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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久候就好!”穆文松招呼部下摆好桌子,菜却不多,几盘小菜,一坛黄酒。“征战在外,没什么好东西,展兄将就着吃吧。”
展昭谢过,其实他二人于此还有酒喝,比起外面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已是大大的奢侈,不过军中多劳顿,一日若无些酒糟垫底,怕也难受。想到此处,虽不多饮,却也陪他喝了两碗。
穆文松自个儿又喝下一碗,伸掌一抹嘴巴,却叹出口长气。只是抬头忽然见到展昭凝视于他若有所思,心中一惊,忙打个哈哈问道:“对了展兄,你这次千里迢迢来延州所谓何事?查案?”
“不是。”展昭淡淡道,“我告假两月,出来寻人的。”
“寻人?谁?”
“白玉堂。”
展昭说完,见对面人愣住,一个苦笑悄悄浮上唇角。
——他这次告假,其实是被包大人与公孙先生逼的。
自两年前经历定远将军一案后,玉堂一直待在开封府帮他办案,偶尔回陷空岛一趟也是来去匆匆,一颗心似乎全挂在了开封府内;直至半年前,玉堂对他说,近来已无甚大案,不如我们出去游玩些时日吧?
……便是那时,他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的期盼之色,忽然惊觉其实玉堂还是希望自由自在地尽情飞翔的,不受束缚,不理尘俗…………只是,他又怎能放下开封府随他而去?
便道,玉堂,你若想散心,便一人去吧,记得定时传来音信就好。
隔日一早,玉堂留下书信一封,龙飞凤舞只三个大字——我去也!尽是意气风发狂恣奔放之迹,可见他落笔之时是何等雀跃。那时看到这信,心里隐隐的有些高兴,似乎松了口气。
隔了些时日,收到玉堂第一封飞鸽传书,说要先去华山险峰探上一探,当下笑过,将信小心收起,便不再提。
日复一日,每隔十数日,便会得他飞鸽传书一封,每每看到信上略略几个字却全是狂傲俏皮之语,心里高兴之余便也怅然,可是怅然什么,却又不得而知……
半月前,包大人将他叫了去,直言他那怅然便是思慕。
你每每收到书信,便是一付思念……羡慕的神情……这话,若是公孙先生不说,他自己是决计不会想到的…………
放你两月假期,做你想做之事吧!
就因包大人如此一句话,他几乎是被逐出的开封府,当真哭笑不得。
可是出了府后,又想到“做你想做之事”,何事是自己想做的呢?思虑半日,终于决定还是去寻那小白鼠好了。记起他最后一封传书说要来延州找姐夫穆文松将军,便打点行装,一路快马加鞭来了延州。
谁知刚到延州的第一日,却这般巧撞上了西夏敌兵劫掠。
将此种种说与了那穆文松听,却见他不知为何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趴在桌上半天起不了身。
笑了半天,穆文松才勉强爬起,道:“原来你们这对猫鼠是这般过日子的,以前听皖皖说起,还以为你们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羡煞旁人哩!”
展昭淡笑,却不言语。
他早知那苏皖皖一定对自家夫君说过他与白玉堂的关系,否则,这穆文松也不会张口闭口的什么“自家人”了。也因如此,他索性也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全讲与穆文松听,他会有此反应,倒也未出意料之外。
“其实那小耗子就这呆不住的脾气,他若是老蹲在开封府不挪窝那倒是奇了!这小子,就爱乱跑!”
展昭笑道:“我偏爱看他乱跑。”
“是是,耗子不跑,等着被猫吃么?”穆文松说这话时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睛,展昭看懂面上不禁一窘,说不出话来。
其实猫早被老鼠啃得精光了,又如何去吃老鼠?
“说起来,那小子整个混蛋,你竟然受得了他。”
“……玉堂虽然有些顽皮,混蛋却不至于。”
“哼,当初他明知我对皖皖有意,还故意找些方儿折腾于我,就连我成亲也来捅漏子,这个仇,到死我都得记着!”穆文松说到这里,从鼻孔里喷出一口热气:“我现下是没见着他,要是他真来了延州,看我怎么收拾他!”
展昭笑过,道:“如此说来,穆兄与令夫人结下秦晋之好也是颇费了分工夫的?”
“……”
穆文松忽然停下动作,看看展昭,便将视线缓缓移到帐外摇曳的火把之上,面上神情,说不得是悲,是喜。
火光之下,目光如水朦胧……
“……当初我是不愿娶她的。我们穆家的男子多驻边疆,如今大宋三面环敌,战事避无可避,说不得哪日便会马革裹尸、身首异处,她这般好的女子,怎能被我误了终身?”
