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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是在做菜。还有那凄厉的寒风,饿着肚子发出哀叫的猫,长着长毛的狗,断腿的
椅子,还有我躺在上面入睡就寝的那张可怕恐怖的床”——他紧闭双眼,又想起了诸多
的痛苦——“浴室里的水总也不热,楼梯地板上到处有破洞,还有咖啡——他们称之为
咖啡的那种液体难以用言语形容其难喝难咽的程度。那简直是对肠胃的侮辱。”
“天哪,”奥里弗夫人说,“不过,你知道,她人可非常好。”
“萨默海斯太太吗?她很迷人,她相当迷人。这使事情更为糟糕。”
“她现在过来了。”奥里弗夫人说。
莫林·萨默海斯正朝他们走过来。
她长满雀斑的脸上流露着狂喜的表情,手里端着一只酒杯。她热情洋溢地朝两个人
微笑着。
“我觉得我有些醉意了,”她说道,“有这么多可爱的杜松子酒。我真是喜欢晚会!
在布罗德欣尼,我们并不经常举办晚会。这一次是因为有你们二位这么名声显赫的人物。
我希望我也能写书就好了。我的问题是,我什么事也做不妥当。”
“你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夫人。”波洛醉意朦胧地说。
莫林的眼睛瞪大了。她布满雀斑的小脸上那双眼睛显得非常迷人。奥里弗夫人搞不
清楚她有多大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多岁吧,她想。
“是吗?”莫林说,“我不知道,我倒是全心全意地爱他们每一个人,可是这就够
了吗?”
波洛清了清嗓子。
“请您不要认为我言语放肆,夫人。一个真正爱她丈夫的妻子应该精心照料他的肚
子,这是非常重要的,肚子。”
莫林好像受到了冒犯。
“约翰尼的肚子很好,”她愤愤地说,“十分平坦。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圆肚皮。”
“我指的是肚子里吃下去的东西。”
“你是说我做的饭菜,”莫林说,“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人吃什么有多大关系。”
波洛发出一声呻吟。
“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人穿什么,或者做什么有多大关系,”莫林做梦似的说着,
“我从来不在乎具体的事情。”
她闭口不语,停了一会儿,眼睛里透出了朦胧的醉意,好像在望着很远的地方。
“有一天,有个女人写了一封信,”她突然开口说道,“一封非常愚蠢的信。问什
么是最好的方法——把你的孩子让给别人抚养,那人能给孩子提供一切好处——一切好
处,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她的意思是指良好的教育,漂亮的衣服,还有舒适的环境
——或者是,在你不能给孩子提供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是否还应该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我认为这种想法非常愚蠢——愚蠢透顶。如果你能给孩子吃饱——这就足够了。”
她眼睛朝下,盯着她手中的空杯子,好像那是一只水晶杯。
“我应该知道,”她说,“我曾经就是一个被人收养的孩子。我母亲离开了我,而
我得到了一切好处,这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并不是人家真的想要你,
一想起你的妈妈可以忍心让你离开,就总是令人伤心的。”
“也许那是为了你好而做出的一种牺牲。”波洛说。
她明朗的目光与他相视了。
“我不认为事实如此。这是他们自己欺骗自己。但是,事情归根结底在于,他们真
的能够离开你……这叫人心痛。我决不会放弃我的孩子——哪怕是给我全世界所有的好
处也决不放弃!”
“我认为您完全正确。”奥里弗夫人说。
“我也深表赞同。”波洛道。
“那么,这就好啦,”莫林高兴地说,“我们还在这儿争论什么呢?”
罗宾从落地窗走了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问道:
“啊,你们在争论什么呀?”
“收养问题,”莫林说,“我不喜欢被人收养,你呢?”
“噢,那比成为孤儿要好得多,你不这么看吗,亲爱的?我觉得我们现在该走了,
对不对,阿里亚登?”
