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怀心事的吟唱还在绕梁,他立在原地听了好一会,迥然双目中现出一丝悲悯。怯弱善良的太子,雨珠有泪,激昂能干的殿下,皓月当空,纵然相爱,却无法彼此传达自己的心意。即使近在咫尺,也触摸不到对方。
——即令殿下心中无我,我亦愿终生追随殿下,除此再无所求。
他自嘲的笑了,多么动听的谎言,所爱之人当前,又怎能别无所求?
十日之后深夜,武帝晏驾。
十一日晨,众皇子受招至宫内,遗诏下,传位太子李霁胜。二十七皇子李若离兴兵作乱,杀二皇子等三十五位成年皇子,太子侥幸得救。国舅徐迟带兵镇压祸乱,杀二十七皇子,扶太子登基,是为胜帝。
这些,皆是史书所载。
那一日的真实,已淹没于历史,唯有少数当事者记于脑海。
那日正合殿上,太监总管宣读武帝遗诏,废太子,传位五皇子。国舅徐迟指斥此遗诏为五皇子所撰之伪昭,另拿出一份武帝遗诏,宣昭传位太子。两份遗诏,孰真孰伪,无从判断。哗然之时,李若离猝然带兵包围正合殿,血腥屠杀。凡成年皇子,无一得脱。
斩草除根!
李霁胜人已全呆,木然无措。后拽着李若离苦苦求情,却被决然甩开,狠狠骂道:「我全是为了你!」
他捂着面孔,皓洁泪珠滴出指缝。没有,没有!他没有要他们为他杀了人,脏了手,从来没有!为什么总要以他为借口,无情的去伤害无辜?
端立殿上的李若离,秀身桀立,剑尖滴血,满殿血腥哀号,趁着他端丽容颜。继而,泪水逐渐模糊了一切。
他微弱的声音,传不进醉心红尘权欲的人耳中。
李若离不耐李霁胜哀求不断,又知他心软,看不惯这般血腥,着人送了他回后殿。
此番事变,他早与徐迟计划多时,又有吴忌全力相帮,可谓算无遗策,百无一失。
待到前殿事了,李若离更去染血衣装,复又恢复了往日笑吟吟的小皇子状,兴冲冲的往后殿去寻李霁胜。一入房间,只见李霁胜一人垂首独坐,他笑着迎上去:「大哥,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我都帮你料理好了,还不去前殿接受叩拜?你;」
话声嘎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李霁胜手中匕首。
匕首的另一端,笔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
鲜艳的花朵在胸前怒放蔓延,开尽一生的美丽,蚕食全部的爱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心在悲鸣,爱在流血,残酷的声音却还是在传来。
「多谢你了,离离,替我做了这两年的恶人,背了残杀手足的恶名。如今我将登基,也不枉我养你多年。」
不会的!不会的!八年养育,两载相恋,难道一切都只是场算计骗局?
黑暗逐渐鲸食一切,头发被人揪起,抬头望着李霁胜唇角那抹陌生无比的狠毒,心痛到无法呼吸。
「小子,为了今天,我已强忍了你两年,你的死期到了!」
李霁胜右手微一用力,匕首被更深的插入体内,鲜血奔涌出李若离双唇,活着两行清泪。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用尽全心爱你的我,究竟算是什么?
意识在撕心裂腹的悲恸中渐渐远离,死亡,一步之遥!