“可你还是娶了她?”
“没错……因为我不得不娶。你想,若是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对你下药后爬到你床上扒下你一身衣物,然后大叫救命引来一帮长辈,你敢不娶?”
他见展昭听罢目瞪口呆半晌合不拢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皖皖就这性子,行事出人意表,因而才在江湖上得了个‘古怪’的名声。说是古怪,其实还嫌夸了她的!唉……依她这样的脾性,也难怪能与那鬼灵精怪的小耗子拜成姐弟。”
展昭闻言苦笑,想起那回苏皖皖在他耳旁说的那些话,哪里会是寻常妇道人家说得出口的?这位夫人行事不拘小节,只怕找些男儿也未必比得过她那分潇洒!
……不过说起来,这世上能让男儿汗颜的女子真是不少。
展昭忽然想起了清秋。
这位娇滴滴的女子,本来与人的印象便如花娇柳柔一般,生来该被人呵护照顾的。可是,就是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两年来竟能一肩担下了昭阳楼,虽不如二娘辛辣,却也是经营得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当初他与玉堂那些许的担心,也全被她出色的手段整治到了九霄云外,闲暇想起,竟是佩服多于惊奇。
这时再细细想来,其实身边有能女子真是不少,只是其中这位穆夫人,却仍能算作个异数。
“……无论怎样,穆夫人应是考虑清楚才会出此下策的吧。”
穆文松大笑点头:“没错,她说过,若我真的马革裹尸,她来收便是,费不了多少气力的。”
……说得如此轻松,却不知其中藏了多少辛酸情深?展昭心中感慨,不禁轻轻叹了叹。
“两月前她还随我呆在延州,只是后来发觉她有了身孕,这才把她撵回了杭州老家。”
展昭喜道:“原来穆夫人有了身孕,那可要恭喜穆兄了!”
“谢了谢了!”穆文松笑得开怀,可是笑罢,又缓缓凝住脸叹道:“……唉,还好我把那麻烦丢回了老家,要不然你看,如今这兵荒马乱之际,我如何分得了神照顾她?”
“……如今战事如何?”
“没有什么战事,西夏多是小股兵队骚扰,只是秋收之后骚扰更频,延州城本就地稀物薄,如今百姓常遭劫掠,今年过冬的粮食都不够了!”
“……西夏所为并非无意之举吧?”
“——不错!”
穆文松霍然起身,目锐如刃:“夏国经济薄弱,粮食不足,绢帛、瓷器、茶叶之物皆需从我朝输入,如今已近入冬,驻守边境的夏军虽然一面自他国内调拨粮草,另一面却在我境内劫掠,动的便是要以我朝财物养他兵士的心思!若是真被他们如愿,不禁延州百姓今冬难熬,只怕还没等熬过冬天,就已被那贺真狗贼一举拿下了!”
说到这里,大骂一声“可恶”,一个狠拳擂在了帐门上!!
展昭默默听他说完,心里却想起了离开汴京之前,曾见过西夏使节入宫面圣。
那时正逢金秋十月,夏主元昊于兴庆府正式称帝,国号大夏,建元天授礼法延祚。此次遣使入京便是为了要大宋予以承认。
而后听包大人提起,皇上为此雷霆大怒,骂曰:“尔等刁臣!昔日擅自废除天朝所赐赵姓,前唐李姓也不与要了,尽叫些嵬名蛮姓,如今竟敢这般狼子野心,当真是欺我天朝无人么?!——今日且饶了尔等之命,自此时起,下诏停止互市!日后若有能取下逆贼元昊头颅者,官奉二品,赐黄金万两!!”
——可谓不欢而散!
包大人为此不无担忧道,宋夏大战,怕是难免了。
如今再听穆文松说了这些前线情状,展昭心知包拯担忧只怕不日便会真的出现,当下也起身走到他身后,问道:“知州对此可有准备?”
“范雍?”穆文松转过头,冷笑一声:“此人才疏学浅,又胆小怕事,你跟他提什么西夏战事,只怕会吓得他尿裤子!”
“……靠他是成不了事的。”
穆文松目光冷冷,凝望远处数堆篝火,一圈儿百姓挨紧围在篝火旁,火光摇曳,虽然听得见火材噼啪作响之声,却无任何人语传来。
……很安静。
夜已是深秋之夜,峭风梳骨寒。
……散出的衣被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