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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十”字形的粗糙人模,就大致完工了。
穿上衣服,还颇像那么回事。
但是,这还没有完。
“唔,我说,像是像了,头呢……”
我望着“双臂”一字儿摊开的板凳模特,有点发愁,虽然只是演戏,但是做道具也要拿出点专业精神来吧。毕竟,这场戏的受众除了沭阳以外,还有一个视力满分的武林高手呢。
乐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单手托腮,呈若有所思状……
这时,有一个推车简陋板车的庄稼人,慢悠悠地从我们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吆喝着:
“卖西瓜了,薄皮红瓤的大西瓜,又香又甜,最后几个,卖完返家了!”
乐添眼睛一斜,目光所及,身形已动,抓起一个大西瓜就扣到板凳头上,西瓜被开瓢,血红的西瓜汁呼啦啦地渗到凳子模特上,淋了雪白的衣衫一身,那景象十分骇人……
庄稼人看呆了,片刻的怔忪之后,推起板车狂奔,连钱也不要了。
乐添望着那人的背影,叉腰哈哈大笑,我却怒了,嗔道:“好不容易做好的,你这一胡来,全都给毁了。”
那家伙却大不以为然:“反正按你的意思,到沭阳那里时我们也得说这是一个死人。死人脑袋上流点血不是很正常吗?反倒更显得逼真。”
虽然是瞎掰,但是……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何况我们出来已经颇有一会的功夫了,再不回去,乐钰那边该起疑了,想再重做一个模特,时间也不允许了。
我只得瞪了乐添一眼,完成了此次出来的最后一个步骤:买了一顶宽大的男帽,扣在西瓜头上,虽然还是大了点,但正好盖住西瓜那碧绿的后脑勺,省的露馅了。
一切准备工作停当,我们便火速返回“金雀宫”。
还好,乐钰还在,屋里还漆黑一片,却还是有沭阳的哭声传出来,只是那声音已远不及之前的清脆,暗哑了许多。
庭院里撒着凄清的月光,他一个人独坐在石凳上,侧对着院门,眼睫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回来了?”他眼皮子也未稍抬,只是端坐在那里,风轻云淡地同我们打招呼,“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可有所收获?”
乐添的反应着实是快,我还没想好如何应答,只听他大声道:“当然有收获了!不仅故地重游,还有额外的惊喜。”
他本身嗓子就洪亮,加上刻意提了丹田之气,别说是一墙之隔的沭阳了,院后小树林中休憩的归鸟也被惊起来好大一群,扑簌扑簌飞了出来。
屋里沭阳的哭声戛然而止。
乐钰掀开眼皮,站起身来,似是很随意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安静地站到一边。
只是,我看得很清楚,他的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来。
须臾,一直紧闭着的房门,慢慢打开了。
沭阳扶着门走了出来,动作极慢,不胜柔弱,而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上,两只原本如杏核一般的莹润美目,早已肿的跟桃子般,面颊上还有垂落到一半的泪痕。
单看她这样娇柔的模样,任谁都会把她想象成受害的弱者,并生出强烈的保护之心。
谁也不会想到,她才是施暴的一方。
她扶住门框,瘦白纤长的手指因用力而紧绷,骨节分明,格外惹人怜惜。
而当她说话,声音却是极富进攻性的诘责,与她的情态形成强烈的对比:“你说什么?什么故地重游,又有什么惊喜?”
“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再问?”乐添唇角弧线上扬,眼睛里却殊无笑意:“有日子没见,你折磨人的手法倒是越来越精进了。从前不过是让人断胳膊少腿,偶然有消失的,那也是你不小心用力过猛,并非故意所致。但现在,你竟然留一个大活人在地下密室,不仅断绝水粮,还以锁链铐之……我问问你,你现在可是已蜕变成魔,专门以杀人为乐?”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峻,到最后,话锋已入宝剑锋一般凌厉,锐不可当。
沭阳的眼底流出不可遮掩的惊惶和怯意:“你……你竟敢撕了我的封条,闯了进去?”
她伸出手指来,笔直指向乐钰,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形:“就连我最信任的人,都不得进去,你竟敢!”
