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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五次之后,我恨不得在他面上罩上纱巾,只到晚上打开来给我自己看。
他觉得稀奇,自言自语说,想不到我今世里转了性子。
我问他如何转了性,他便又把那淫行浪荡四字拿出来往我头上栽。不仅如此,且是头一个不专一不守性的,最是豁达风流,来者不拒,没想到……话不等说完,便被我扔到床上去。
拿这手段对付他,倒是得用得紧。
一边弄他,一边调笑说,我不过是没看到那等真才实料的,这些腌人物,岂会在我眼里。
玉奴不与我争,他却知道,我这句话,并不是完全玩笑的。
到遇上孟秋白那天,这话才真真一语成讖。
七、
那一日是在洛阳郊外的乌衣酒楼。黄昏时分,我跟玉奴上了楼,这些时日为避麻烦,玉奴点名要的全是最上等的雅座包厢。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神通,不管走到哪里,对各处佳肴名馔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我跟着他东奔西走,没有奔波劳碌,竟纯粹是打秋风吃白食了。
乌衣楼也是洛阳四郊出了名的客家。
玉奴跟我说这里顶出名的是洛阳水席。所谓“水席”,有二层含义。一是以汤水见长,二是吃一道换一道,一道道上,象流水一般。故名“水席”。这菜原本来自民间,酸辣味殊,清爽利口。唐时,将洛阳水席旨进皇宫,加上山珍海味,制成宫廷宴席,又从宫廷传回民间。遂形成特有的风味。因仿制官府宴席的制作方法,故又称官场席。
席上二十四件,简称“三八席”。先上六个冷盘下酒,四荤四素。继上十六个热菜,用大小各各不同的青花海碗盛放。十六菜中有四个压桌菜。其它十二道菜,每三道味道相近的为一组,每组各有一道大菜领头。叫“带子上朝”,吃一道上一道,如行云流水。
这名头光听玉奴讲来也让我眼花潦乱了。
待到一道道珍味上来时,已是食指大动,饕餮大开。玉奴见我吃得开心,只笑吟吟作陪,入口却没几筷。我问他为何没有胃口,他只说自己早几辈子前便吃过不知多少次了。我听他讲这怪话已不只一次。给他个白眼,便自顾自享用。
这楼上只寥寥数席,
这楼上只寥寥数席; 我只顾埋头苦干,不想楼梯上蹬蹬响,抬头时眼前一亮,一个着秋香色锦衣的青年公子便缓缓步上楼来。
楼上只我二人,他立定了,向这边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便向着窗边座位上走去,坐下。
“你要的真才实料的人来了。”旁边玉奴低低地说了一声。我才察觉原来我的筷子悬在那钵不翻汤上已经有时。正好便是那锦衣公子落座的时候。
我红了脸。亦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若只是跟书院里那群小把戏弄耍,也枉为玉奴教我那些手段,何况身边已是坐着一个玉奴,如何会为旁人开眼?
只是那锦衣公子那一眼,淡淡的全不着意,怎么就跟比玉奴的眼睛还要厉害,仿佛一下子摄了人魂魄去?
他只靠窗坐着,头再没向我们这里转一转,颈后一把折扇,我只看见他几缕发丝垂上来,撩得人心里忽冷忽热地难过。
店家上了菜,他却只要了一壶老君眉和玉壶春酒,一份鲤鱼跳龙门,几样清凉小菜,我叫不上名来,玉奴见了,却道,这人品味可比你高多去了。几样菜,虽然貌似寻常,却是这家店里不外传的百年手艺,这人想必也是个世家子,行里人。
我瞪他一眼:我的品味差,可还不是你点的菜?
玉奴扑哧一笑:我不过是投其所好,你现在可不是吃得脑满肠肥了么?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定要又有他好看,可是碍了这锦衣公子在,我却也不甚差恼,只有些心不在焉,没吃完的水席,也不愿再上。吩咐店家给我照样上了一壶老君眉。玉奴抿了嘴笑,也不说甚么。
我们来得比他早,完事也快。他慢条斯理在那边一边小酌,只顾观风赏景,全然不着意这边。
我愈坐愈闷。玉奴见我心神不定,唇边的笑意渐渐转作冷笑。
扬手一招,喊道:“店家。”
“你做什么?”我一惊。
“结帐啊。”玉奴挑眉道。
我嗫嚅几声,终究没阻拦他。
临下楼时,要从窗前过。我跟在玉奴后面,姗姗而下,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有块垒兀自未去,却又不能向他回头望一眼。平生最恨的是那等浮滑浪薄子弟,总不成自己也学了那不成器的举止去。
不料一转身的当儿,背后却听他叫道:“这位公子!”
