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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丽君听他这话说得实在,登时信了几分。想到韦勇达若果真是卫小姐,她的千辛万苦便都是为了平定叛乱、昭雪冤案,正与自己志同道合。但凡力所能及,自然要帮她一帮,更何况她还有如此才略,能凭真才实学夺得武会元之位。于是继续摇头道:“本官怎会猜疑朱大人?只是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恐怕朱大人是一时脑子糊涂、记得岔了,又或者韦勇达与那卫焕之女,不过形貌相似而已。”
朱奎见她依旧不信,只得从头解释道:“大人新官上任,难怪不知这桩旧案。此事说来话长……”将当年旧事一一道来,末了说道:“这卫氏曾经女扮男装、一人一枪,冲出一百余名御林军士的包围之中,武艺必定十分了得,正与韦勇达相合——下官也正是适才见她枪法着实精湛,方蓦地忆起此事。那幅画像想来至今仍在刑部收着,便是一件物证。大人若还不信,朝廷当年遣去拿人的钦差,乃是现今天津卫总兵陈子高,他曾亲眼见过卫氏,不比下官空口无凭。若是催发一道六百里加急的调令,明日一早便可赶到京城,指证此事。”
他越说越兴奋,想到卫氏出逃在外,偏又得了民意庇护,朝廷不便明发缉榜,此案便迟迟悬而未定,如今总算是自投罗网了。心底也不禁感叹道:“这女子委实胆识过人,竟敢兵行如此险着,差一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中了武会元。倘若果真教她瞒了过去,日后领军平叛,万一立下大功,借此要求翻案,那便是大麻烦了。”
孟丽君听完他前面长长的一大段话,与从前康府管家康全打听所得基本一致,又记起韦勇达的三分云南口音,以及那日她说起家乡教叛军占领时的恍惚神情,心中已信了八分,越发坚定了要助她一臂之力的心念。但听到朱奎后来说起的物证人证,却不由暗暗替她担忧,脑中心念电转,片刻间已有取舍,立时生出一计来。
当下向朱奎道:“朱大人言之凿凿,不容本官不信。但此话你我之间说得,难道能向外面数百名考生说去?不论物证人证,眼下咱们手里可一个也没有。莫非真要将那韦勇达即刻拿下、当众验明正身么?验出是个女子,实在忒也不成体统了,今科武试便当真成了一个笑话,朝廷的体面也丢尽了。但万一确是个男子,只恐犯了众怒,一旦群情激奋起来,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弹压得下的。再说当前军情紧急,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这一批武进士能够尽早领军出征。这个节骨眼上,可万万不能出甚么岔子。”
朱奎见她终于信了,心中欢喜。听她句句言之成理,念及二人虽派系不同,毕竟都是今科武试的主考,于此事上利益自然一致。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她与韦勇达还会有这等“渊源”。朱奎早见识过孟丽君行事老成持重,方方面面俱比自己料想得周全,索性卖乖示好道:“大人高瞻远瞩,倒是下官鲁莽了。大人有何高见,尽管吩咐下来,只消能生擒那卫氏,又不伤朝廷体面,下官无不凛然遵服。”
孟丽君心底冷笑一声,口中说道:“朱大人客气了,‘吩咐’二字,如何敢当?依本官的意思,咱们暂时莫要打草惊蛇,便将这武会元一位给了那韦勇达,又有何妨……”朱奎愕然道:“这个……”
孟丽君举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接道:“……还是这句话:咱们此刻既没人证也没物证,拿人是拿不下的。与其将武会元授予第二名皇甫少华而徒招人疑心,还不如索性点了韦勇达作武会元:一则不致留下识人不明的话柄,二来也可稳住韦勇达,令他自以为计谋得逞,心中必然有所松懈,明日便更容易露出破绽。至于武会元么,原是个鸡肋。待明日圣旨下来,人人夸口称赞的皆是武状元,更有何人理会谁中了武会元呢?”她前日听了朱奎与皇甫少华的对话,虽不明其中详情,却也猜知两家必曾结下仇怨。这时将皇甫少华的名字提出来轻轻一点,果见朱奎微一踌躇,点头道:“大人说得是。”
