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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自己又何必到他面前去讨没趣。
他藏了帕子,也决定从此不见温庭玉,没想到才人北京几日,林玉宏就请他看温庭玉的戏。他如今见到了温庭玉,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错得有多厉害。但这七年两个人的生活,怎么是一句错了就能抹杀的·
李顺看著戏台上的温庭玉,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旁边林玉宏看著不对劲,伸过头说:「遗山,你今儿是怎么了·看著心情不大好啊,难不成这温庭玉的贵妃醉酒还人不了你的眼·」
李顺看著温庭玉在台上作著身段,正演到下腰喝酒那段。他看著温庭玉下了腰,叼著酒杯看他。他手一紧,『啪!』的一声捏碎了杯子,猛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温庭玉,转头抱拳对林玉宏说:「林大人,下官今天身子实在是不舒服,恐怕是要先回去了。这次扫了您的兴,下次摆酒给您赔罪。」
林玉宏皱著眉头,怎么也不知道这李顺是怎么了。不过在练兵处接触这几日,倒是和李顺一见如故。李顺不愿意看温庭玉的戏,他也没什么脾气可发,只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是白花心思给你接风了。得了,下次你做东,给我看看你喜欢的玩意儿。」
李顺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说:「下官告退。」
林玉宏摆手说:「不是早告诉你,咱们这是私下来往,我虽高你一个品,可咱俩一样的年纪,和你是一见如故。遗山,等你身子好了,我可等你的帖子啊。」
李顺应了,竟看都不看温庭玉一眼,转身就冲门口走去。
温庭玉一直叼著酒杯,盯著李顺的背影离开,觉得自己的魂就跟著他走了。那边林玉宏被李顺扫了兴,坐下来又看到温庭玉动也不动的站在台子上,大喝了一声:「都做什么梦呢·给我唱下去!」
只听『叮』的一声,温庭玉嘴里杯子摔在地上碎了八瓣。他也不管那杯子,只直起身子,开声继续唱了下去。林玉宏在下面看著,觉得温庭玉後来的贵妃简直成了木头人,和刚才李顺在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心里直发堵,挥挥手说:「今儿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都不给我面子·甭唱了,各回各家去。」说著就站起来走了。
温庭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小院。四儿听见门响,一开门,就看到温庭玉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前,两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好像被人勾了魂一样,也不知道进门,光站在门口发呆。
他心里一惊,拉著温庭玉进了院子说:「爷,出什么事儿了·」
温庭玉看著四儿,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说:「顺哥……他回来了。」说著弯腰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四儿吓了一跳,虽然这么多年来,温庭玉的身子是一天差过一天,但吐血还是头一回。他连忙蹲下身子替温庭玉擦嘴角的血说:「大爷回来了还不好·您这么多年盼的不就是他回来的一天·怎么还激得吐血·大爷人呢·怎么不见他·您先进屋去躺会,我去请二爷过来。」说著就要扶温庭玉站起来。
温庭玉拉住四儿,闭著眼睛喘了半天的气,睁眼看到地上那滩血。他盯著那滩血看了半天,最终转了脸不看,捏著四儿的手说:「四儿,你别管其他的事儿,现在去帮我去打听一下练兵处李遗山李大人的住址,快点。我,我要递帖子求见。」说著站起来就往屋子里走,才走了两步,就捧著头蹲了下去,抽著气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先帮我烧一管烟再去。」
四儿叹了口气扶著温庭玉进了屋子,替他烧上烟,自己又一溜烟的出去替温庭玉打听李顺的住址。
李顺的住址很容易找到,他是练兵处新上的红人,多的是人上门巴结他。这乱世,自然是手握兵权的人更吃香些。温庭玉递上了帖子,就坐在门口等李顺出来,和门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问的都是李大人身子如何,有无妻室等拉杂问题。
过了好一会,才见到李顺从里面走了出来。温庭玉见李顺出来,忙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著李顺。
李顺看着温庭玉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上去抱住温庭玉,只淡淡的转身说:「庭玉,咱们进去说话。」说着就转身往里面走。