我心里一喜,脚步已自是转了。
他手里扬起一块帕子,却是我袖里掉落的。天助我也!
我心里大叫一声,面上却不露出来,伸手去接,口称:“多谢!”手止于空中,他扬着那块帕子,忽然往回一收,什么也没说,往鼻下轻轻一嗅,眼眸深深一转,在我面上一流连。我忽觉周遭气息都停窒,那一眼摄得人心神俱碎一般,正正地站在那里,再出不得半点声响。
身后伸过一只手,是玉奴替我接了帕子去。
“谢这位公子,我们告辞了。”玉奴铮瑢有致的声音将我冷不丁警醒。拖了我手,他寸步不停往楼下走。饶是如此,我还是听到他细如游丝的声音在我耳际道:“今晚两更,在我房里等你。”
“你当真要去?”
玉奴坐在床榻上,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悦。
我定了定神,走过去攀住他,带了点央告气,说道:“我也不知为什么,被他一眼看来,就觉得失了魂儿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那是自然!”玉奴冷笑道:“他根本就不是……”话未说完,忽然止口,叹了口气道:“唉,都是冤孽!你去罢,我只盼你捡半条命回来!”
“这是什么话?”我依旧心神不属,全没注意到他话里弦外之音。其实,我要去赴那人的约,原也不需玉奴同意,从前我跟奇黎偷欢,想来他总是在旁边看着,从未说我什么,怎么这一路相处下来,只觉得跟他欠个交待似的。
便是跟往日自己比一比,也觉得太没出息。从来不是见了什么绝色便拔不动步的人,何况那个公子,也不算什么绝色,只一对眼睛,确然勾魂儿。
我辗转几下,忽然想起个惫赖主意,涎着脸对玉奴道:“要不,咱们一起去……”
玉奴变了脸色,拂袖怒道:“你自己弄一身腌也罢了,为什么要缠上我!去!”
他一振袖,竟然轻烟一般,便消失不见了。
我惊怔,自与他相识,从来不见他有这般生气。亦从未想过他要消失。难不成被我惹急了,从此不肯相见?我惴惴之余,忽然又有些生气:不过是个玩笑话,如何便如此当真?说不见便不见了!
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拿出怀里玉簪,细细瞅了瞅,好好的还在,也看没出什么异样,心里才松了口气。将它攥在手里,密密亲吻,好声好气地求了几句,要他再出来见我,他却没声息了。
我倍觉无趣。一时恼,一时悔,一时想起玉奴的温存体贴,百般好处,一时眼前又浮现出那锦衣公子一双如水双瞳。心里虽然觉得对不住玉奴,却竟然照旧抗拒不了他那眸中一股深情,实在是怪了。
捱到近二更时,我忍耐不住,高叫了一声:“你若再不出来,我便去了!”
说完,屏着气息等了片刻,没人应声。我作势要走,触到门闩,拉出一点来,还是恨恨地放下。
也罢,也罢,便为那么句话,肯放了我不管不问。以后再出来时,也休要见我。
想起那人的邀约,心里忽如猫爪一般难受。坐卧不宁地回到床上辗转了一会儿,怀里那根玉簪像刺一样抵住胸口,玉奴的好处,一段段全浮了上来。认真思想,这些日来,两人相处,已全不是书院里那没着没落的情形了。玉奴虽不说,我却知道,他也极喜我专心一致待他,不然也不会说“只来害我一人便好”这等话。
我如此负他,又说出那等调笑话来,也难怪他生气。
这般想了想,便咬牙道:“罢了,不去便不去。终归不是个畜生。”
闭了眼睛,努力入睡,却哪里睡得着?
翻了个身,一骨碌起来,却听耳际咯咯一声笑,我道是玉奴,伸手捉他,惊喜喊他名字,开眼一看,只惊得魂飞魄散。
八、
眼前黑色双瞳,一段风流香色,不是那锦衣公子,却是谁?
他却如何无声无息,不开门启户便来到我床前的?
他浅笑,声音缠绵有致:“你不来赴约,我只好来找你。”每说一个字,我便觉被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