孟丽君又道:“当务之急,一是公布武贡士名榜、并入宫回奏皇上,预备明日教军场比武——这是大事,耽搁不得;二是收集人证物证,以便明日御前指证韦勇达。时辰有限,你我二人唯有各行其一,方能来得及。朱大人从前见过画像,又识得当年的钦差,便有劳去刑部及吏部各走一遭了。不知意下如何?”朱奎听她分派布置得井然有序,又对传调人证、找寻物证毫无异议,应道:“下官遵命。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了。”
孟丽君等他走出两步,忽道:“朱大人且慢。”朱奎转过身来。孟丽君悠然道:“本官将话说在前头,此计切忌打草惊蛇,待明日人证物证俱全了,韦勇达谅来插翅难逃。但朱大人若遣人暗中监视于她,一旦弄巧成拙,将她惊动,连夜逃离了京城,可莫怪本官言之未预。”
朱奎心中一凛,孟丽君此言正说中他心思。他生性谨慎,先前心中多少对孟丽君还有些许提防,唯恐她暗中给自己捣乱,听了这话,将最后一丝疑虑也消了,方信她是真心实意要相助自己拿下韦勇达。说道:“大人考虑周全,下官自愧不如,一切都依大人所言便是。”
待朱奎走后,孟丽君静思片刻,来到大厅。考生们见她进来,一齐噤了声。孟丽君在主位上坐下,不禁举目向韦勇达望去,正巧韦勇达也抬头望来,二人目光对视片刻,韦勇达微微转过头去。孟丽君见她与皇甫少华并肩而立,身形瘦小,竟比皇甫少华矮了足有半个头,回思起来,她的声音也颇为尖锐。又想起那日她从月影湖里救了傅家娘子上岸,顾不得查看是否还有呼吸,第一件事便是捡起岸上的胸甲穿上……种种迹象,从前见了也没觉得怎样,那是因为从前压根便没怀疑过她可能是个女子,此刻心中既已生疑,便觉处处可疑。
孟丽君想到这里,不由思及自身,心头悚然道:“她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虽则眼下看来,我是风光无限的朝廷二品大员,又有太后放出话语,无人再敢怀疑我身份。但只消一朝不慎,露出些许破绽,种种疑虑必会接踵而至,令人防不胜防。看来那条计策,还是应当施行。”
孟丽君将目光从韦勇达身上移开,望向其余考生,记起眼前大事,稍稍平定下心绪。当众提起笔来,填写武贡士名榜:头名武会元韦勇达,第二名皇甫少华,第三名何兴,第四名熊浩……每填一名,便有官员高声唱出,另一人执笔,将其姓名、籍贯等填入大厅正中高悬的大榜上。中榜之人便从人群中站出,向主考行过礼,退至左首。今科武贡士通共录了三十一名,其中有两人策论排名靠前,武艺却稍有不及,也给破格录取了。
填毕名榜,孟丽君放下笔来,望着左首边三十一位武艺高强、谋略不凡的“门生”,心中涌上一股豪情,不禁颇为骄傲:此番招贤纳士,从请下圣旨皇榜、报名招考,到一试策论、二试武艺,均是自己一手办成。这三十一名武贡士,俱是身负真才实学之士,由他们担任平南将领,自己再将粮草器械等后备之物配齐,南征平叛便绝非一句空话。
孟丽君目光转至右首,从案上取下早写好的一则亲笔手谕,交给协从官员宣读:落榜考生若愿随军南征、报效国家者,出至厅外报名,皆可委以百夫长之位,日后再依军功累积而升。
朝廷挂出招贤榜文,言明武状元挂帅南征,是以今科绝大多数考生皆胸怀大志,都是为了平定叛乱而来。落榜考生本以为即便从军,也只能从小卒做起,听了这道手谕,登时欢喜异常,涌出厅外报名去了。也有若干考生功名心重,记起朝廷十月间还有一场补遗考试,便打定主意到时再考一次。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发表时间:2005…08…11
孟丽君从兵部衙门出来,起轿回到太师府。来到书房,荣兰迎上前来,孟丽君借口要静心赶写奏折,将服侍的下人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荣兰一人,将今日之事悄声说与她听。荣兰又惊又喜,又觉不敢相信,半晌方赞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那卫小姐既有如此才能本领,日后必是公子的绝佳帮手。明日公子可一定要助她一臂之力,好让皇上点了她作武状元。倘若朝廷的文武状元都教女子夺了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可不知天下间的大老爷们要怎样害臊了。”想到那时的情景,不禁悠然神往。
孟丽君微嗔道:“欺君杀头的大事,却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