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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了口温热香浓得恰到好处的奶茶,伊凡点头说:「非常感谢您收留了我和弟妹。还有,也谢谢您今天让我摘了园子里的花,娜娜看到那些花儿非常高兴。」
「不必跟我客气。维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很欢迎你们在这儿住下。再说,这间屋子平日就我一人,我也经常不在家中,莫嬷嬷总会跟我埋怨说屋子里太冷清,啰唆地要我早点成亲。现在你们来了,正好让莫嬷嬷有事忙碌,她可是比谁都巴不得你们住下呢!」
男爵呵呵笑着,蔚蓝的眼神窜过顽皮光彩,又道:「反过来,也许倒霉的是你们。莫嬷嬷一旦把你们划入她所管辖的范围,你就等着瞧,她会从大事到小事,都鸡婆得不得了。眼前,我可是最大的受害者啊!哈哈!」
受男爵开怀的笑脸所染,伊凡也绽放出轻松的笑意。
日光灿灿、一杯温茶、可口的早餐,在数个月前,伊凡根本无法想象到,自己会有心情如此平和、愉快的日子。
……这几年,他一直是在狂风暴雨般的冲突、争端与阴谋中,挣扎着求生。
一切都是从养父撒手人寰后,自己与渥夫.拉沃尔成立的那桩交易,开启了序幕。他知道自己所踏上的道路已倾斜——悖逆神的指引,偏离了常轨,导致后来的种种痛苦;折磨自己,也折磨了渥夫。
他并不怨渥夫。
在离开斯科城、离开卫罗斯前。为了请求他不要和娜娜结婚,不顾前仇旧恨,他曾舍弃自尊地去找他。就在那最后一次会面,渥夫极尽侮辱之能事,以丑陋不堪的秽言将他羞辱到无地自容……差点,就让伊凡举刀自刎。
倘若谢维克学长没有及时出现,抢下那把刀,伊凡也不可能还留着条小命坐在这儿。
现在回想起来,渥夫的言词固然句句重创伊凡,但站在渥夫的立场,他并没说错什么。
自以为还能再从渥夫身上获取一点情分的自己,的确是太厚脸皮了。
别说是一年的时间,只要三天便可以让一个人有所改变,自己却还巴巴地记着渥夫曾说过的「我爱你」三个字,以为它多少能让渥夫惦念旧情而心存侥幸,遮住双眼不去观看事实——
一开始渥夫所迷恋的,便不是真正的我。
遮掩着自己不堪、残败的过去。像恶质的骗子般装出对渥夫的爱一无所知,再利用他的迷恋,*诈地汲取着交易中的蜜汁。多年来,藉此,得以在宫中顺利升迁,扩大家族的势力。到最后被揭穿了真相,还心狠手辣地意图除去渥夫,先下手为强地暗杀他,以免他对自己家族不利。
这些,才是外人眼中,真正的我的所作所为。
谁也不会在乎伊凡原本并无意伤害谁,从来,他都只想牺牲自己来保全家族的幸福。但这毕竟是伊凡一厢情愿的说词。任谁的眼中看来,伊凡都不过是个攀权附势,为求荣华不惜出卖肉体的「淫妇」罢了。
所以渥夫一定是后悔了,后悔把浪费多年的爱,放在一个不值得他爱的「*货」身上。
这样也好,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远离那段伤痛后,伊凡回首过去,其实渥夫的爱,向来是那么沉重而教人难以承受。他对自己的爱越是强烈、越是蛮横占有、令他无法喘息、不能招架、如漫天倒海般地袭来时,伊凡心中的罪恶感便更加水涨船高。
在渥夫的怀抱中恍惚忘我而迷乱,在他的亲吻中陶醉,在他强悍的占有中臣服投降,伊凡却没有一时片刻忘记过,缠绕在自己身上那一重又一重的秘密与罪恶。明知不可能爱上男人,却煽动着男人的爱,好方便他被自己所利用的无耻。
总算,如今渥夫已不再爱他。
伊凡终于可以不必再感到罪孽深重。
我的无耻换得你的绝情,渥夫,我们可算是两不相欠了吗?
