再不言语。费尔南通常都能感觉到迭戈正在出神,或者说入神——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这件事。
背景始终无法变得更清晰。迭戈看到跟父亲同行的只有寥寥数人,并非一支部队,而且他们附近似乎有条河。倘若迭戈没把地图记错,那这一点说得通,罗德里格应是沿塔瓦雷斯河赶路。他似乎因为某些缘故而焦虑不安,但迭戈没感到附近有什么危险。他试图把心神从父亲身上拉开一点,看看能否确定具体位置。他看到了河流、草原和山脉。
然后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浮现出来,那是一座城池,高耸的城墙。俨然是费扎那。
父亲正赶往费扎那城。
迭戈睁开双眼,发现费尔南正盯着自己。哥哥没有说话.先是递来一颗已经剥了皮的橘子。迭戈咬了一大口。
“爸爸,”他轻声问,“为什么要去费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