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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叶明远不由失声道,“您既然知道此时我朝不宜与罗萨开战,那为什么对于皇上的远征计划,您仍然支持?”
对于这次远征罗萨,朝中诸人分为了两派。强硬派认为罗萨欺人太甚,所以必须还以颜色,他们纷纷主张发动一场大战以教训罗萨。而稳重派则认为如今的重心应该放在南洋上,不宜过多树敌。光明支持前者,但饶是如此,稳重派仍然不依不饶,劝阻连连。最后还是顾长生明确表示支持光明的决定后,才让战争机器迅速的运作起来。
“不得不为啊。”顾长生叹息,然后他没有继续解释,反而转开话题,“浅言,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如今征服南洋、统治南越才是我朝对外用兵的重心,罗萨蛮子们正是觑准了这点才敢挑唆着鞑鞑人出兵。他们清楚:就算是我军平定了鞑鞑之乱,也没有余力北顾。”
虽然心中早已有数,但听到顾长生明确的说出朝廷无力北顾时,叶明远仍然吃了一惊,他踌躇着问道,“您既知道,为什么还要支持出兵?难道您不担心我军可能会出现失败?”
顾长生微微一笑,镇定的说道,“我并不担心我军可能会出现失败。”
叶明远的心刚放下来,却被顾长生随之而来的话所震惊:
“我担心的是,”顾长生的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中的叹息,“在失败后耿宗德他们能撑多久?又能不能迅速反应过来败中求胜。”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目光却已渐渐冰冷。
“王爷!”叶明远惊呼出声,“您是说我军必败?”
“不错。”顾长生一笑,“你不也这么看?”
听到顾长生的反问,叶明远心里一沉,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已转过无数念头,而每一个想法都是在考虑顾长生为什么会支持这样一场他看来必败的战争。当他把无数可能成为理由的动机都排队后,他终于不解的问道,“您既然认定我军必败,那当初您为什么还要力排众议支持皇上,决定远征罗萨?”多年相处,叶明远是太了解顾长生了――此人从不做无用功,其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必有深意。
“原因很简单。”顾长生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踱着,神色略显阴沉。作为曾在他身边工作、生活了十余年的得力助手,叶明远自然知道,这是顾长生说出重大决策前的征兆。
“第一,必须给罗萨狠狠一击。”顾长生转过头来,烛光的阴影令他英俊的脸上平添数分神秘莫测的意味,他不急不缓的说道,“罗萨是强国,它绝不能容忍身边有其他势力强过自己。如果不给他狠狠一击,把他打痛打怕了,那么我们随时得分出精力严密监视他,更得应付由此而来周围的恶邻们的挑战。――‘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任由心怀鬼胎的罗萨人威胁帝国的事情绝不能容许!――这一点上,皇上完全没有看错:我们和罗萨的这一仗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叶明远不语,因为顾长生说的全是事实。罗萨人之所以会在背后支持鞑鞑,更在鞑鞑战败后屡次挑衅,就是为了这一仗。如果天朝真的完全不予理会,那么就会给周边邻国这样一个错觉:天朝根本无法控制局势,它只是一只纸老虎,只会虚张声势!然后这些国家就会开始试探着挑战天朝的权威。
“可是……”叶明远迟疑着说道,“当初您不是说过了:罗萨是块硬骨头,我们暂时先不要理会?”
“我所谓的暂时先不要理会,不是不与罗萨交战,而是不需要占领罗萨的土地、不与它发生大规模的争战。”顾长生森然道,“就算我们真的完全不理会罗萨人现阶段的挑衅,但罗萨人能容忍我们吗?”
叶明远浑身一震,失声道,“不错!罗萨蛮子绝不会允许身边出现一个强国!”