门房见温庭玉看着李顺不动窝,嘿嘿笑了一下说:「李大人自己腿不好,平日少有走出来接人的,您倒是真有面子。」
温庭玉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冲门房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李顺在里面等著,看到温庭玉进来了,就把温庭玉让到客厅里说:「庭玉,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温庭玉看著李顺,看了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顺哥,今儿你说你身子不舒服,我在台子上听见了,这才过来看看。」说著从怀里掏出一小盒丸药说:「这是紫玉丸,是宫里御用的补药。我听门房说,打仗的时候你伤过身子,我寻思,常吃著点这东西或者有效。你要吃得好,我还帮你寻去。」
李顺看著温庭玉说到最後,已经是泫然欲泣,终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温庭玉说:「庭玉,你何必要对我那么好·」
温庭玉听见李顺的声音半哑著在自己的耳边响著,闭上了眼说:「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不对你好,我又对谁好去·顺哥,这七年,你都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你,这府里的人,听门房说也没几个会做事儿的。顺哥,我那个四儿是个知心的,回头我叫他过来伺候你。」
李顺越听越心痛,抱著温庭玉说:「你……你……你为什么只会对我好·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七年为什么不见你·为什么我不遵那个五年之约·为什么今儿个在你的堂会上走掉·」
温庭玉猛的睁开眼,浑身发抖的挣开李顺的手臂,捏著他的胳膊说:「什么五年之约·你不是不辞而别·」
李顺睁大了眼睛说:「你没看我的信吗·那时候我不识字,是请写字儿先生写的,难不成那信上什么都没写·对了,那件纪念东西,就是这帕子。」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沾了血污的帕子说:「我天天带著它在身边,我说过,有这东西在我身边儿,就跟你在我身边一样。」他看了看那帕子,又有点不好意思:「可惜污了,我被洋人打中过,拿了这帕子裹伤口,怎么也洗不乾净了。」
温庭玉看李顺拿出那帕子,眼泪一下夺眶而出。他扎进李顺的怀里哭著说:「我……我是没看到那封信。如果能看到……如果能看到……唉……顺哥,这就是我的命。如今你还愿意要我吗·」
李顺觉得温庭玉的眼泪透过了那层夹衣渗进了自己的皮肤上,再烫进了心里。他抱着温庭玉说:「如今只有你看的上看不上我,哪有我肯不肯要你的道理。这么多年,都是我不好,若我不是小气不肯见你,咱们怎么能分开那么久·」
温庭玉紧紧的抱著李顺哭著,痛痛快快的流著攒了七年的眼泪。但他哭著哭著,居然觉得喉头腥甜。他忙挣出李顺的臂膀,转过头从怀里拿出帕子,悄悄的吐了口血在上面。他盯著帕子,心里暗暗心惊,这一天他吐了两次血了,难不成这就是常二爷说的,他这棵树终於被蛀空了·
温庭玉心底下一紧,如今李顺在身边,他怎么能不在乎自己身子了·他咬著嘴唇,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转过身笑著说:「见面就哭,倒跟生离死别一样,怪不吉利的。顺哥,这么多年不见,我今儿晚上给你接风。」
李顺紧紧盯著温庭玉的脸,看了一阵才说:「庭玉,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有,你怎么染上大烟了·满身的大烟味。」
温庭玉一楞,笑容僵在脸上,煞白著脸说:「顺哥,我身子好好的,哪有什么病·再说台子上的中气哪是能装出来的·这大烟,你不喜欢,我明儿就摔了烟枪,绝不碰了。」
李顺看著温庭玉,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庭玉,你照照镜子,脸上还有零星的血印子,你若肯给我看看你的帕子,上面一定还沾著血。还有这福寿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怎么是说不碰就不碰的。庭玉,我这七年在鬼门关里走了几回,不是当年那个没心机的傻小子了。还有,当年我是被宫里抓进去了是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温庭玉抬手摸了摸脸,指尖似乎真沾了些黏黏的血渍。他垂下眼,又抬了起来,瞠怒的说:「顺哥,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什么当年没心机的傻小子·你说的倒像是我这戏子一直跟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