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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地,容小小只觉得一阵强风袭来,那原来抬著自己下颚的骨扇,猛地往自己的右颊上招呼去。容小小整个人往侧一飞,撞到了凉亭的梁柱上,又痛得滚到了台阶下。容小小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连发声也发不了,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身子抽了抽,动也动不了,眼睛却瞧到那白衣宫主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瞅了过来,冷道:“你身无内力,又是如何会那断肠指,是谁人在後头指使你,呵──你演技倒好,爷差点儿就著了道。”
容小小伏在地上,良久,方能动唇,却道:“你奶奶的……什麽……断肠……”咬了咬牙,“鬼知道……操…操………”
那天宫宫主闻言,却窾窾步来,脸上露出笑靥,一瞬倾城。只是,在容小小眼里,简直比那香池还让人作呕。
“无妨,你现在不说,爷多的是法子,让你──全盘脱出。”
容小小见那人走来,身子忍不住向後挪,却怎麽也动不了,最後竟是惊叫一声白白,然後便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那天宫宫主神色冷然,见容小小晕了去,却没将这小混帐一脚踹开,而是缓缓俯身,鬼使神差地伸手,缓缓抚过了容小小的眉眼,轻笑一声,“若你这小娃娃不是奸细,爷倒是……”
猛地,缩手。
站直了身子,唤道:“墨柳。”
只见那树影晃动,就见一窈窕身影跪於天宫宫主面前,低唤了一声。这人无声无息,来去无影,却是这天宫七仙儿之中的壹院院主。那黑衣裹身,单瞧面容,煞是平凡,脸蛋稍显消瘦,浑身散发著冷冽的气息。
“爷,那三人皆是死於断肠指无误。那沈三死於柒夜池,却是因中了端木世族的独门毒方,墨柳观来,这容小小体内天寒毒加剧,看来也是中了同一种毒。於池边,置著容小小的服饰,且容小小此时手腕上涂的伤药,乃是这疗伤圣品,一粗俗穷途的丑娃,又是如何能得此药。”
不闻宫主作声,那墨柳抿了抿唇,道:“爷,这宫内近日来不少事端,皆与容小小有关,外院事务不断受阻。
久久,只闻那一声叹息。
只听那白衣宫主道:“这小无赖即便不是奸细,也同那奸细关系匪浅。带下去将他的伤治了,这人爷留著自有用处。”
末了,见墨柳抱著容小小走远,仿佛见到那一个小丑娃,脸上看似很是不屑,眼里却很是欢喜地叫道:『白白──』
19
却说,这容小小醒来的时候,又是在自个儿的小木屋里,四处洋溢著奇异的臭味儿,凑合那张猪头似的脸,只听容小小嘟哝道:“你奶奶的……那个玉小爷我忘了攥在手里了……白让那狐狸精打了。”容小小这般说,可他揉著鼻子,眼睛眨巴眨巴地,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又骂:“早知道那时候不管怎麽著,都得把他找一个地方扔了,这人长得越好看,就越没良心,你奶奶的──出手真重,疼。”
容小小正搓磨著把木头给他的药瓶子找出来,这左边挖挖右边找找,容小小拿出了一个布包,模样很是不屑,却是宝贝地将那瓶塞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容小小低头闻了闻,便觉的心头暖和起来,喜道:“还是木头实在,多有义气,这药……不知要多少银子……”说罢,倒出一些,却又觉得多了点,很是肉疼,就又倒了些回去。
容小小这般捣弄捣弄,就听见那门栏开启的声音。抬头,就见果真是木头,手里抓著一个油包子,只瞧他发丝蓬松,满是胡渣的下巴,眼中看似无神,却是隐隐发著一丝光辉。容小小见木头进来,手里又拿著东西,大笑道:“嘿!这才说到你,果然是好人,小爷我半天没吃啦,饿死我了。”
那木头走来,正要在容小小身边蹲下,容小小正好要往脸上抹药,却猛地一只手抓来,用力之大,让容小小整个人惊地叫了一声。容小小望向木头,嘴上骂道:“你干嘛呢!吓死小爷啦!”木头却是凑近,容小小嘴角一抽,木头却是伸手,轻轻碰了容小小肿得老高的右颊,僵硬道:“被……打了?”
