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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蔡根富偷了一批食物?他准备干甚么?去远足?”
奥干古达摇著头:“总之,我们正在尽一切可能找寻他,不放过任何可能!”
我道:“当然,在尽了一切努力之后,你们可能成功地找到他的尸体!”
奥干古达对我的讥讽感到相当苦恼,他没有再说甚么,而这时,车子已经驶进了一个相当幽静的高尚住宅区,道旁全是式样新颖的花园洋房,车行其中,绝不使人感到是在非洲,反倒是想到在美国的比华利山!
车子在一幢大花园洋房前停下,铁门自动打开,这种豪华的设备,使我忍不住又讽刺了奥干古达一句:“想不到贵国的国民生活水准如此之高!”
奥干古达瞪了我一眼:“我不是普通的国民,我是国家的高级官员!我和如今住在泥土屋中的人一样,小时候大家过著同样的日子,但是,我肯努力向学,今天的地位,是我应该得到的!”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争论下去,奥干古达显然杰出,和大多数黑人不同,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
车在建筑物前停下,我们下了车,进了客厅。才一进客厅,我就吓了一大跳。在我想像之中,这幢建筑物的外表是如此华丽,它的主人的服饰又是如此整洁,屋内的布置,一定也是极其考究!
可是我才跨进了玻璃门,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我见到的,只是一片凌乱!除了“凌乱”两个字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再用甚么字眼来形容这个至少有一千平方英呎的面积的大客厅。
在客厅中所有的陈设之上,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其中最多的是书籍和纸张,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诸如各种工具,一个相当大的煤矿坑道模型,正中央,靠著一具钢琴和一具相当庞大,我叫不出名堂来的机器,有一根相当长的管子,形状如同救人员用的水喉。
由于这许多工具,原来象牙色的长毛地毯上,便全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污。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正伏在地上,耳上套著耳筒,正全神贯注地在听著一卷录音带。这个人的外形,和凌乱的客厅,十分配合。他赤著双足,穿著一条短裤,上身赤膊,头发披肩,满面虻髯,我只能说他是一个白种人,至于他的面貌,要是他不将长发和长须作一番彻底整理的话,绝对无法辨认得出来。
那人一看到我们,直跳了起来,当他跳起来的时候,他又忘记了先取下耳筒来,以致令得那具录音机被扯得翻了一个身,他也不去翻转它来,只是向著我大叫道:“你就是卫斯理?”
我道:“是的,我就是卫斯理,请问知道我名字的猩猩先生是甚么人?”
那人笑了起来,随便用手理了理头发,伸出手来:“比拉尔!”
我早料到他就是比拉尔,我也知道,一般来说,记者的生活比较随便,但是我却也想不到比拉尔竟会随便到了这一地步!
我和他用力握著手,奥干古达在一边道:“这里的一切,全是我们小组工作进行必须的工具和资料!”
我直视著比拉尔:“我读过了你的报导,精彩得很,自那篇报导之后,可有甚么新的发现?”
比拉尔摇著头,我道:“你和高级官员的关系那么好,工作小组又是总统亲自批准的,你至少应该会见了那位到过现场的警卫队长,知道了现场的情形!”
我一来到,比拉尔对我竭诚欢迎,气氛本来是十分热烈的,可是我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陡地静了下来,一声不出。我等了片刻,还不见他们开口,冷笑道:“怎么,我以为我已经是小组的成员了?”
比拉尔向我作了一个手势:“过来!”
比拉尔向著钢琴旁,我一来就注意到,但是却不知道是甚么机械装置的机器旁走去,我跟在他的旁边。比拉尔也不怕机器上的油污和煤屑,将手按在上面,道:“照你的想像,一个死了二十多人的现场,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摊了摊手,道:“我根本无法想像,我也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在刹那之间,杀死二十多个比他强壮的人,除非他有杀人利器在手!”
比拉尔呆了半晌,这时,奥干古达也走了过来,比拉尔才指了指那具机器:“这就是凶器,蔡根富用来杀人的凶器!”
