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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宽没有说下去,把脸埋在了苏桦的手里,两只手死死地扣着苏桦的手腕。
嘻皮笑脸的张宽,一脸痛苦的张宽,流泪的张宽;大度的JOHN,落寞的JOHN。
这两个人就像蒙太奇电影一样在他眼前转圈圈。JOHN说以後我来陪着你吧;张宽说,叶子,我喜欢你。JOHN说他说他是你男人。张宽说,这麽多年,我一直喜欢你,你把我忘了吧?
苏桦觉得头快炸掉了,他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该怎麽办,张宽是推他进深渊的人,JOHN是把他拉出来的人,他不知道哪样才是好,他早就不信自己了,以前那个永远相信自己是对的人早就不存在了,那麽多是是非非,那麽多恩恩怨怨,那些没有界限的东西,那些昨天还是恨的今天又成了爱的东西把他搞糊涂了,他早就不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当初走了,跳出了那个圈圈就是对的,可那种生活早把他身上的每一个经络都打上了标记,甩都甩不脱 ,从那个张保林挥手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被指定了。
扭曲的性格,带来的扭曲的人生。
苏桦回过头来看这个越长越像张保林的男人,嘴角一直在颤抖着。
“张宽出去找媳妇去了,那小子,不结婚永远成不了正形。”
“苏桦,你张叔这辈子就算完了,明年一退休,就什麽也不指望了,就指望能看着你和张宽好好的,我也能给苏师傅有个交待。”
“苏桦,咱院子里的孩子都把你当偶像呢。”
“苏桦,当初要是没有你帮他,张宽这死东西真成了渣子了。”
苏桦晕了,分不清自己眼前人究竟是张宽还是张保林,一模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张狂不可一世的性子。
是张保林还是张宽?
苏桦愣愣地看着,猛地用力地抽出了手。
“张宽,你回去,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孩子。”
说完也不管张宽摔没摔在地上,闷头跑了出去。
张宽也没含糊,挣扎起来从桌了上拿了包餐巾纸,半躬着身子追了出去。门外,苏桦早跑没影了。
看着手里的纸巾,没管旁边站着的服务员惊得目瞪口呆,张宽慢慢地挪了回来,看着那盘饺子和春卷,抓起了一个塞进嘴里,吃不出什麽馅的,一边嚼着一边念叨:叶子,我就只是想给你擦擦脸,你以为我真会在这对你做什麽,我怎麽舍得,我就是想给擦擦脸,你的脸上有汤汁儿。
31
张宽真的醉了,抱着那个刚刚从睡梦中吵醒赶过来的陈健,哭得是一脸的狼籍。
“老大,你说,我为什麽就不行,为什麽就不行。”
街道上没什麽人了,张宽从那个酒店里出来时喝得已经差不多了,被服务员扶出来搁到了路边,就再也没人理他了,张宽趁着最後那点理智发了疯地拔着苏桦的电话,听着手机铃声从头唱到了尾也没有那个心里念着的声音,然後他只能找到了老大。
陈健看着一脸狼藉的张宽,半靠在路边,一股子怪味不说,身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沾的一大片红油。陈健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架着张宽上了他的那辆破面包。
他前天见过苏桦和他那个外国男朋友,虽然苏桦没有直说,三个人完全是心照不宣,看到JOHN对苏桦呵护备至,他的那点想帮张宽说话的念头也打消了。JOHN对苏桦的好绝不是因为有人看着才那麽做的,那完全下意识的习惯,让陈健看出来JOHN是多麽的把苏桦当回事,那是一个无可指责的人。看到JOHN,就能看到苏桦以後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日子,那日子透着平和幸福和安定。把这样的人换掉,换成张宽,连陈健都觉得说不过去,他不清楚张宽的优势在哪里,是感情?但那次听了张宽把他和苏桦的过往都说了一遍,感情早被套上了很多其它的东西,不堪重负,以苏桦的心性,只要觉得这种生活是他无法驾驭的,是会毫不犹豫一脚踢掉的。
“宽子,放手吧,这麽多年,放了吧。”陈健看着身边随着车动东摇西晃眼泪糊了一脸的男人,他真的无法形容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当年,他最早看出来,可却一点没看透。一个见风就逃,一个死缠不放,这样的两个人,怎麽可以有交汇的点。
