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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凉国在几天之後的晚间偷袭燕国边防军队,虽然有所防范,但仍旧寡不敌众,转眼之间,短短3天,凉国皇帝秃发孤帅领凉军夺了燕国边陲三座重镇。
边防告急,大燕皇帝慕容擎也始料不及,即日准备亲自上阵夺回失地。
大燕宫夜间万支烛灯火光明豔,不眠夜,月淡星稀。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之後,明日就要出征的大燕皇帝慕容擎却睡意全无,放眼远眺,远处的白翎寺也是烛火闪耀,让京城广固的西北角亮如白昼。
慕容擎知道,那是国寺的寺僧们在做法事,为大燕皇帝此次出征安然无恙,平安归来的祈愿。
父皇就在那似近又似远的寺庙里,登基祭祀时也曾经驾幸过白翎寺,父皇却从未正面出现在他眼前过,最多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主持都是如此神秘绝尘之人吗?难道闻了佛法入了佛界成了佛僧有了修为,就是那个样子?他是怎样断了尘世的所有的?
想的越多,疑点也就越加浮现,慕容擎努力回想著14岁时的自己究竟是怎麽个样子,还有那时的父皇和母後,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慕容擎突然有一种冲动,此刻,对,就是此刻,一定要见到他的父皇,也许,很多迷团就会揭开了。
换了布衣,带了进出宫的金牌,慕容擎快速的消失在大燕宫中。
宇文景已经很少过问国事,却仍被恭敬地奉为国师,只有碰到重大国事时才会征询他的意见,因为他准确的预言,因为他的德高望重。
此刻,宇文景站在观星亭上,此亭不但可以很清楚地占看星象,还能很清晰地看到大燕宫中的一草一木,宫中人的一举一动。
“你就这样让皇兄去见父皇?”长兴公主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宇文景的身後。
宇文景拜见过长兴公主,答道:“臣的能力已经无法再控制皇上的行动了,如果上天真要他们再次相见,天意如此,我们也不好阻拦。”
长兴公主摇了摇头,年少气盛地反驳:“不行,父皇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让你看住皇兄的吗?不是说如果他们相见大燕社稷不保吗?你都做了这样的预测,还眼睁睁看著他们相见?!既然你不能再阻止,那麽我去!”
“公主!” 宇文景追出观星亭,公主已经下了长长的回旋楼梯。
慕容擎从白翎寺後院潜进,尽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幸好今晚是祈福夜,寺内各僧忙碌不停,也有好些虔诚的善男信女来来往往,一身布衣的他虽然依旧贵气逼人却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侧目。
对於父皇的印象,是停留在10岁之前,可当他拼命回想父皇的样子时,却只是迷糊的一个影子,慕容擎急欲解开这个谜底,尤其是前几天夜里的梦境,总在无意识地牵引著他去探寻潜在的真相。
凭著直觉往前走,慕容擎先是随著人群,过了新罗、九曜两个主院,不知不觉走进了老柏院。
参天的古柏葱翠夹道,一片幽静森然,曲折的路的尽头应该是藏经阁,那麽这条另辟的小径的通向何方呢?
有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他就要来了,真的就要来了,近的能够感受到他的脉搏,聆听他的呼吸。
玄空一直宁静无波的心湖变的不平静,为刚才沾染尘世凡埃找个地方清修片刻,於是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柏清亭中。
却遭受了6年来头一次的悍然大波。
这就是佛主所言的冤孽麽?
“父皇……”慕容擎迟疑地开口,他看见那个优美的身影,缓缓地转身,梦境中模糊的脸清晰呈现,竟然是如此俊美,那金色的袈裟披在颀长的身体上,空灵出世,宛若天神。
如果没有记错,父皇是在18岁时生下了他,现年应该是38岁,令人惊异的是,岁月几乎没有在那张脸上划出痕迹,反而多了一些清灵和沈宁。
慕容擎走上前,急欲抓住什麽,那玄空定了心神,合掌道:“皇上驾临国寺,贫僧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慕容擎仿佛从梦中醒来,收回举在空中无所归依的双手,尴尬地回道:“朕明日即将出征,特来请教玄空住持。”
“请教贫僧实不敢当,若皇上为事入了歧途,需指点迷经,贫僧还能点化一二,心诚则事成。”玄空低垂眼睑答道,亭外的树影斜斜地投在他的脸上,光与影的交错,显得有些迷离。
“朕现在不需要指点心经,只想知道玄空住持身为大燕国君,也就是朕的父皇的时候是一些事情。”慕容擎丝毫不妥协,他感到玄空在逃避著什麽,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
玄空斟酌道:“那是多年前的尘事,皇上应该从身边的人中听说过详细的经过,何需再问贫僧?”
