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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没有做贼,却无比心虚。
发现宿舍里没人,叶修维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注意到书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时,心又瞬间揪紧了。
杜亭暄这人有轻微的洁癖,如果他住在宿舍里,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角落积灰。
想到自从自己离开之后,杜亭暄很有可能一直没回来,叶修维的心里有些难受。
叶修维仔仔细细地将宿舍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是他6年以来第一次将大块时间用在打扫卫生上。
发现这间宿舍因为杜亭暄匠心独具的精心布置而处处充溢着温馨的气息,叶修维心里的歉疚又深了一层。
住在这里两年了,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想到平日里的打扫、洗衣、做饭等等家务事基本上都是杜亭暄一手包办,而自己则整日忙于埋首书海,叶修维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室友有多么的不合格。
如果没有爱,他怎么会这么包容我?怎么会这么不声不响地照顾我?
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却一直佯装不懂,一直在理所当然地利用他对我的爱。
真是卑鄙啊!
叶修维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唾弃了一番,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
他将宿舍钥匙装进了信封里,与自己早已写好的一封信一起留在了书桌上。
叶修维最后一次环视窗明几净的宿舍,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快步离开,生怕自己的心会因为贪恋那份温馨而有所动摇。
为了躲开叶修维,杜亭暄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
待他终于有勇气回到宿舍时,已是半个月之后。
发现宿舍里积满灰尘、叶修维的东西全部不见了,杜亭暄的心突地一沉,憔悴不堪的脸顿时现出灰败之色。
注意到书桌上的台灯下压着一个白色信封,杜亭暄连忙拿起来抖掉上面的灰尘。
拆信封时,他的手指一直在剧烈颤抖,以至于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信封拆开。
杜亭暄从信封里倒出一把黄铜钥匙,那是宿舍的门钥匙。
他将钥匙放在一边,急切地展开信纸。
隽秀、飘逸的黑色钢笔字展现在杜亭暄眼前,一如叶修维这个人。
“亭暄:
你好!
没能当面向你道别,真的很失礼。请原谅!
因为我的自私自利和考虑不周,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感到非常内疚。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对你的伤害,我决定搬离这间宿舍、彻底退出你的生活。
曾经想要和你做一生一世的朋友,却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真的非常自私。
对不起!
请允许我收回‘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一生的朋友’这句话。
即便以后不会再见面,我依然会日日为你祈祷,遥祝你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认识你的两年半时间,我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鞠躬!
以下的话,或许有些僭越,但是,我不吐不快,在此先请你原谅。
你说过打算移民德国,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
科学是无国界的,科学家却是有国界的。
一旦你移民,中国将痛失一位优秀的科学家。
我知道,国内的科研条件与国外的无法相比。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保留中国国籍。
有朝一日,当你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时,我们中国人才能真真正正地骄傲一回!
请原谅我的狭隘与虚荣。
祝你在科研中不断取得新的成果,让全人类都能共享你的智慧结晶!
叶修维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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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悟
杜亭暄将这封信来来回回地看了数遍,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欲窒息。
他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折叠整齐、装回信封里,连同那把被叶修维退回来的黄铜钥匙一起锁进了抽屉里。
随着抽屉的关闭,他的心门也跟着缓缓合上,再也透不进一丝阳光。
近来,叶修维一直有点不在状态。
明明读书读得好好的,不知不觉间便神游天外了。
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大段的时间已经无情地流走。
按理说,现在住在单身宿舍,清静的环境更适合读书。
可是,身边少了一个人的气息,叶修维反而没法集中注意力。
拥有的时候毫不在意,失去的时候方知拥有的可贵。
这种感悟,在叶修维每每因为饥肠辘辘而惊觉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时显得尤为深刻。
叶修维跟杜亭暄住在一起时,那人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姆似的监督着他吃饭、喝水。
他挑灯夜读时,那人还会端来美味可口的宵夜。
不过,那人从不允许他熬夜超过午夜。
每当他流连着书海不肯出来时,那人总会强行抽走书本、关掉台灯、赶他上床。
与杜亭暄相处的每点每滴,叶修维都记得清清楚楚。
回忆得越多,他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耻的钻营者——卑鄙地利用着人家的真心,肆意地挥霍着人家的爱情。
为了避免直视自己丑陋的内在,叶修维强迫自己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之中去。
然而,杜亭暄的身影,却仿佛一片飘浮不定的云,挥之不去却又触之不及。
两年半的时间,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
两个多月的时间,却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这样的差别,皆因那个风一样清、雪一样纯的美丽男孩儿。
海德堡已经迎来盛夏,杜亭暄的心却永远留在了冰天雪地的严冬。
穿着博士服站在浓密的树荫下,任凭举着相机的母亲如何叫唤“笑一个”、“笑一个”,杜亭暄的面部肌肉始终僵硬得如同一块铁板。
王雨绫拍完“酷哥”照后,无奈地放下数码相机,冲着儿子埋怨道:“大喜的日子,干吗哭丧着脸?”
“不过是博士毕业而已,有什么可喜的?”杜亭暄冷淡地回了一句,不耐烦地拽着汗湿的博士服前襟问道,“拍完了吧?热死了!”
“拍完了,拍完了。”王雨绫摆了摆手,抱怨道,“全是扑克脸,难看死了!我本来还想拿你的博士服照片当相亲照呢!”
“相亲?”
杜亭暄叫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
“对啊。你都26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能不急吗?”王雨绫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女孩子……”
王雨绫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杜亭暄粗暴地打断了。
“你少操这些没用的心!我忙着呢,没功夫跟你干那些无聊的事情!”
“这孩子……”
王雨绫瞪了杜亭暄一眼,转头便埋怨起丈夫杜学谦来。
“老杜,你别总是装老好人。快点给我说说他。你不想抱孙子啦?”
“小暄刚刚参加工作,又是去美国马里兰州这种全然陌生的地方,你别让他分心。这事儿过两年再说。”杜学谦一如既往地和稀泥。
王雨绫一听这话,立马将“相亲”的事情放到一边,转而埋怨起杜亭暄来。
“小暄,你怎么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前阵子,你说要留在德国工作。怎么突然之间又改变主意跑去美国了?那个叫贝塞斯达(Bethesda)的地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那儿条件怎么样?适合居住吗?”
“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就在那儿,那么多科学家都住在那边,你就别瞎操心了。”
杜亭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杜学谦会意,以带领王雨绫观光为由,将还打算继续唠叨的妻子带走了。
杜亭暄注视着父母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布满阴霾。
妈,你以为我愿意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贝塞斯达?
我这是没办法啊!
这里有个人不想见我。
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再跟我见面。
我要是不离开这儿,不离他远远的,我怕我会忍不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