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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原地的沐寒思索牛晌后蓦地明白过来,原来,要接近那个人、要想得知一切的代价,就是得如同二叔接管沐家一般几乎以月红苑为居所,成为沐家唯一与那『妖』对谈的人
家长的身分,是进驻那院子的锁匙。
这是守护还是看管?沐寒越想越是怪异,越是弄不清楚。
他知道二叔没有儿子只生了个女儿,所以这掌家的位置迟早是要交到他这辈兄弟其中一人身上,而听二叔的意思,似乎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去决定是否要掌家。
他顿时踌躇不决了。他的性子素来不喜受拘束,本想着成年之后便可离开这有许多古怪规矩的沐家出外闯荡,可从未想过要掌了家、一生留在这儿。
为了去探究这件事儿罢了,值不值耗去一生?
按耐多日,沐寒却终究没能忍住地提起脚就往那月红苑跑,只是来到了门外却又想起二叔的话而止步。
犹豫间,他看见了绛雪——依旧是一个人在那苑里,默默地捻着一朵山茶垂眸,一袭单薄白袍,神情飘忽、冰冷、寂静。
他在哭——即使没有泪,但是,他在哭泣。
一瞬间,他胸口束紧了。想也没想的就举步向前来到了绛雪面前,嘴张了张,却是吐出一句半点搭不上的忿然话语:
「穿这么单薄,你难道不冷么!?」
绛雪本是因为他又突然出现而拧眉,但听见这话,却顿时哑然失笑了;那冷冷的眸里漾了几分温和水光,使他的脸庞不再那般苍白得令人生惧。
这一笑、便让沐寒自此再也回不了头。
* * * * *
阖上房门,沐寒略重重吐了口气,浓重抑郁,却是难以排解。
——这手,无论他愿意与否,终究是要交出去。
绛雪呵……光阴眼即过,从初次见他起竟也二十年过了。
两人之间,从最初他长于自己到如今少于自己,他只觉身为一个凡人,面对时间流逝的无力竟是如此悲哀。
当年那股少年豪情、那种独占的热烈,至今竟也似是因为这种无力而难以继续,只能埋于心底、埋在那冷漠的外表下。
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守着他一生,二十年已过,他容貌依旧,而自己却已渐渐双鬓染白,终将有日如之前的人般死去。
而绛雪,又将是孤独一人——他不能不放手,因为,再不忍心他的孤独。
还能执着什么呢?绛雪心心念念等着的人毕竟不是自己,于他,自己只不过是短暂的过客罢了,终究不会有结果。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那最初的影子,然而只是希望自己在他心头仍有几许重量……至少,至少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已有了几许依赖亲近,不是么?
他甩了甩头,甩去这些恼人的低沉。
怎么还不到四十,竟就变得这么容易感伤?再怎么说,他还有许多的年岁可以与绛雪相处不是?
……他与自己毕竟不同,有生之年还能多看他几眼,已然足够。
蓦然间,方才离开的地方传来了对象倒地、杯盘破碎的兵啷声响。
难道又怎么了么?沐寒脸色陡变,推门而出直奔过去,却看见了一室如狂风扫过的狼藉;两旁沐怀跟绛雪都是脸色惨白,茫然怔愣而眼神发直的看着前方。
「绛雪!」
一见眼前景况,沐寒只略梭寻一眼便赶往绛雪那儿,然而那焦急的脚步却在听见眼前人唇间溢出的一句低喃呼唤后,震慑住了。
「昂——」
沐寒霎时间屏了呼吸,倏地回头看着另一边椅子上浑身瘫软却一脸茫然的少年,半张了唇无法言语。
是……么:竟然……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如此?怎么会?」
耳畔传来一声打中他心底的悲恸追问,沐寒回过头,只见绛雪那双眸子茫然又含着凄楚疼痛的望向他,伸出了手揪住他的衣襟。
那消瘦的身子穿了过来,在他胸前颤着声低语着。
「他真的、不是你……」
沐寒霎时闭起了眼眸,将那椎心的痛,往眼底遮了起来。
情深极,却是难有善终。
* * * * *
「爹,你是说我……是谁?」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沐怀,在听完了全部事情之后还是茫然的看着父亲问道,显然的完全无法把自己与那么早远前颇负才名的先祖想在一处。
谁又能真的接受呢?他一直以来所妒忌的人,怎会是自己的亲儿?
