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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女生不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啊……”他收回他的手，“你是……小非？谢谢你啊，小非。”
他没认错人，很多男生都管我叫小非。其实女生想在理科班出人头地非常容易。要么将自己的精心雕饰成为男生公用的眼药水广告（引人注目），要么好好学习把男生踩在脚底下。回想小时候经常把不听话的同龄男生吊起来打的英勇事迹，我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卑躬屈膝使用美人计。于是幸运而又不幸地成为后一种出名的女生。班上的男生都习惯叫我“非人类”，后来戏称“小非”，课间常常是“小非小非”嚷成一团，此起彼伏。“小非，你在做哪本习题集？”“小非，你忙吗？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小非……”渐渐地，附近班上很多人不清楚原委，还以为我的名字叫“小非”。
不知道我的名字，不是他的错。我不生气，我会给他机会彻底改正错误的。“主席大人果然像传言的不凡啊，只可惜眼光好差。交的女朋友鼻子太低胸部太小肩膀太宽皮肤太粗糙，我看你哪天有空还是再换一个罢……”
还没说完，他身边那个女生的脸都扭曲了。我不以为然，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啊，云彩好像棉花糖啊……”之类的无聊话语。
“小原，你又翘课！物理老师在找你呢！”班上的女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骗人！那个小老头上课最会自我陶醉了，怎么可能想到我去没去？！你其实也翘课了是不是？”
“谁骗你了，他出了道难题考我们，没人解出来，于是就想到你。所以啊，你被抓个正着。我是奉命来捉拿你的，哼哼。”
…_…＋
我连连吐舌头：“今天大凶，不该出门的。”
“呃……小原？”他看着我，奇怪地重复了一声。
“没错，我叫小原。主席再见啊。”我释然地笑笑，然后走人。很独特的方式，让他记住我的名字。
IV
秋季学农，整个年级几百号人在一个大型农场里过两个星期的准军军事化生活。出发前宣布干部职务分配。整个高二年级编成一个连。他是学生会主席，自然而然当上了连长，而我竟是副连长。老实说，对于学校的决定，我非常吃惊。依照我的性格，言辞刻薄，嚣张高傲，虽然成绩还行，做学生干部的话实在让人不安。那些辅导老师似乎很喜欢在身边埋放一颗定时炸弹的刺激感啊。
他单肩背着个大书包，温文尔雅地笑着伸出手：“你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的手还是那么干净漂亮。我搓搓自己手上的薯片爆米花碎屑，还是没有交出自己的手。
“啊，我忘了你不喜欢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他歉意地笑笑，仿佛错的真是他。
成熟，冷静，温和，无可挑剔。可是我却品出一点虚伪的味道。
“我和你合作愉快，你觉得可能吗？”好像打了个擦边球。而我现在的恶趣味只是想看他比较人性化的表情。
⌒Ｏ⌒
“小原？”～︵～
我很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连长大人，为了我们合作愉快，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尽量别拖我的后腿啊。”
正对上他的目光，疑惑，惊讶，呆愣，愤怒，然后暴走，⊙◇⊙ 每一个表情都精彩极了。撕掉面具的脸果然更耐看。
“连长大人给我的任务是晨练的检查打分，对吧？”我翻翻手上的一叠报告，“好差使啊，可以趁机逃掉晨练了。”
“咳咳，这样不好吧。”他的眼神有点虚，又不好意思直接批评我。
“连长的任务好多啊，一定很忙啊，宣传委员没有定下来，连板报之类的工作都归你管。算了，反正不用晨练，我应该比较有空，板报的事我来负责吧。”
“为什么？”他问。这个问题很笨。
