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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扬眉。「你是为了找我而来的?」好大的胆子,就算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敢公然对她挑衅。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把我娘亲还给我。」取下遮面的纱帽,露出白晰的脸庞跟一头银白的长发,眩丽的银丝被火焰卷起的热浪扯向天际,一双深灰带银的眼瞳充满愤怒及悲痛。
「你娘亲?」瞧见他奇特的模样,金夫人想起这个漂亮的孩子是谁了。「原来就是你,毁了我溅血楼基业的左小草,你娘早就已经死了。」真漂亮的孩子,偏偏不巧,她就是不喜欢比她好看又麻烦的愚蠢人种。
「我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他温和善良的娘亲一点也不适合待在着个残忍没有人性的地方。
金夫人美目半遮,身子一晃,小草的颈子已经被她抓到手,正待扭断的同时,美目中残光加炙。「你想带你娘走,我就带你去。」敢动她血楼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这般容易,对一个孝子而言,最残酷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娇笑声在火焰中丝毫不被炙热给压过去,笑声里充满着残忍的快意,连她自己的女儿犯错她都不会放弃折磨人的滋味,更何况是她的敌人?
左小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什么会笑出这样可怕的笑声,但是他不怕,今天一定要将娘带离这个地方。
握紧手中的粉末,洒入火焰中,迷香的味道顺着火焰扩及四方。
抓住左小草的颈子,金夫人来到金家一个小庭院中,从一边的假石群里按下机关,群石围绕的水池尽干,池中锦鲤因缺水而跳跃。
跳下水池,金夫人掀开池底的石盖,露出一条相当陡的密道。「下去,你娘就在里头。」将人往前推,嫌恶地往后退一步,难以忍受从地道传来的恶臭。
左小草一个犹疑,但想起娘亲,马上折下一旁的树枝用碎布缠绕点火,踏进臭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密道之中。
金夫人远远看着,连上充满不怀好意的笑,看见地道旁的火把一一被左小草点燃,直到身影消失在地道尽头。
难以说出那恶臭是什么味道,闻到后来左小草几乎昏倒在密道之中,好不容易脚踏平地确定没有阶梯后,将火把往前一伸,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蹲在一旁吐了起来,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密道尽头转为宽阔,然而地方虽大却比地道还要拥挤,因为空间里堆满了枯骨以及正在腐烂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各各不尽相同,不但有道士的道袍,还有和尚尼姑的僧衣。衣服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不少地方白蛆钻动,浓血蔓延,样子恶心到了极点。
这里就是溅血楼处置人质的地方,凡人质一率处死丢在这个地方。
他的娘亲死在这里。
他从来不曾做过坏事心地良善的娘亲竟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
眼框并出泪水,理不透人世间为何如此不公,想起娘亲还在这个地方他就无法忍受。
将火把搁置在一旁,满脑子对母亲的想念顿时使他忘记那些恶心的景象,将一个个堆着的尸体移开,很辛苦地翻找,想看见娘日日如一的旧衣,青布洗白的衣服,摸起来粗粗的跟他以前穿的一样。
一个个将尸体般好,泪水模糊眼睛,用力眨呀眨地将泪水眨出眼框之外,就怕一不小心错过了心头的思念。
在不晓得第几次移动之后,他瞧见了一只很小很小的手。
很少有人的手比他还小,只有娘的手,比他小了不只一点点,小心翼翼用那一双小而粗糙的手将他捧在掌心,呵护他长大。
那一双手,他永远也忘不了。
小手握着一根木簪,古色木簪的花样十分粗糙,那是他小时候看娘总是挽着头发,柔细的黑发孤孤单单没有任何装饰,所以跑上山截了一根树枝慢慢刻成的。刻的时候他还伤到了手,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娘亲知道后痛心地骂他一顿,大大的眼睛盈着泪水,害他也跟着好不难过。但从那天起,他总可以在挽起的黑发上瞧见那一只粗糙的孩子气的木簪,每一天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
「娘……小草来了…小草来带您走,带您离开这个地方………」用力推开其它尸体,慢慢露出一个穿著粗布衣的娇小身形,看不清面目的脸庞是柔细杂乱的黑发,是他小时候摸习惯的美丽。
轻轻用五指梳动黑发,慢慢挽成记忆里的发髻,将粗糙的木簪插上,小心翼翼地仿佛连头发都会碰伤了一样。
「您的头发乱了……娘……小草儿帮您梳好,就像以前小草儿天天帮您梳头一样…小草好想…好想你…好想…娘!」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滑下,难忍的呜咽冲出口,被菊红火光照耀的暗室,泥墙上映着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子颤动跪在地上无法自己。
金家的楼阁在一瞬间变成火焰,没有人出来熄火,也没有叫喊的声音,随着热气散出的迷香让所有人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进阴曹地府。
孙颢等人来到金家时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偌大的家院不过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成为惊人的火焰楼阁,连火舞动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这怎么进去?」罗念善真的被吓到了,火焰焚烧的速度惊人,像是有人刻意在火上加油一般不断延烧,里面除了火焰焚烧时的声响之外,没有其它的声音。照理说,应该有人救火或是叫喊的不是吗?
