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哥哥,你不要去啦!”
一向相当乖顺的仁偏偏在这个时间闹别扭。岬看看墙上的时钟。
“快放手,我得去打工了。”
岬已经无力到连小孩子都拉不开的地步。
“但是,你没有吃饭啊!”
桌上用保鲜膜包住的晚餐。岬是想吃,但是时间不够。
“等我回来再吃。”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啊!”
岬知道仁是真心地在担心自己,并不是故意不让他去打工。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一个孩子担心,岬打打自己的脸试图振作起来向仁微笑了一下。
“别担心,我会赚很多钱回来,睡觉前要记得锁门。还有帮我留饭,我回来后会吃光光。”
在仁一脸担心的目送下岬强打起精神出门。不过,那天晚上做到一半的岬,却因为失去意识而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醒来的岬睁开间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以为自己是不是死了的他动了动手,还能动呢!
而且,在动作的牵引之下他的右手传来一阵刺痛,是点滴的针头。岬用左手抚住额头叹了口气,现在才有点把握住自己的状况。
他记得是在工地推车时不小心绊了一跤跌倒,还对跑过来问的人说“没事,我还能做”。
灯火通明的夜间工地,在自己眼前却慢慢变黑,最后什么都看不到,岬的记忆就仅到此。
他叹息地把头转向右边,发现有人而吓了一跳。穿著平常拿来当睡衣的脏T恤,仁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岬。随着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隔开床位的乳白色屏风唰地被拉开。
“柏原先生你醒了?”
手上拿着耳温枪的白衣天使微笑地看着岬。
“我来帮你量量体温和血压。关于你的病情待会儿医生会过来详细解释,不过原因似乎是平过度疲劳。”
“是……”
乖乖让护士量血压的岬凝视着白衣天使纤细的手指。
“你的儿子也在三楼住院吧?你是他的父亲应该振作一点才对。”
难怪岬觉得眼熟,原来自己是被送到跟儿子同一家医院。
“你朋友也担心得一直陪在你身边,别以为自己年轻就随便糟蹋身体哦!”
天使说完之后就走出了病房。
“真没面子……”
岬自语自语地说。
“要是做到倒下去就没意义了,我这个傻瓜连分寸都拿捏不准。要是连我都住院还要多花钱的话,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我……”
仁突然叫着说:“我不要吃饭。”
大滴的泪水从仁的眼里掉落下来。他表情扭曲地开始哭泣。想到病房里还有其它病人的岬慌忙叫仁别哭,但还是止不住他的泪。
“我不要吃饭就不会多花钱了,这样一来哥哥就不必再出去工作。”
仁用紧握的拳头粗鲁地拭泪。
“我也要去工作,我长得这么高也可以有工作啊!这么一来,哥哥就可以不必再工作了。”
听着仁满口我不吃饭还有要上班的孩子气发言,岬虽然觉得好笑却能体会到他真切的关心。他告诉自己因为自己是父亲所以一定要想办法,不能依靠别人,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在强迫劳动的情况下竟然连自己都倒了,还让仁说出“不要吃饭”这样的话。明明已经身处悲惨的状况,岬却觉得有点好玩地笑了出来。
“你吃不了我多少钱,我是需要更多的钱才会出去打工,你不用担心吃饭问题,而且不吃饭的话可是会死的。”
“我死也无所谓啊!”
仁握住床单颤抖着说。
“要是你死掉的话我也要一起死!”
仁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满溢了出来,他扑在岬的胸口哇哇大哭起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岬轻抚着仁的头强忍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岬也想哭,但是他不能在孩子面前哭。他咬住下唇强忍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泪腺。
岬被抬进医院是在半夜十二点左右,而醒来则是在午夜二点,当他再度沉睡后醒过来已经是隔天的中午了。
他赶紧打电话向老头请假,听到岬住院的老头紧张地追问理由。岬把理由说出来后还被老头“哪有人做到倒下来?钱我会帮你准备!”地臭骂一顿。
知道有人是真心地在关心自己的岬觉得好窝心。
当天就出院的岬在家过了好久没过过的懒散日子。知道勉强自己只会换来更糟的结果,岬也辞掉了晚上的打工。其实要筹钱的方法还有一个。
在岬住院骚动第二天后城太郎就动了手术,知道结果非常顺利的岬这才宽下心来。
手术后第五天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日,岬和仁坐上了特快车。一早听岬说要出去坐车的仁就高兴得坐立不安,连到车站的途上,仁都克制不住兴奋地连问岬要去哪里。
车里没有多少乘客,仁就趁机躺在座位上,或是拉着吊环玩耍。
要是一般的孩子或许还会让人觉得天真可爱,但是看起来已有年纪的大人还玩得这么起劲,只会让人觉得是不是脑筋有问题,要不就是没有常识而遭白眼。
受不了周围眼光的岬叫仁安静地坐下来。仁虽听话地坐在岬的对面,但却无聊似地嘟着嘴看向窗外。不过,当车子开进支线时仁突然抓住窗栏,几乎把脸贴在玻璃上地眺望着窗外。
他的表情随着车子前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吃惊,最后满脸笑容地转过头来对岬说:
“我知道这里,以前有来过。再过不远就是外公外婆的家了。”
仁充满期待地看着岬。
“我能见到外公和外婆吗?”
“可以啊!”
仁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万岁的姿势,接下来的他始终保持着愉快的笑容眺望着窗外。
到站之后,两人站上除了他们之外无人下车的月台。
从凉爽的车厢里一出来,岬差点被外面的高温蒸得头晕,然而仁却毫不在意似地走在烧灼的柏油月台,一路跑下长长的阶梯。岬跟不上孩子的速度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阶梯上处处可见被热气蒸出来的蚯蚓尸体。想到热得连蚯蚓都被蒸死,岬的背上又冒出大量的汗水。
从车站楼梯下来到外面的路上需经过一个短步道。旁边长满了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向日葵。
“哥哥,快一点。”
仁在向日葵中挥手。刺眼的阳光让岬边伸手在额前遮阳边走。迫不及待的仁远远地把岬拋在身后,还不时转身过来招手。
穿过黄色的花丛,隔着道路可以看到海边。从迎面吹拂的热风中可以闻到潮水的味道。快要被太阳烧融的柏油路,只要有卡车经过就会扬起一股难闻的油埃味。
越接近木造的平房,仁就不再回头。家前的小田地上,一个颈上挂着毛巾的背影正在锄土。仁对着她的背大叫“外婆~~~~~”。外婆往这个方向慢慢抬起头来。
“外婆啊,妳脸上多了好多皱纹哦!”
外婆玻鹧劬Γ闷鹁鄙系拿硎煤埂!
“请问您是哪一位啊?”
“妳忘记了吗?我是仁啊!”
外婆闻言立刻吃惊地抓住孙子的手。
“仁……仁,你长这么大啦?是啊,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是应该长大了。”
仁高兴地抱住外婆。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岬拍拍仁的肩膀。
“我有话要跟外婆说,你到里面的院子里去玩。”
“好。”
仁活力充沛地应了一声后就往院子里跑去。岬把手轻放在就算站起来也弯着腰的外婆背上轻声说“我回来了”。
两人坐在门缘上说话。岬把仁的记忆退化到六岁,还有儿子动手术的事,都告诉了外婆。夏天特有的蝉鸣响起,麦茶里的冰块也已融化,只剩下水珠还附在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