说到这里,叶明远的头脑里一片清明。多年来随侍在顾长生身边,让他学会了从大局从整体看事物。此时,他已经看清:这一仗,的确是罗萨人处心积虑的挑起,其目的就是防患于未然的解除作为邻国的天朝对其潜在的危险。双雄不能并立,罗萨为了削弱天朝的力量,将天朝变作他的附庸,势必会有这一战。
“如果我是罗萨人,我会制定一个长远的计划,耐心等待。”叶明远耳边又传来顾长生的声音,“我会一直等到天朝新旧皇帝交替,政局不稳时再出兵交战――那时候天朝高层忙着争权夺势,势必分神无暇。就算与之交战,前线将士也会因为高层的权力尚未分配好而导致掣肘重重,举步维艰,无法展开完全的行动。”
顾长生笑得很平和,但他眼中却是可以冻结一切的冰冷,“浅言,你想想,到那个时候,如果北海、倭国、印河、南越以及南洋诸国同时响应,八方风雨四面楚歌,我华夏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叶明远悚然。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到那时,再大的威风也没有了,再大的霸业也成了空,再多的努力全白费了。
“所幸罗萨人没有什么耐心,他们选择了现在开战。”顾长生冷哼一声,“罗萨人的时机没有选择好。他们选在了如今这个名将辈出、猛将如云的时代与我朝交战,注定了他们最终必败。”
稍顿一下,顾长生又恢复了他一贯淡定的表情,他平静的说道,“其实就算罗萨人不选在现在开战,我也会迫使他不得不与我朝交战。”
“只有现在把罗萨打怕了,我们才能一门心思按照原计划扩张。再在拿下倭国、南洋、南越等国后休养生息、持续发展。”
叶明远犹豫着问,“但您刚才不是说我军必败?”
“是的,我军必败。”顾长生意味深长的说道,“在大败后赢得最终的惨胜。”
叶明远忍不住说道,“您既然知道罗萨人的险恶用心,难道您就由得我军战败?”
“因为这场失败正是我所需要的。”没有理会叶明远的震惊,顾长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你要听我支持这场战争最根本的原因吗?”
“您请说。”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需要一次可以挽回的失败。”
“什么?”叶明远浑身一颤,脸色苍白如纸,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您是说:您需要一次可以挽回的失败?”
“是的,我需要一次可以挽回的失败。”顾长生的脸色异常平静,一双眸子如同无波古井,叶明远的惊骇根本无法在其中掀起丝毫涟漪,他平平静静的说道,“浅言,你应该清楚,现在朝野绝大部分人都由于对外战争的连续胜利而认为形势一片大好,就连普通百姓都在叫嚣着‘打出去’!寻常百姓尚且如此,而军方就更不用说了――军队里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顾长生的嗓音淡淡的、漠然的,教人分不清其中的含意。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在几案上拿起几份奏折递给叶明远示意他看。叶明远顾不得逾越,忙忙翻看。只看了片刻,汗水便自额头渗出。
“你也看到了,大臣们都是在怎么想的?有要求即刻攻打南越的,有要求出兵印河的,有建议在打败罗萨后组织远征欧罗巴的,更有大胆者提出灭亡罗萨,横扫欧亚大陆,令天朝的龙旗插遍太阳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顾长生面沉如水,“这些年来,控制北海、逼降印河、横扫倭国、扬帆南洋,我们的成就可谓不小。于是大部分人都开始自大起来,他们以为我天朝就真的可以纵横天下,横扫宇内,无人能敌了!”
顾长生语气中的寒意让叶明远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但却不敢接腔,因为他也清楚现状:这些年在国力得到大幅提升后,也由于尚武精神的提升,同时更因为各阶层在连续的战争中都得到了好处,使得国人对于开疆拓土充满了勃勃野心。
顾长生的眼神幽冷,他咬着牙冷笑道,“这些年来,常有人私下骂我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却不知如果按着这些折子去做,那才叫真正的穷兵黩武神志不清!”
数年来一连串的军事胜利,使得举国上下都狂热的拥护开疆辟土,即使有少数明智之士看到这样可能会把天朝带入无法挽救的战争深渊,却也不敢出言反对;就算有人提出建言,但那微弱的声音也淹没在一片请战的叫嚣中。
而顾长生却看得清楚: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安排好的适度的局部及短周期的战争是有益的,这样可以促进凝聚民众的向心力、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促进国家的发展。但如果演变成意料外的长久战争,那势必会无法控制,可能会让其深陷泥潭无法自拨而最终导致国力衰退甚至出现亡国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