容小小呿了一声,嘴角一撇,正要骂几句出一口怨气,不知为何,话到口又说不出来,那股怨气似乎化成一种闷气,只能乖乖地吞进肚子里。“没……小爷我自个儿抽自己,怎麽著?”容小小别过身,闷闷说了一句,见那药干了,心疼地叫了一声,便又拿出药瓶,却见木头一手抓来,语气不顺道:“你的脸……不能,涂这个……”
容小小正觉得莫名其妙。闻言,又见木头将药瓶紧紧抓在手里,心中一火,骂道:“你不舍得就说一声!操!这宝贝你拿回去!反正你一定想用在我这脸上浪费了,都这个臭样子了也不用管它肿成什麽模样!你拿回去!小爷我不稀罕!操!”容小小这话说得好似木头干了天大的坏事,实在是因为他把气都出在了木头身上。
木头这可怜做了容小小的出气筒,抓著药瓶的手抖了抖,另一手却抓著容小小的肩,却见那瘦得只剩骨子的身影一颤,赌气地缩成一团,嘴里还骂道:“你滚出去!我没你这没心没肺的兄弟!”
木头闻言,动也不动。半晌,竟走了出去。
容小小听见那脚步声渐远,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看著那微弱的火光,咬了咬下唇,一双大的出奇的凤眼好似有水珠──慢慢滑落。一颗、两颗。“你奶奶的。”容小小发狠似地往脸上一抹,却弄到了发肿的部位,疼的他哎哎大叫,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後生气地蹬腿,嘴里骂道:“你奶奶的!你以为人家对你好一点了就怎了?!操!以前受的教训还不够麽!白白和木头什麽人?你是人麽?你犯什麽贱?你是人麽?你就一个畜生、无赖!你爹娘才扔了你!老爹才让你害死的!”
容小小这边喃喃自语,专心致志,却突地听那一把低沈的声音。“小小。”容小小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别过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面对木板。木头手里拿著水盆,冒著热气,里头浸著白色的布绢。只见他瞧了瞧容小小,见那小孩儿成了缩头乌龟,便慢慢将水盆放到一边,在容小小身边坐了下来。
别过眼,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地板上的泪痕,未干。
不由得,出神。
木头沈吟片刻,将怀里的瓶子掏了出来,低声道:“我……没不舍得。”顿了顿,又道:“这药,治伤疤,不能治肿,不能消瘀血……有反效果。”那对著木板的小身子抖了抖,木头伸手,拽了拽容小小。良久,容小小才转了过来,却快速地从木头手中夺过瓶子,劈头骂道:“你奶奶的!你上辈子是兔子啊!咋一直抓我衣服!小爷我只这麽一件了,拉破了你赔我!”
木头顿了顿,容小小气呼呼地坐了起来,可脸上还是有著一丝泪痕,连绵而下,木头抱著水盆,挪了过来,伸手扭了扭湿透的布绢,容小小很是唾弃地看了一眼,道:“你干嘛?闪边去。”木头道:“我给你消肿。”
也不管容小小挣啊挣,那木头凑了过来,抓著容小小,拿起布绢,抚过容小小肿得发紫的颊。“你奶奶的!轻点!嘶──”容小小叫得好比杀猪,那木头动作很是熟练,两人这弄了好半个时辰,只听容小小闷闷道:“你这方面倒是讲究得很,怎麽?以前常──”
木头顿了顿,拧干了水,容小小又踢了踢他。木头沈默片刻,才道:“小时候,常被打。久了,就会了。”容小小一听,你奶奶地大叫一声,又疼的抽搐,嘴上道:“也对,你一张木头脸,我要看了,也想欺负你。”
容小小哈哈笑了几声,却没听见那沈默的男子喃喃道:“所以……才要一点一滴地讨回来……”
容小小扒开油包子,见居然是热腾腾的包子,开心地欢呼两声,回头却问木头:“木头,你都没告诉我,你在这院子是干什麽的?”
木头收了收东西,转头,看著容小小,见那小丑娃开心地吃得满脸都是,良久方道:“运物到外。”
碰──!
容小小揉著发疼的脑袋。却猛地爬上前,拉住木头的裤脚,颤颤道:“你、你、再说一次!”
木头垂首,伸手替容小小擦了擦脸,“运物到外。”
“到外?外面?院子外面?天宫外面?”
木头皱了皱眉,容小小的口水喷了他满脸都是,然後点了点头。
只听,容小小长长地哀嚎了一声──你奶奶的!小爷受这麽多罪到底是为了什麽──!!!!
容小小自顾自地大叫,却没发现,木头看著水盆里的水,只瞧那水,渐渐发黄,眼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