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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剪头发和修理指甲?”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是第一天来上学的吗?”
“那为什么老师可以?”
“这……”注意到广濑的目光落在自己越过耳背的头发上,蓝悠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怎能相提并论?”'
“如果要学生遵守规矩的话,那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是不是应该先做个好榜样来看看?如果连自身也没有办法做好,那又怎能做到‘言传身教‘的作用?你说我说得对吗?老师!”
“广濑直人,你不要讲得太过份了?你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吗?”纪律委员周小丽言正严辞地说,广濑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戴着银色手链的手腕上“我记得学校规定了不可以戴手饰上学的对吧?”
周小丽敏感地伸手握住戴着手饰的手腕,咬着嘴唇看他半天以后,小声骂一句:“臭日本小鬼!”就悻悻地跑开。
“你……”蓝悠正要拉着周小丽责备她怎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广濑的话阻止了他的行动“老师,如果纪律委员可以戴手饰上学,那我也可以不用修指甲剪头发了吧?”
没得反驳,蓝悠只好叹一口气离开,广濑又突然叫着他:“老师,我昨天向你要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蓝悠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广濑做了一个照相的手势,蓝悠明白了他这是跟自己要宿舍钥匙,就对他说:放学以后到我办公室来拿。
广濑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晚上七点多八点,蓝悠从学校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站在家的门口,从门缝里透出的白色灯光提示着他这里面有人,他想起半年前的光景,总是比他早一步回来的王岚在他掏出钥匙的时候已经抢在前面给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和那个温暖的问候:“回来了小悠,累吗?”
同一时间,也想起那滩沾红了门槛,经由大动脉割断流下的血液。
甩甩头,挥掉脑子里温暖和恐怖重叠交错的记忆片段,把银色的钥匙插进门锁中,咯的一声把门打开,广濑盘腿坐在沙发上调节摄影机的场景映入眼帘,这家伙果然在这里啊。
随手把钥匙丢在桌子上,蓝悠问:“吃过饭没有?”
“没有。”干脆的回答。
“不饿吗?”
“我很少吃晚餐。”
“这样会很容易饿坏肚子的!”
“我说了我不饿。老师,饿的人是你吧?想吃东西就直说了何必兜圈子?不过就是你说了我也不会给你做。”广濑头也不抬地说,蓝悠哭笑不得,这小子说话的方式跟做事一样直率,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蓝悠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方便面,用水泡好以后拿出来放在广濑的面前:“把它吃了!”
“你这算是在命令我吗?”广濑头也不抬地问。
“我只是看不惯因为不吃晚餐而发育不良的小鬼!”
对别人的话向来没什么反应的广濑突然抬头瞪了蓝悠一眼:“我不认为一个方便面对我的发育会有任何帮助,还有,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长得矮!”
蓝悠听了,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音,看来这小子对自己的身高不是普通的介意,瞧他眼中那簇越发上窜的火焰就可以知道他有多么的不高兴。
觉得自己受了嘲弄的广濑二话不说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带着摄影机往门口的方向走,蓝悠没想过自己的举动会给他的自尊心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连忙伸手拉着他:“你要上哪里?”
“上哪里都可以,用不着你管。”广濑试图挣脱他,可蓝悠练过柔道的手腕力气比他的外表要强多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四处乱晃,作为你的老师我怎么可以放着不管?”
“上课的时候你是老师,下课的时候可不一样。这叫公私分明!”
“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听过吗?”
“真抱歉我没有听说过。”
“那现在你不是听说了吗?给我安份一点坐下来!待会儿我还要给你剪头发!”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表情十年如一日冰冷的广濑脸上难得露出讶异的神色,蓝悠在心里猜想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有幸看到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呢?
“听不懂吗?我说我等会儿要帮你剪头发,作为一个老师,我有责任让你明天出现在学校时形象标准。”
广濑似乎还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蓝悠,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刚刚从墓地发掘出来的珍稀古董。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亲自给广濑剪头发只是蓝悠突如其来的想法,原本以为这个像刺猬一样拼命自我保护的家伙一定会狠狠拒绝,没想到他在吃掉那碗涨水的方便面后居然也没有反抗,凭自己摆布,更奇怪的是他甚至没有问‘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理发?’难道他就不怕蓝悠会把他的头理成鸡窝吗?
