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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溪] 打开豹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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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两只公羊会用犄角大斗一场;就连刚刚长出嫩角的半大小羊,也整天价地你撞我我搡你,扭成一团。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在纳壶河边与红崖羊群擦肩而过,我惊讶地发现,羊群里有两只公羊变成了断角羊,有三只公羊变成了独眼羊。
    或许,红崖羊同其它种类的崖羊一样,本性中既有温柔的一面,也有粗暴的一面。过去因为时时在外敌的威胁中,为了生存,粗暴的性格被有效地抑制住了,现在,死亡的警铃不再拉响,隐性的粗暴便成为显性。
    红崖羊群大规模的分裂发生在初冬季节。雪花飘舞,雪线下移,纳壶河谷封冻了,草坡盖了厚厚一层积雪,食物匮乏,群羊只能啃食树皮维系生计。过去,红崖羊群都是以集体缩食办法度过高黎贡山严酷的冬天的,它们在头羊灰胡子率领下,从一片树林转到另一片树林,每只羊都自觉地吃个半饱,有限的资源平均分配。一个冬天下来,每只羊都掉膘,瘦了整整一圈,但极少发生冻死饿死的现象。这一次,当第一场雪下过后,公羊大白角就伙同一只黑蹄子公羊和另一只双下巴公羊,像发动军事政变似的,突然占领了河谷南端最大的一片榆树林。大白角和两个帮凶撅着犄角,在树林边缘奔跑着,吼叫着,阻止其它羊进入。有一只秃尾巴老公羊看不惯大白角的霸道,瞅了个空子,钻进榆树林,大白角立刻冲过去,凌空跃起,咚的一声,坚硬的羊角撞在秃尾巴老公羊的脸上。只一个回合,老公羊被撞出一丈多远,满脸是血,丧魂落魄地逃出了榆树林。其它羊都被镇住了,再也没有谁敢贸然跨进榆树林来。头羊灰胡子无可奈何地长咩一声,带着羊群离开了榆树林。接着大白角和它的同伙在榆树林边缘拉屎撒尿,在第一棵树上啃出一道齿印。我知道,这是一种占领的标志,有点像人类用界桩划定边境线。
    大白角的行为无疑具有一种示范作用,很快,年轻力壮的公羊就三三两两结成同盟,瓜分了纳壶河谷所有的树林。连头羊灰胡子也未能保持大公无私的品质,与四只和它年龄相仿的公羊占据了一块白桦树林。剩下约一半数量的红崖羊,只能在白雪覆盖的河滩和山坡上流浪,它们大部分是雌羊、刚刚长大的小羊和上了年纪的老羊。
    我想,红崖羊群之所以会分裂成若干个小集团,除了哺乳类动物天生就有领地意识这一条外,关键是冬天的纳壶河谷食物资源有限,何况现在群体的数量猛增。羊群出于一种对饥饿的恐慌,这才恃强凌弱,霸占树林的。我想用分流的办法,帮助没有固定食物源的半数弱羊度过饥荒,让它们迁移到邻近的黑森林去。从纳壶河谷到黑森林,只要翻过西边那座双驼峰形的雪山垭口就到了。我用谷粒在雪地上撒出一条线来,一直延续到黑森林。饥饿的羊群捡食着谷粒,一直走到雪山垭口。突然,它们停了下来,再也不肯走了。这时,黑森林里隐隐约约传来数声狼嗥,群羊惊慌失措地扭头就跑,逃回了纳壶河谷。啊,红崖羊天生铸就的胆怯秉性越发重了。
    天气越来越寒冷,雪也越下越大。半数的弱羊日子越来越难过,它们或者偷偷摸摸溜过树林啃两口树皮,或者靠我施舍的有限的谷粒,或者用羊蹄和嘴吻扒开雪层啃吃衰草。到了隆冬,它们很难溜进树林偷吃树皮,我储存的谷粒也仅够维持我和强巴的生活,无法再接济它们,地上的雪层越积越厚,难以扒开,于是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发现变成饿殍的红崖羊。
    当第一声春雷炸响之前,我在雪地里一共捡到三十三只因饥寒交迫而死亡的红崖羊,其中一些成了笼里雪豹的食物。
    明媚的春光就像祥和的佛光照耀着红崖羊群。身强力壮的公羊主动放弃了被它们霸占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树林,来到青草萋萋的山坡。割据式的局面被打破了,起码从表面看,七十多只红崖羊又合成了一个群体。被饥饿折磨得身心憔悴的群羊,无暇顾及其它,整天埋头吃草,吃饱后就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然而,红崖羊群的和平与安宁仅仅维持了一个多月,新的动乱又开始了,而且比冬天的食物之争规模更大,后果也更悲惨。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只只红崖羊都养得膘肥体壮,精神抖擞。