乐钰一脸悠远的漠然,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封条?我苦苦回忆乐添带我进地下室的那一幕,并不见那入口处有什么封条啊。
转念一想,不禁自嘲起来,那封条是绝无可能贴在入口处的,如果那样做了,岂非等于昭告天下:“此处有密室”?
这样看来,沭阳口中所谓的封条,怕不是我臆想中的那中白纸黑字红戳的东西。
果然,我的猜测,在乐添接下来的言语中得到映证。
“哦,是我大意了,没看到机关处的那层封口蜡。”乐添从鼻孔里喷出冷笑来,“封条这东西,只对敬畏它的人有效。否则,就凭区区一张纸,薄薄一层蜡,怎么拦得住人?”
“你!”沭阳气的身子发颤,连我站得这么远,都能清晰地看出来。
“公主,何必与瑾王置气,你们二人,又不是第一天相识。”乐钰站在一旁,淡淡道。
沭阳却并不领情,责道:“你怎么好意思和我讲这些?他在我的地盘胡闯,你怎么不拦着!”
乐钰苦笑,微微转过脸去,不再吭声。
乐添哼了一声:“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动它,谁能管?谁敢管?既然知道我闯了你的地盘,你怎么不问问,我找到了什么惊喜?”
沭阳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煞白,眼中拼命地大睁着,黑眸之中流动的波光,急切而焦灼,身子往前更进一步,踉踉跄跄靠到门廊前的扶栏上,一双手也只是死命地抓住雕花的朱漆栏杆,嘴唇死死地咬着,分明想知道,却只化作风轻云淡的一句:“看到便看到了,确实没什么打紧。”
没什么打紧么……可是,她此刻的状态,便如一根绷紧了的弦,巴巴地等着从我们嘴里探出乌雪夜的虚实来。
我小心翼翼道:“公主,我们进去的时候,囚禁在地下室的那个人……他已经死了。”
沭阳似没听清,错愕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死了!要不要亲眼看看?很惨呢!”乐添蹲下身来,于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拖出一具“尸体”来,其时正值万物繁盛的夏季,园中的草皮因长期疏于修剪,已经深没过足来,那“尸体”被深深浅浅的草丛遮掩,又隔了朦胧的月光,看起来成功地欺骗了沭阳的眼睛。
乐钰的脸上,初时也有一丝讶异,但他的目光在“尸体”上停滞了片刻,便很快地收了回去,仍换做之前的一脸淡然。
沭阳直勾勾地瞪着那“尸体”,整个人僵直地站在那里,有好一会儿,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过了一会,她开始说话了,只是声音虚无得像是飘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我,我已下定决心,今日便去放他出来,他怎么可能死……他当日说,只要我高兴的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会去做,可是,我不高兴他死,根本不高兴他死啊!”
她喃喃自语着,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门廊上,目光恍然:“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些天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他在下面的情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看到的全是乌雪夜……我想象着他看到那把钥匙的欣喜,又想象着他看到那副没有锁眼的手铐的绝望,无数次梦到他咬舌自尽,梦醒之后,我简直比梦里的乌雪夜还要绝望……这岂不是太可笑,太可笑了么?明明我是玩弄他的那个人,怎么到头来,我的情绪竟由他来控制?太荒唐……我明明爱的是峥嵘,怎么会为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而忧心?”
“恐怕是因为,在公主心中,乌雪夜早已成为高于峥嵘驸马的存在了吧?”我轻声道。
沭阳猝然抬起头来,一双迷茫的眸子猛然撞向我的,片刻之后,她似乎稍稍清醒过来,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妄自揣测我的心意?乐钰,快把这个女人撵走——我实在看到她就心慌——不,心烦!”
乐钰兀自垂手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沭阳提高音量,声音在严厉中加了威严:“乐钰!”
“公主,你这一生都是在让别人听你的话,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呢?”
乐钰的声音虽低,却带有莫名的磁力和穿透力,沭阳扬起的下颌找不到顺从的依托,只得慢慢垂了下去。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公主每夜都梦见乌雪夜咬舌自尽,乃至体虚气燥,心神不宁,全是因为记挂惦念此人。为了麻醉自己,公主不惜每日声色犬马[小说网·。。],甚至以五石散戕害自身——公主千金之躯,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