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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陈霖海一直站在院中,看着雪花飘落在屋顶、花圃、窗台,还有自己的手中,看着雪花融化从自己的指缝溜走,想挽留它片刻都不行。
凌寒絮撑着油纸伞,走到陈霖海的身边:“水从高空陨落,凝成雪花,雪花融化成水又回归大地!”
“有它的来处,也有它该回的去处!”
“这世间的万物都是如此!”
陈霖海转身凝视着凌寒絮,“缘起缘灭!”
“云卷云舒!”凌寒絮,“能够在人海茫茫相遇,是缘起!”
“那缘灭呢?”
“缘才刚刚开始!”
“你怎么说话像个高僧?”
“有很多的事情你不能左右,重要的是你明不明了自己的心?”
陈霖海摸着自己的心口,隔着厚厚的衣服依旧感觉它的跳动。
“他是谁?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心在改变?还是依旧为他急速的跳动?”凌寒絮也摸着自己的心口。
“凌寒絮,我好像刚刚认识你!”
凌寒絮笑了起来:“陈霖海,我也好像刚刚认识你!”
“是因为这场雪的缘故!”他们俩竟然异口同声。
郊外盈姐家
小戒一直等在门口,看着油纸伞下的两人,迎了上去,他把手炉递给了栾盈云。赵大树说:“你的盈姐完好无缺!”
“幸好!”
栾盈云看着他们俩,笑了笑。
回到屋子,小戒已经生上火了,屋里暖暖和和,赵大树像窜门子一样的聊家常,栾盈云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问她。等着小戒转身出去的时候,栾盈云说:“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盈姐!”赵大树有些歉意。
“还是关于他的?”
赵大树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栾印云接过看了看是一个“仲”字,她起身回里屋,过一会儿拿出一个锦帕,赵大树展开,一副桃花图,旁边数行蝇头小诗:
“桃花渡。
一林桃花,美醇两盏;
三言细语,春溢四月;
五音绕梁,醉入六州;
七巧美姬,秀满八斗;
九天飞仙,青山十渡。”
没有落款,只有印章,正是一个“仲”字,和赵大树带来的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 伯仲
胭脂胡同芙蓉阁
“葡萄美酒夜光杯,”陈霖海看着手中琉璃杯中的血色美酒轻声的说。
“二公子身处锦室,何来凉州之寒?”印碧儿说。
陈霖海转身,和她碰了一下杯,“姑娘和秦罗衣是旧识?”
“用京城的话说是——发小!”印碧儿淡淡的回答。
“姑娘是翠云楼的人!”
“我、小丫、小戒,小戒九岁、小丫十岁、我十三,真正生活在一起也就一年整,可那一年是我感觉最温暖的一年。有吃的分三份,受罚也三人;私自逛庙会,偷喝酒罐水……”
陈霖海看着印碧儿脸上淡淡的光辉在逐渐消失。
“这浑浊的世界怎么会有净土呢?”
“那晚发生了什么?”陈霖海急切的问。
“你心里装着她,就让她永远都不要记起那晚发生的事情!”
凉州的风沙比想象中来得更寒冷!
百顺胡同一家大杂院
赵大树提着一斤酱驴肉,刚踏进院门,迎面两个孩童直冲了过来,赵大树踉跄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臭小子,懂不懂礼数?”
孩童转过头来,嘿嘿的笑着跑远了。
“双生子吗?”
“一个叫土豆,一个叫地瓜,大名一个吉祥,一个如意,不过不是双生子,只是同龄!”
赵大树转身:“师傅,他们新搬来的?”
“嗯,进屋吧,屋里暖和。”
一进屋赵大树喊道:“师娘!”
一妇人端着菜笑盈盈的出来:“你师父今儿个可乐呵了。”
“师父,叫上庆叔吧!”
“不用叫,老汉我自个儿来。”
“你庆叔啊,有这酱驴肉,十里也能赶来!”
“你这老四,说得我是馋嘴鬼投胎似的,我用酒换不成吗?”
赵大树接过酒,“好酒!”
“好酒配好菜,正如那美女陪英雄!”
“这还没醉呢,就出口成章了。”
赵大树看着师傅和庆叔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嘴,“我和霖海老了是不是也这样?!”
“庆叔,您说什么?”
“锦祥楼啊!”
“十年前的那个锦祥楼吗?”