一到仲春发情求偶季节,那只野心勃勃的大白角公羊,首先把羊群里好几只年轻貌美的雌羊,赶到半山腰一块平台上。它还摇晃着犄角,朝群羊吼叫,好似当众宣布:这几只雌羊归我所有了!许多大公羊便纷纷效法大白角,挑选了自己中意的雌羊。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雌羊们就像财产似的被瓜分完毕。本来,红崖羊群雄羊和雌羊的数量各占一半,但冬天里饿死的三十三只羊中,大部分是雌羊,雌雄比例严重失调,加上红崖羊实行的又是多偶制的婚配习俗,因此,起码有半数以上的雄羊被关在爱情的门外。那些没有及时圈住雌羊的,单身雄羊,在树干和岩石上不断磨砺头上的犄角,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暴躁地在山道上奔跳飞跑,不时朝那些圈住并守着雌羊的公羊引颈长叫,宣泄着愤懑与嫉恨。战争的序幕就这样拉开了。
    崖羊之所以叫崖羊,是因为这个种类的羊善于攀爬陡峭的山道,喜欢生活在高高的山崖上。不知道是出于物种的习性,还是出于安全的考虑,那些幸运的公羊都把雌羊安顿在陡坡或悬崖上。
    我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一只我给它取名大臀的公羊,蹦跳到半山腰的平台上,向大白角发起了挑战。大臀也是红崖羊群里优秀的大公羊,角粗体魁,尤其后肢特别发达,臀圆如鼓,腿壮如柱。大臀和大白角相隔二十多米,就互相瞪着血红的眼睛,咩咩吼叫着,低着头挺着脖子,亮出头上的犄角,扬蹄朝对方冲去。咚,羊角和羊角猛烈碰撞,进溅起一串火星,空谷回声,惊得树丛里的鸟儿四散飞逃。两只公羊都被震得倒退了几步,大臀闪了个趔趄,大白角则一屁股跌倒在地。它们挣扎着爬起来,又吼叫着冲向对方……
    几只雌羊站在边上静静地观望大臀和大白角激烈搏杀,等待着它们决出输赢来。按照羊的习惯,胜者将为新郎。
    十几个回合下来,大臀满脸是血,角尖折断,大白角脖子也拧歪了,前腿弯被撞开了一个很长的血口。没想到,在食肉兽面前表现得十分软弱的红崖羊,窝里斗却特别勇敢,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虽然都负了伤,却一个也不肯退却,仍挺着羊角拼命朝对方冲撞。
    三十几个回合后,大臀的力气渐渐不支,被逼到悬崖边缘,它竭力想扭转败局,两只后蹄蹬在一块石头上,身体绷直,想用顶牛的办法把大白角抵退。不幸的是,它后蹄踩着的那块石头突然松动了,它没防备,失足从几十丈高的悬崖上摔了下去。
    咩——咩——大白角兴奋得引颈高歌。
    霎时,在山崖和峭壁间,到处都爆发了公羊和公羊的殊死格斗。
    纳壶河谷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战场,羊角与羊角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我半夜睡在帐篷里,都能听到失败的公羊从山崖坠落深渊的訇然声响。
    一个星期后,我用望远镜数了一遍,红崖羊群的数量急剧下降,由七十多只变成了六十来只。据我所知,红崖羊群的发情期长达一个多月,要从仲春延续到暮春,若按这个速度减员,到发情期结束,红崖羊群恐怕所剩无几了。最让我震惊的是,许多羊,特别是去年出生的那茬羊,体毛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以往的春季,它们的体毛虽然没有冬季那么红得鲜艳夺目,但仍是褐黄偏红,不失红崖羊的特征,但现在,老公羊的体毛大都褐黄偏青,身上红色的光泽明显地消褪了。而去年出生的那茬羊,通身只有毛尖上残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红色的幻影。我翻阅了许多参考书籍才知道,动物如果长时间处在焦虑暴躁的精神状态,内分泌失调,会引起体毛黯然变色。
    红崖羊之所以珍贵,就在于它们性格温驯,体毛红艳。如今温驯早就不存在了,如果连毛色也变得同其它种类的崖羊一样,灰褐泛青,那么,红崖羊独特的价值也就消失殆尽了。
    怎么办?我一筹莫展。
    强巴昨天下午到镇上采购生活用品去了,我一个人睡在帐篷里。天已大亮,我懒得起来,捂在被窝里翻看一本有关崖羊的专著,希望能找到解决目前红崖羊群面临的生存危机的办法来。
    咩——我的耳边忽然响起几声羊叫和杂沓的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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