希望是如此。
放下用到一半的刀*,伊凡想起眼前有个更急迫的问题。
他们不能永远在尤里男爵家中叨扰下去。没有工作、没有住所,娜娜与乔要怎么安排?这些都急待伊凡去解决。
「尤里男爵,很冒昧地想请教你,歌本城内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供人寻找工作的?」讲究实际的伊凡,首先想到的就是「钱」。没有生活费,遑论要让生活安定下来。
王作?谁要找工作吗?」男爵放下茶杯。
「是我。想早日让生活步上轨道,就得有份工作。过去我虽是个军人,不曾在外工作过,但我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无论什么粗活都没关系,只要能有一份可*的收入就好。」
男爵谅解地点头,微笑地说:「如果你是担心金钱问题的话,我也可以提供一点帮助的——」
「不,非常谢谢您的好意。离开卫罗斯时,我也有带着些许积蓄在身,目前还没什么问题。我只是不希望等到坐吃山空的时候,再来烦恼而已。」
「那么,我帮你留意一下好了。」
「不必了!尤里。」硬是插入两人对话的,是踩着轻快脚步,夸张得如同一只一化蝴蝶般,舞进日光室中的银色长发美男子。
「维克?」尤里蹙起眉。
「早安,叔叔大人。」闪烁着恶戏神采地说着,谢维克晃到叔叔身边,倾前在他脸颊上一吻。「没有太想念我吧?」
「为什么又跑回来了?」
「我可是安分地在家中睡了一晚喔!尤里。况且这次我跟母亲大人报备过了,她知道我在你这儿,你别想再用老借口把我赶出去。」一眨眼,谢维克打发叔叔的怒瞪后,转头看向伊凡。﹃委屈﹄二字的道理呢?」
这儿虽不属卫罗斯管辖,可是和卫罗斯多年来保持友好关系的丹玛,可不会冒着收留一名卫罗斯流放罪犯的危险,做出会触怒洛琳女王的事。
现在身为伯爵之子的谢维克,正四处游走、想尽办法,要帮伊凡他们弄个新姓氏、新身分。
这不是不可能,只要愿意花大钱买下没落的头衔……就是要费点功夫罢了。
「行了、行了,咱们别净说这些烦人的话题,讲点开心的事吧!」
一拍手合掌,紫瞳丽人把话题转移到他最喜欢的宴会、派对及小八卦上头。而且娜娜与乔也都下楼,加入了用餐的行列。不多久,日光室内阴霾的气氛就被热闹、喧杂的笑语嬉声取代,乌云一扫而空。
☆ ☆ ☆
时间稍长的早餐结束后,伊凡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娜娜到花园晒太阳。乔正热衷于熟悉这座新城镇,因此迫不及待地骑马出去逛街!日光室内就剩下叔侄二人。
「维克,你是真的不知道谁买下那栋屋子吗?」一边俐落地用刀子削着苹果皮,尤里男爵以洞悉一切的目光瞥视侄子问。
「……唉,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骗不过尤里的自光呢!」
啊地张开嘴,咬住尤里送到他口边的多汁果肉,咀嚼下肚后,谢维克才说:「没错,我知道买主是谁,但不能告诉伊凡。」
「有什么不能说的?」歪歪头,尤里不解。
「你要是知道买主是谁,就不会感到奇怪了。」谢维克从小到大与尤里无所不谈,所以这件事也并不打算瞒他。「买下房子的是渥夫.拉沃尔。」
「布里司基大公?」尤里张大嘴,更困惑了。「是那名逼得伊凡不得不举家逃离卫罗斯的男子吗?他花大钱买下伊凡的家又想做什么?谢维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地说,这一切都是场苦肉计。」
唉地长叹一气,说来话长的,谢维克把伊凡与渥夫之间曾发生的过去,简单地描述一遍。叔叔是个开明的人,不会因为渥夫与伊凡同为男人却发生关系而对他们产生偏见,所以谢维克便毫无保留地说出全部的故事。
「也就是说,渥夫大公在被伊凡暗杀后,不但没有恨他入骨,反而担心他的安危,且为了伊凡的幸福,决定要让他离开斯科、离开卫罗斯。所以,故意安排自己与娜娜的婚礼,让伊凡不得不重回斯科城来阻止,再借着引起暴动,让他们顺利地逃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