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小原做这种肥水流外人，得偷懒不偷懒的蠢事？为了不让脏兮兮的碳黑和粉笔伤到他那双手！“我喜欢出黑板报的工作。”我眯着眼说出有生以来第一句善意的撒慌，背脊一阵冷汗。上帝啊，原谅我吧。改天有空我会向您忏悔的。
他露出探究的目光，让我很想一拳砸向他的眼睛送他一个黑眼圈。我最讨厌别人乱七八糟地分析我。
学农是合宿的。从小都是走读，这是我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会认床。半夜失眠想出去散散步，偏偏外面有辅导老师不定时地巡夜，不能乱跑。我无聊地坐在宿舍附近的花坛边，与蚊虫为伴，老式随身听里的干电池快要用完了，耳机里传出《Angel》的歌声缓慢得有些拖沓。
不知过了多久，有点冷了。我走回宿舍。
宿舍里面隐隐传出歌声和细语声。
“别练了，晚会明天开，你现在背背歌词就行了，当心把嗓子唱哑。深更半夜的。”
“她激动练歌还不是因为刚刚你说连长要主持晚会。”
“真羡慕小原啊，可以做他的搭档主持，以后还可以和他天天见面，形影不离……”
“你没听说吗？连长，就是学生会主席，那个帅哥，又换女朋友了。”
“这么花心的人有什么好？什么样的人他都照单全收！”
“当然他也是有点挑食的，幼稚园的不要，敬老院的不要，人妖不要，男的不要……总算还有点‘原则’……” 我边说边推门进去。
室友练歌练到天亮，嗓子都有点唱哑了。很简单的小女孩啊。突然很想劝她。不是够勇敢够善良就会有仙女帮忙就会有奇迹发生——这是我从我初中时无望的单恋得出的结论。现实生活中，丑小鸭无法变成白天鹅。灰姑娘也始终是灰姑娘。何况现在的王子都不“白马”了。看看动漫世界里的王子们要么嗜好远远重于爱情，从围棋、篮球到毒药、诅咒无一不精，要么有灰暗的过去，要么重任在肩保卫地球防止世界毁灭，要么有同性恋倾向，要么心理阴影造就古怪性格……没几个帅哥有空静下心和女孩子浪漫一回的。
第二天上台，女孩紧张得声音发抖。
作为主持人的两人站在舞台边的幕后。他有些轻蔑地低声说：“这也叫唱歌？”
“你给我闭嘴！”我白了他一眼。
◎﹏◎~~~~~~~~
他被那句简短又强烈的声音打断时，似乎吃了一惊。转过身，正眼看我。
我大步上前，拉近和他的距离，踮起脚：“等着瞧。”
这时，室友唱完了。他还没回过神，我已牵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走上舞台。手指碰到皮肤的时候，感觉不到温度和小说里常说的电流。他的手如受惊了似地跳窜起来，然后老老实实地被握在我的手心。
这就是那个她们口中“又”换了女朋友的主席？腼腆得像个小孩子。我不是大胆。安全感对我来说，就是别人抗拒我比我抗拒别人多一些。如果换作是他来拉我的手，我一定会面红心跳地躲开。
灯光刺得视野有些朦胧，我笑眯眯对着台下的观众说：“今天的节目真的很精彩呢，要不要插个临时节目，让连长为我们唱首歌？”
“好好好！”
如我所料，下面一片支持的声音。
我微笑着退出舞台，期待他伫立在灯光下慌乱的神情。
出乎意料的，他安静了一分钟，很大方地唱起歌来。一首古巨基的《喜欢》，清朗而不带杂质。
“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的脸颊，喜欢你微笑的时候眼里藏不住的光……喜欢开你玩笑喜欢叫你傻瓜，喜欢吓你一跳的时候看你慌张的模样……”
一曲罢了，台下喝彩不断。他微微鞠了个躬，走出舞台。
“怎么样？不赖吧。”幕后，他微微侧过头对我微笑。
蛊惑人心的一张脸，再恶劣的性格在他温暖的笑容下也会变成更为让人痴迷的魅力。我不由地有种想破坏这种自信满满的笑容的冲动。
“连长，我们今天上午是不是去参观了养猪场？”
“是啊。”
“难怪了。我说你唱歌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小原！” 这一句的确狠，愤怒彻底引爆，宛如宇宙大爆炸星云四处飞散。如果我不是女生，他肯定会提起拳头揍人的，呵呵。
我皱着鼻子眯起眼睛笑。有够生动的表情啊。
“连长副连长来首情歌对唱啊。”
“连长副连长一起来。”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到底有没有？”
原来恶作剧也会上瘾，台下的观众有点得寸进尺了。
他站在幕布边的阴影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