“十年前也就一个锦祥楼!”
“我怎么没听您说过啊?”郝四平也是第一次听。
“给锦祥楼送酒,很重要吗?”庆叔有些奇怪。
“那那件事情你也知道吗?”
“火烧锦祥楼!”
赵大树点了点头。
“嗯,那天我给锦祥楼刚送完酒。”
“和平常一样吗?”
看着赵大树一脸慎重的表情,庆叔仔细的回想着,“啊,以往我送酒都是账房的文先生查收,那天换别人了。”
“文先生?!”赵大树眼睛一转,“二十岁刚出头!?”
庆叔点了点头,“你怎么一猜就猜到。”
“那他全名叫什么?是不是叫文什么仲?”
“大家都叫他小文先生,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赵大树有些失望。
“啊,我家有一副他写的字儿!”
“在吗?”
“闺女出嫁的时候好像一起带走了,我家闺女曾经得文先生教过她识字,那副字就是那时写的,好像还和我家的汾阳杏花酒有关。”
“那您闺女嫁哪了?”
“不远,平谷!”
外二警察分局
陈霖海接过赵大树递过来的字:
“杏花酒令
七弦泠泠,珍珠落盘;
玉碗莹莹,天河流辉;
醉上西楼,邀月对饮;
南柯入梦,玉露金风;
京华旧客,酌杯欢聚;
汾阳人家,杏花满庭。
字体飘逸又不乏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赵大树问。
“可惜了他的文采!”
“我让你看落款的章!”
陈霖海仔细的看着赵大树给他的三幅印章:“是同一个!”
“杏姐说他全名叫文溪,字仲良,十年前曾是锦祥楼的账房先生。”
“你觉得他就是明湖春死者。”
赵大树点了点头:“杏姐告诉我——文溪有哮喘顽症!”
“文溪,好名字,总觉得李木龙和他不搭。”
“庆叔说火烧锦祥楼的那天他正好给他们送酒,原本由文溪点收的换成了别人。”
“文溪和锦祥楼的火灾有关,也因此十年后被杀的?”
“那天在明湖春出现的人都和十年前的火烧锦祥楼有关!”
“白书玉的死不是一场意外!”
“蓄谋已久!”
“想害他的人还不止一个!”
陈霖海打了个冷颤。
阜成门内大街海宅
“海老师!”
海疏影很惊讶陈霖海会出现在自家的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陈霖海身后的赵大树回答:“我告诉他的。”
“赵队长!”
“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你!”陈霖海说。
海疏影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让他们进屋了。
“杨大夫不在吗?”赵大树问。
“多福嚷嚷着要出去玩,他带他出去了。”
海疏影泡好茶给他们端上。
陈霖海仔细的打量着海疏影,他有些日子没看见她了有些消瘦,来之前听赵大树说,她就是白书玉当年的挚爱,那么一个传说中的人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些传说有了些真实感。
“想问您一些十年前的事情?”
海疏影恍惚了起来。
“和白书玉有关的一些事情!”
“哐当!”海疏影手中的茶壶滑落了下来,滚烫的茶水四溅,赵大树和陈霖海连忙过来。
“海老师,您烫着没有?”
海疏影湿泽的脚下,想必红泽一片,可是她没有感觉!
杨安平出来,陈霖海和赵大树有些歉意,杨安平摆了摆手,“上过药了。”
“没想到会这样!”陈霖海说。
“你们去我屋里吧!”
他们点了点头。
“白书玉是被人谋害的?”杨安平很惊讶。
“文溪才会被人灭口!”
“这和疏影有什么关系?”
“十年前她和白书玉最亲,她应该知道些什么?”赵大树说。
“疏影是不会害白书玉的!”杨安平崭钉掘铁的说。
赵大树和陈霖海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神情不济,这么多年才稍微有些转色,她这样都是因为白书玉不在了。”
“也许可以问问姚妈?”陈霖海说。
“姚妈和疏影主仆一心,未必能问出什么?”杨安平说。
“杨大夫,您不想打开海先生的心结吗?”赵大树问,“心病必须得用心药来治!”
“可以‘夜审郭淮’!”
胭脂胡同芙蓉阁
芙蓉阁的人见过印碧儿的香艳、精致、圣洁和冰清,可是今天的印碧儿他们从来没见过,脸上的表情——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