把手按在广濑头上的蓝悠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把他的头理成鸡窝形状’的冲动,反正现在的他就像放在针板上肉——任人宰割,他事前可没保证说会理得非常好,那事后失败了也不能责怪他的无能吧?
当然,这只是拿来想想的事情,蓝悠不会真把他的头拿来开玩笑。
理发的过程中,蓝悠问:“我听说在日本的一些学校会要求男学生全部剪平头,你的学校是这样的吗?”
“没有。”
“你以前剪过平头没有?”
“没有。”
“那现在剪来看一下好不好?我觉得那个发型还蛮有趣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剪!但如果你拿我开刀的话,我定然会把你给宰掉!”
“……”
理发对蓝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些都是跟没有学过师,却理得一头好发的母亲偷师回来的。记得从小到大蓝悠的头发都是母亲给他剪的,他从来就不用上发廊做这种事情。母亲曾经说过,女人给男人理发是因为她爱着那个男人,母亲从来只会给三个男人理发,一个是外公,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蓝悠自己。外公去世以后,就只剩下父亲和自己。
这样想来,蓝悠这回好像也是平生第一次给别人理发,以前跟王岚一起生活了四年,王岚的头发都是上高级发廊理的,他从来没给他做过这种事情。
顾着想自己事情,蓝悠拿剃刀的手不小心一错,落在不应该的地方,刮出一片冤枉的失地,两人同时倒抽一口气,广濑回过头来怒视着蓝悠,蓝悠扬着剃刀笑得相当无奈。
“我看你注定逃不了要剪平头的命运了!”
“不剪,绝对不剪!祸是你闯出来的,你一定要给我想个办法补救,要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在广濑倔强的坚持之下,平头最后没理成,原来那个长得来有点帅气的发型在蓝悠的剪刀错舞下,变成了与他形象不太相称的刺猬装。
广濑对着镜子说难看死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理发。
蓝悠倒觉得这个刺猬发型其实非常符合他的个性。
住在楼上三年二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三岁,有一个妻子和两个九岁女儿的陈兼,操着一口北方口音,个性十分热情爽朗,一家子都是和睦友善的老好人,单身的蓝悠从搬进来以后就没少被他们招呼上去喝汤水,他们家里做了饺子面条什么的都会给蓝悠送上一点,蓝悠平时和他们的关系很是不错。
昨天,陈老师告诉蓝悠家里的KOKA狗一个月前生了三只小狗崽子,他们决定把其中两只母的送别人养,问蓝悠要不要,蓝悠当时说自己家里养着不方便,又没时间好好照顾就拒绝了,可第二天陈老师的女儿丹丹就突然跑到蓝悠家的门前拍打着门哭着叫:“老师!蓝老师!你救救小开心果,开心果要死了!呜……”
那时蓝悠正在家里和广漱一起整理照片,商量着到底挑选哪几张去参加比赛,广濑对那些拍出来的照片没有一张是满意的,于是就和蓝悠说这个星期天去海滨公园看看有没有新鲜一点的生活题材,丹丹就在这时候拍门。
开心果就是那条一个月前才产下小狗的母狗,是一条没有尾巴全身棕毛的大型KOKA犬种,很招人喜爱,干净漂亮又不会随地大便,这里楼上楼下的人都很喜欢它,特别是丹丹跟芯芯两个小姐妹,整天都跟它玩在一块儿。
听到丹丹说开心果要死,蓝悠马上跟着丹丹到楼上去,脖子上还挂着摄影机的广濑也随后跟上,一进陈老师的家,芯芯就过来和丹丹一起把蓝悠带到开心果在的地方,蓝悠看到那条原来活泼得四处活蹦乱跳的大狗现在正躺在凳子底下,合上一半眼睛,毫无生气的伸展着四肢,胸口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