沐寒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始终不言不语而避到屋子一角去的绛雪,维持平静地又将话给重复了一次。
而,十六岁的沐怀虽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胆怯,却还是鼓起勇气摇了头,「我不懂,也没有感觉。」
看着眼前少年那般懦弱的模样,沐寒拧起了眉,提气沉声:「你——」
「罢了,本就会忘。」绛雪的声音蓦地冷冷传来,又转回头去自嘲地自言自语,「哼,我早应该知道会如此……」
「绛雪——」他欲言又止的,却是不知怎么劝。
「让他走!」咬着唇,低怒也似的。
沐寒深深的看着他,半晌才对沐怀道:「你先回去吧,别跟人提今天的事儿。」
少年点了点头,跟着犹豫地看着窗畔的人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渐渐地,天色转暗。眼见天色已晚,沐寒起身燃亮了烛火,捧起烛台走向那窗边的人,在他身畔坐下。
「绛雪。」低唤着,可眼前人不搭理。
漠然神情,冷冰冰的带着防卫。那种脆弱令沐寒极想伸了手将他紧紧的抱着,却是不敢——该守护着他的人、他所等待的人已然出现,自己还有这资格去这般做么?
「绛雪……」他再度唤着,握住了他冰冷的手片刻后,绛雪才将眼眸看向他。
「——我到底,等的是什么?」他开口,声音似哭非哭地又那般苦涩、自怨,「我早知道人转了世什么都会忘的,还真等着他回来!我是等久了、麻木了也傻了,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抱着希望以为或许他回来了、见了就会认得我!哈!可笑——可笑至极!!」
见他竟为了沐怀而如此激动,沐寒心底顿时五味陈杂,而一思及沐怀方才的茫然,更是有所不甘。
绛雪百年相思等候,等来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而自己再他身旁守候二十年,却依旧比不上那个陌生人!
他可以因为自己的天命将尽而将让他人来守护,却不能忍受他因为一个已然忘却他的人而受苦执着。
「……你还有我。」他紧紧握住绛雪的手,待他看向自己后苦涩的挤出了笑,「我不成么?比起忘了你的他,我眼中就只有你呀!」
耗尽一生的守候,就比不上百余年前的前世盟约么?难道自己这一片心,就连那早已忘却前生的陌生灵魂都比不过?
绛雪怔怔的看着他,眸子瞬也不瞬地。
注视片刻后,那唇色终于扯出了一个涩然的笑,几分萧索地低语道:「你可知,我曾也希望你是他……然而,你却终究不是他。而其实,我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等待了,我只知道,我是为了等他,才留在这儿。」
沐寒胸口一恸,哑了嗓的,「绛雪——但是,他忘了你啊!你又何必再想他?」
为什么,就是不能够也忘了算了呢?那个明明没保护他守护他的人,为何绛雪却偏要这么心心念念?
「——我想他,已然想成了习惯,再难改了。」他幽幽地说着,看向院外那株山茶,「也或许,我本就什么都不该等……等到了又如何?短短数十年相守,百余年寂寞,何苦?」
沐寒蓦地不说话,他似乎平静了地沉默着,半晌后终于捧起了绛雪那冰冷的双手,送到自己温热的唇畔,轻轻一吻。
「就算只有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会后悔守着你。」他低声道,感觉掌握中的手颤了颤。
从最初,他就希望他能够幸福——即使那般心痛这幸福不是自己给予的,却也,不后悔了这一生。
原来,情意深切,真能无怨无尤。
「绛雪……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章之四、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此情
望着眼前的人,沐怀坐在一旁呆愣愣的,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世今生、轮回之说,他虽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