比拉尔的话,可以说极度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失声道:“这是凶器?这是甚么机器?”
比拉尔道:“这是煤矿中使用的水力采煤机。”
比拉尔只说出了这具机器的名称,我已不禁“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同时,我心中也已经隐隐约约,对惨案现场,有了一定的概念。我没有再出甚么声,而比拉尔则继续说著。
比拉尔道:“这具水力采煤机是一种最新的采煤装置 ”他说到这里,拿起了那个钢制的喉管来,喉管的直径,大约是两吋,他继续道:“在这个喉管中所射出来的水柱,速度是每小时九十千米,它的冲力是每平方公分八百公斤,这一切,全是水力采煤机高压操作能力所造成的!”
比拉尔一面说,我一面傻瓜也似地点头,同时,不由自主,有点发抖,皮肤上也起著疙瘩。
比拉尔继续道:“每平方公分八百公斤的冲力,足以将煤层切开,采下亿万年前因为重压而积聚而成的煤块,或者,我再说得更具体一些,这样的力量,足可以洞穿一块三寸厚的木板,或者 ”
我突然起了一阵想呕吐的感觉,连忙作了一个手势,不让比拉尔再说下去:“别说了,我明白了!”
比拉尔也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很同情地望著我,说道:“这是难怪你的,每一次,我一想起蔡根富用这水力采煤机射出的水柱,射向活生生人的身体之际 ”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们三人,不由自主地互望著,我甚至看到奥干古达黑得发亮的脸上,也现出了一阵异样的白色。
那是由于我们三人,都想到了每平方公分八百公斤的力量,冲击人的血肉之躯所造成的后果之故!
沉默了好一会,我才道:“那些死者 ”
奥干古达忙接口道:“他们合葬在一起!”
比拉尔补充了一句:“因为他们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了!”
我又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他们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了”,这应该是最文雅的说法了!事实情形怎样,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想也可以想得出来,蔡根富突然拧转了水力采煤机发射的方向,不是射向煤层,而是射向人!射出去的水,可以轻而易举射穿人的身体,射得人的头颅四下炸裂,可以轻而易举地切断人的肢体,也可以将人的任何一部分骨头,射成粉碎!
蔡根富用的是这样的武器,那难怪十四个强壮的黑人煤矿工人,会毫无抵抗的余地,而总控制室中听到的呼叫声,也如此之凄厉!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矿坑中那种血肉横飞的情景,虽然我未曾亲眼目睹,但只要略想一想,也足以令我双腿有发软的感觉。我绝对同情那位警卫队长和三位警卫员,他们居然还有勇气清理现场,那实在不愧为经过严格训练的斗士!
当我坐下来之后,比拉尔也离开了那具水力采煤机,而且用一幅布,将之遮了起。
他望著我:“蔡根富用水力采煤机作凶器,这一点,我在那篇报导中,并没有写出来,因为……这实在太骇人听闻!而且,也从未曾公布过,因为同样的水力采煤穖,在维奇奇煤矿中,有好几百具,如果一公布出去,难保没有使用者一时情绪冲动 ”
比拉尔作了一个手势,我明白他的意思,新闻工作者都知道,刺激性新闻有传染性,这种情形如果在公众中传染开来,那么很可能,维奇奇煤矿,会变成维奇奇屠场!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奥干古达道:“我和比拉尔,曾经和现场目睹的四个人交谈过。”
比拉尔道:“他们之中的两个,受刺激极深,无论如何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来。警卫队长和另一个,大致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其实,不用他们说,当知道了蔡根富是利用水力采煤机来杀人之后,任何知道这种水力采煤机性能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出现场的可怖情景来!”
我又感到了一股寒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比拉尔道:“而事后,蔡根富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应该说,他只是重覆著,甚至不断地说一句话,那句话,有四个音节,我们请了不少语言学家,其中有中国语言学家,来辨认这句话的意义,但是却无法知道这四个音节,代表了甚么!”
我忙道:“中国的方言十分复杂,我凑巧和蔡根富是同一地方的人,那四个音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