孙颢看了一下四周,完全没有可以进去的地方,火焰沿着围墙往内烧,放眼望去不但没进去的地方,也没有可以逃出的方向。
「哥,你想做什么!」孙颖眼明手快地拉住想要冲进火门的孙颢。「现在根本进不去,你会被烧死的。」
孙颢凝视孙颖的眼,挣脱他桎梏的手,只说了一句。「小草在里头。」人已冲入火场之中。
「他奶奶的该死!」罗念善忍不住大骂出口。「快!叫所有人都过来灭火!快!」他妈的该死!
想不到鬼阎罗也有替血楼灭火的一天。「快啊!」
金夫人发现自己被火所包围,难以致信地四处张望。「这怎么可能?」左小草放的火只有从前门到前廊的位置,火势虽大却也无法烧得这么快。
远远地,有人发出沙哑的轻笑。「逃不了了,这次谁都逃不了了,哈哈!」
金夫人转头一看,一个白发老妇坐在屋檐,看样子熟悉的脸庞上充满疯狂及失神,这种人她见多了,禁不起酷刑而发疯的人都是这个模样。
「你是谁?」
白发老妇轻轻微笑。「我是谁?真好笑,你居然问我我是谁?」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老妇笑得几乎滚落屋檐。
金夫人忍受不了她的笑声,飞上屋檐以飞索锁住她的身体。「你……」还想再问一次你是谁,但颈间的金锁片告诉她答案,那是她那愚蠢的丈夫打给三女儿的生日礼。「妳是小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看起来比她还老一倍。
「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仿佛听到比刚刚更好笑的笑话,这一次直接曲起身子不停大笑。
「你给我闭嘴!火是你放的对不对?你竟然敢放火烧自己的家?」气得几乎用索将人给拦腰扭断。
「是我放了又如何?妳看!这样一来不就烧死左小草了吗?全部烧得一乾二净,什么都没有了,多好?呵呵!」向前靠近金夫人。
看见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金夫人嫌恶地往后退一步。
「我那么可怕吗?娘?」金雯蝶收起笑容。「这张脸有一半是拜你所赐,我可是你亲生的女儿呢!我有那么可怕吗?」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她就晓得娘不喜欢她,因为她不但长得像娘,而且比娘还美。当她杀了比自己更美的妹妹时,没敢忘记娘脸上的浅笑。
真可悲,原来她是这么样像她。
金夫人的动作给了答案,她伸手一挥,飞索直接将金雯蝶推入火场之中。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自私残忍,就算是她自己的女儿又如何,女儿是女儿,她是她,两个身命本来就不属于对方,杀死谁都不会有罪恶感。
得到答案,身在半空中金雯蝶不断大笑,即使陷入火场被大火烧身,她还是不停狂笑着,那模样连残忍惯了的金夫人都不禁颤抖。
「左小草呢?你将左小草带到哪里了?」背后冷酷的声音将金夫人吓得转身,一把软剑以经架在她的脖子上,软剑的主子尽管一身狼狈被火烧伤不少地方,锐利的黑瞳仍能叫人发寒。
「冷心阎罗?」江湖上向来是王不见王,因为一见面就绝对逃不了生死相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对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输了。
「左小草人在哪里?」现在孙颢的心里头就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