慕容擎上前一步,他很想触摸到那实在的形体,这种感觉在心中无限膨胀,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抬头看著朕。”
玄空迫不地已只好看著慕容擎,若此刻向後退,又似乎不妥,只好立在原地。
慕容擎盯著玄空清明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你杀了母後,还企图废掉朕,为什麽无论是你的言辞还是你的双目中,朕看不到一丝愧疚?还是说,你究竟有什麽在瞒著朕?”
慕容擎又往前走了一步,玄空不得不与他面对面站立,彼此都能清晰地闻到对方的呼吸,玄空的双眸掠过一丝惊异,没有逃过慕容擎锐利的眼睛,他无限制地靠近,让玄空越来越无法呼吸,在如此的清亮的双眸中,惊慌与痛苦交错隐现,眼看慕容擎的唇瓣就要与玄空合在一起。
第九章
“皇兄!”长兴公主气喘吁吁地站定,慕容擎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玄空趁机向後退了两步。
长兴公主的视线越过慕容擎,定定地望著玄空,这就是国寺住持玄空法师吗?自己和皇兄曾经的父皇?那个杀了母後的父皇?那个背叛了他们兄妹的父皇?
即使为树影挡住了,仍能察觉他俊美超俗的容貌,推究不出年龄,唯一能够辨认的就是与皇兄相似的五官,还能猜测他是曾经的父皇,只是五官好象比父皇的更俊秀一些。
“这位就是玄空住持吗?” 长兴公主显然兴趣不亚於皇兄慕容擎。
慕容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对身後的人感兴趣,即使是他一直宠溺的同母妹妹。
“那就不打扰玄空住持了,长兴,跟朕回宫。” 慕容擎巧妙地掩饰自己的不快。
长兴公主撅了撅嘴,偷偷再看了一眼玄空,就跟在慕容擎後面,出了老柏院。
慕容擎想,若没有长兴的搅和,今晚也未必能够问出些究竟,跟玄空这麽近距离地逼视,他居然也只有一瞬间的闪念,怕是换了寻常人,怕是早站不住跪了下去。
长兴公主知道自己有些突兀,就主动起了话题:“皇兄你也不问问我是怎麽知道你在这里的?”
慕容擎定了神,自若的神情回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挑剑眉,逗长兴道:“你到说说看看,不据实禀报就治你的罪。”
长兴公主眼睛转了转,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笑的很无害地回答:“刚才我在国师的观星亭上玩,看到皇兄穿了件布衣鬼鬼祟祟地出了宫,仔细一看,是往国寺方向来的。我就跟了过来,看看皇兄究竟去做什麽了嘛!”
慕容擎失笑起来:“我鬼鬼祟祟?你这个鬼丫头就更鬼鬼祟祟了,我做什麽你都要跟著吗?现在你也不小了!还老是粘著我。那你又是怎麽找到我的?”
看慕容擎没有怀疑,长兴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撒娇还不忘拍拍马屁:“啊呀!像皇兄这麽气宇轩昂的男子,万中也难寻一二啊,我随便抓了几个和尚问了问,形容了一下皇兄的样子,他们说见你往老柏院去了,我找了藏经阁没有看到你就跑到柏清亭了。”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国师的预测。
一出寺院後门,两旁站满了长兴公主带来的禁军,长兴嫌自己深夜出宫不够招摇吗?
长兴公主也一惊,看见皇兄慕容擎不满的表情,马上撒娇掩饰道:“我怕皇兄万一有什麽不测嘛,皇兄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心中则责怪著国师为什麽不事先知会她一声,害她差点露出马脚,幸好自己机灵。
慕容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拂衣袖,摆驾回宫,现在,他百分百确定,是被人监视了。
慕容擎没有当面戳破长兴公主,回答的简直是漏洞百出:一,长兴虽然机灵,却也不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知道他所处的位置,那麽,是谁告诉她确切方位的?二,白翎寺後院本就隐蔽,长兴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从後院进入的?更不要说还在後院外布了禁军,那又是谁有这麽大的权力和行动力调了这些兵士保护自己安全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慕容擎却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