张宽吸了把鼻子,把自己绻成了团儿,缩在座位上,他的头早不是自己的了,但陈健的话还是听到了。
放了吧,放手。
周围的人真的没有一个人看好他,苏桦这样,李衡这样,现在陈健也这样。原来自己真的是那麽的不值一提,那麽上不了台面,可张宽心里委屈,他知道苏桦不幸福,苏桦的光彩不是脸上毫无表情的笑容,别人看不出来,他看得出来。
可苏桦宁愿不幸福,努力装着幸福的样子,也不要他张宽。
这就是苏桦的臭得性。
苏桦一向起床很早,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昨天晚上回来後才发现自己一头一脸的都挂得汤水,狼狈不狼狈,他没法去计较了。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想了,那些容易困住自己的,都被自动过滤掉了,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更准确的来说是逃避。可不逃避又有什麽用呢。就是看着那个响在凌晨三点的电话睁眼到天明,苏桦还是决定缩进厚厚的壳里,把手机铃声还有张宽远远的抛在一边。
换上外套,下了楼,看到外面还早,只有几个早起晨练的人在小花园里打拳,苏桦拉上了冲锋衣的拉练,天有些冷了,刚入秋已有了深秋的清冷。
路边跑过了几个晨跑的老年人,苏桦对他们笑着点点头,这些人都是通过JOHN才有的交集。JOHN喜欢中国,喜欢吃中国的菜,还喜欢中国老年人退休了之後,三个人一群,五个人一夥扎堆谝谝传,唠唠嗑,打打牌。看到那些老人,JOHN总会凑上去,学几句谚语,甚至还学了几句戏曲。
JOHN昨天一整天都没过来,只来了个电话说是租了辆自行车窜胡同去了就再也没有消息,苏桦不知道这是不是JOHN生气了的一个表现。认识两年来,他还真没见过JOHN生过气,到总是自己无理取闹还能换来JOHN的赔礼道歉。
苏桦叹了口气,没走了几步,绕过楼下的小花园子,就看到前面那栋楼下停着一辆面包车,挺眼熟的,车门还敞着,旁边一个老太太大声嚷嚷着:‘谁家的,喝多了吧,还不家去睡觉,在车里睡,不冷啊,感冒了怎麽办?’
苏桦没当回事,再走两步,那两条横在方向盘上的长腿他认出来了,昨晚张宽就是穿得这个颜色的牛仔裤。苏桦没再回头,一路小跑跑出了院子,看到前面支的早点摊子,掏出钱来买了包子,刚吃了一口,看着包子透出来热热的蒸气,转了头,又冲了回来。
三步两步跑上楼,四处看了看,从柜子里抱了一床毯子下来,看到那个老太太还坚持不懈地想把人弄起来。苏桦忙走过去。
“我来吧,您老忙您的去吧,他是我朋友,我来就行了。”
“朋友啊,怎麽能让他睡车里呢,现在天可不比前一阵子,夜里凉着呢,赶紧把他弄上去睡吧,还不知道在这里冻了多久了。”老太太看到苏桦往睡着的人身上盖毯子,觉得有点敷衍的意思,还不太满意,又开始唠叨开来,苏桦陪了半天笑脸,说了半天好话,才把老太太打发走。
弄上去,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实施起来难度有多大,就张宽185的个子,光一身骨头他就背不动,老太太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能给他搭条毯子,对於苏桦来说,都是最大的让步了。
张宽在车里睡得七荤八素的,一身的味道难闻死了,身上还有好几片呕吐过的痕迹,看的苏桦只想打嗝。
捂着鼻子把张宽的腿挪下来,把座位放倒,把人折了又折,才算勉强弄出个睡觉的样子,又把窗户摇上去,还不敢关得太死,怕憋的慌,摸了摸头不怎麽烧,倒是凉得惊人。刚想下车,就看到张宽脸上昨天自己打得那个手印子还没消下去,五个指头印现在连成了一片。当时真的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没想到过了一晚上,竟然还肿着。苏桦看着看着心里那股酸涩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张宽这脸苏桦真没怎麽仔细看过,可每次出现在梦里,都是那麽的清晰准确,细长的眼睁,饱满的额头,嘴边似笑非笑的赖劲儿。现在张宽那个挺有个性的细长眼睛肿着,眉头皱着,好象有多委屈似的。苏桦犹豫了片刻,终於把手伸了过去,在那块红肿的地方揉了揉,生怕把张宽弄醒了,手上不敢用劲蜻蜓点水,这一下更像是在抚摸。
张宽的脸上和张保林一样都有点络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