客人们一起告辞,伦德尔医生已经提前匆匆离去。他们一起漫步走下山丘,由于鸡
尾酒的作用,大家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
当他们走到拉伯纳姆斯门前的时候,罗宾执意要大家都进去。
“进去告诉妈妈今天的晚会上的所有情况。亲爱的老妈妈真可怜,因为双腿不能行
走,整日关在家里孤苦伶仃。可是她很痛恨对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兴高采烈,蜂拥而至。厄普沃德太太见到他们好像很高兴。
“还有谁参加了?”她问,“韦瑟比夫妇去了吗?”
“没有。韦瑟比太太身体不大舒服,那位闷闷不乐的亨德森小姐不愿意自己去。”
“她那个样子真令人悲哀,对不对?”伦德尔太太说道。
“我认为那简直是不合情理,是病态。”罗宾应道。
“这都是她那位母亲一手造成的,”莫林说,“有些母亲真的几乎要把她们的孩子
拖累死了,是不是?”
当她遇到厄普沃德太太询问的眼神时,莫林突然脸色涨红了。
“我拖累你了吗,罗宾?”厄普沃德太太问。
“妈妈!当然没有!”
为了掩饰她的慌乱,莫林急忙扯起了她喂养爱尔兰猎狗的一些事情。谈话变得机械
呆板。
厄普沃德太太下结论似的说:
“你不能脱离遗传关系——在这一点上,人和狗都是一样的。”
伦德尔太太低声说:
“你不认为环境因素是至关重要的吗?”
厄普沃德太太打断了她:
“不,亲爱的。我不那么认为。环境只是表面的因素——仅此而已。血统关系才是
最紧要的。”
赫尔克里·波洛的目光好奇地停在了伦德尔太太涨红的面庞上。她用好像是不必要
的强烈语气说道:
“可是那太残酷了——也不合理。”
厄普沃德太太说道:“生活本身就不合理。”
约翰尼·萨默海斯慢吞吞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赞同厄普沃德太太的看法。血统说明一切,我的信条一向如此。”
奥里弗夫人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有些东西世代相传。一直传到第三代或第四代
人的身上——”
莫林·萨默海斯突然用她甜美的高音说道:
“但是有句话叫做:‘要对众生慈悲。’”
在场的每一个人又一次感到有些尴尬,也许这句严肃的引语在此时插入谈话中使大
家觉得不合时宜。
他们把矛头转向波洛,使谈话有了转机。
“给我们讲讲麦金蒂太太的案子吧,波洛先生。为什么不是那个神情忧郁的房客要
杀她呢?”
“他过去总是在那些小胡同里边走边沉思默想,”罗宾说,“我经常遇见他。而且
确确实实,他看起来非常古怪。”
“你认为他没有杀人肯定有你的一些理由,波洛先生。给我们讲讲吧。”
波洛对他们面含微笑。他翘了翘他的胡子。
“如果他没杀人,人是谁杀的?”
“是啊,是谁?”
厄普沃德太太干巴巴地说道:“别难为他。他也许正怀疑是我们之中的一位人士干
的呢。”
“我们中间的人?噢!”
一阵喧闹声中,波洛的目光和厄普沃德太太相遇了。厄普沃德太太的目光含有洋洋
得意的神情——还有其它的表示——也许是蓄意挑衅?
“他怀疑我们之中的人,”罗宾快活地说,“那么,莫林,”他装出威胁的口吻提
问道,“在事发的当天晚上你在哪里——那天晚上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二十二号。”波洛回答。
“十一月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天哪,我不知道。”莫林说。
“过了这么久,没有人记得清楚。”伦德尔太太说。
“啊,我能记得,”罗宾说,“因为我那天晚上在电台播音。我开车到科尔波特去
发表戏剧评论。我之所以现在还记忆犹新是因为我当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讨论高尔斯华
绥笔下的清洁女工形象。第二天,麦金蒂太太就遇害了,我怀疑高尔斯华绥那个剧本里
的清洁女工是否像麦金蒂太太一样的命运。”
“对啦,”伦德尔太太突然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因为你说你妈妈要独自呆在
家里,我吃过晚饭就来这里陪她。只是很不幸,我当时没能让她听收音机。”
“让我想想,”厄普沃德太太说,“噢!是的,当然。我当时因为头痛已经上床休
息了。我的床正对着后花园。”
“第二天,”希拉·伦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