朦胧中,似乎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强力鼓动的心跳清晰可闻。
不是大哥,他的胸膛,总是那么清清冷冷,莫名的含着淡淡悲哀,他的心,我永远抓不到;
李霁胜焦急的在后殿等待着,几次想要去前殿,都被侍卫强拦回屋内。最后,他终于绝望的坐倒。晚了,此刻前殿想必早已是血流成河,屠杀殆尽。
时间无情流过,终于门开了,他抬头望去,出现的却是舅舅徐迟。
「离离呢?」他问。
徐迟冷笑道:「没有什么离离,只有谋反被诛的二十七皇子。站起来,您该去接受百官跪拜,继承大位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发疯般死死拽住徐迟,状若疯狂,大声喝问:「你说离离怎样了?怎样了?他在哪里?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迟了。」徐迟冷笑道,「你母后生前便已安排下今日之棋,她料到自己若去,武帝必不肯传位于你,是以要我借李若离之手发动今日之变,杀尽与你夺位的兄弟。她又收买了天下第一易容高手郑爽,要他事成之后扮作你的模样,趁李若离不备之时杀了他,把这弑兄作乱的罪名,全部嫁祸给他,你便能干干净净的作皇帝了。」
「你说;离离;死了?」他艰涩的问。
徐迟皱眉道:「还不知道,郑爽本以得手,不想李若离的一个属下忽然闯了进来,救了李若离走。郑爽也受了他一掌,当场毙命。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武功好生厉害,怀里抱了个将死之人,一众大内侍卫居然拦他不下,竟被他轻松逃脱。不过李若离胸口中了一剑,想来也是死多生少。我已派人戒严全城,四下搜寻,总能找他出来。」
李霁胜似是懵懂,全然无法理解徐迟之语一般,只是茫然自语着:「离离;离离;」
声声呼唤,缠绵悱恻,痛心疾首。
恨自己,为何羞怯的不曾早些对他说句「爱你」;恨自己,为何不能给他多些幸福无尽;恨自己,为何笨拙的不知该如何原本传达自己对他的一片心意,令他时时不安;恨自己,懦弱得无法护他周全,竟然累他为己送命。
徐迟却全然无动于衷,冷冷道:「什么离离?两年前,你母后便已对他起了疑心,派我去查这小子的来历。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小子;」
话未说完,门外有人通传,请徐迟速去前殿。徐迟不及再说,出门而去。行前,生怕这感情用事的侄子一时冲动,作出什么傻事,吩咐下人好生看守。
门内,忽而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如泣血,痛入心扉:「离离。」
(4)离别
深夜,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往来侍卫虽多,戒备森严,却全然难不倒他。几个起落,飞檐走壁,已至胜帝寝宫。
他,便是曾经化名「吴忌」的魔教教主百无忌。
那日李若离受伤,幸得他出手相救。徐迟戒严封城,却难不倒神通广大的魔教教主。他将李若离安置好后,又请来天下第一神医徐继茂,总算将李若离自生死一线的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是苏醒后的李若离却犹如神死,整日木然无语。即使是他向其表明身份之时,对方也无一丝的表情变化。
他的心,已被所爱之人的一剑刺死,即便是天下神医,也无法救活。
今日,李若离终于开口对他说话了,第一句,却是要百无忌带李霁胜来见他。百无忌虽然应下,心中却好生为难。
那日他见李霁胜要杀李若离,当即出掌,立毙对方于掌下。之后,宫内全面封锁,徐迟掌政,传闻新帝身体不适,连登基大典也一拖再拖,至今未举行。
百无忌猜测徐迟必是为了稳定朝局,是而对李霁胜之死密不发丧,暗中不知在计划些什么阴谋。
这些朝廷之事,他本不屑一顾,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李若离请求。惦记着李若离身体未复,又不敢实言相告,生怕再刺激他。
胜帝寝殿将近,百无忌心知,那里所有的,至多只是李霁胜的棺木。
忽而,他矫捷如猎豹的身姿僵硬了,流畅的动作停在那一刻。
静寂的夜中,清晰的传来李霁胜熟悉的琴声和吟唱。
他还活着?怎么可能?
为了李若离几近疯狂的李霁胜被徐迟软禁在寝宫中,已然多日。
愤怒,悲伤,哀号,发泄之后,思维与情感全然冻结了。他不分昼夜不知疲惫的麻木弹着琴,指尖磨破,血溅琴案,他却浑然不知,只是继续的弹着。
如非如此,他怕自己早已疯掉,为了他的离离。
就在这时,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来至面前。他恍惚认出,那是从前离离身边的一个侍卫。黑衣人问了些什么,他麻木的答了些什么,接着,身上一麻,已被对方点中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已在一处陌生的房间中,穴道未解,依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向胆小的他此刻竟然全然无惧。
离离不在了,是他的懦弱害死了离离,早该去陪伴离离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在他面前,出现了面色苍白的李若离。
离离——离离
他急切的想伸手去触摸,确定眼前并非幻想,却偏偏不能够。
李若离蹲下身来,冰凉滑腻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庞,孱弱的声音全没了往日的飞扬神采:「大哥,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你要算计我?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疼我,最爱我的人。」
没有,我没有,离离。那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