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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因对方的憎恨而心痛,才会无从面对、才会手足无措,西门晔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冷酷无情,哪曾有过像这般优柔寡断的时候?
可事实却也是如此——即便已力排众议将冱羽留在自个儿房中两三天了,他却直到此刻都仍无法决定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像这般伤害冱羽本非他所愿,如果可以,他自然还是希望能一如过往那般完全发自真心地疼惜、照顾着对方。可冱羽早已认定了他的温柔全是作戏,若他仍一味以往日的亲昵态度相待,想必只会引来青年更大的反弹而已。
但若要他因此便刻意在冱羽面前继续当那个「冷酷无情」的流影谷少谷主,他没有自信。
对别人,他不用费多少力也能扮演好那个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流影谷少谷主。可面对冱羽,在那样深切的情感与在乎下,要维持这对他而言本该如呼吸般,自然的态度却反而成了一场艰难无比的戏……那天不得不出手攻击、擒下冱羽便已让他痛彻心扉,又如何能无视于过往的一切对冱羽冷面相待、甚至出言讥讽?
明明是……那般深爱着、更无论如何也不想……
因着那份苦涩而浮现于脑海的念头,却在字句成形的同时升起了一种荒谬之感——
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冱羽?
可做出决定实行计划的是他,为了自身的地位考量而向冱羽出手的也是他。不论心里仍存着怎么样深的在乎、仍有着什么样的顾虑,他一次又一次亲手伤害了冱羽都是无从改变的事实。
是啊……就算已手下留情,是他主动攻击冱羽这点却仍无法磨灭。明明几个时辰前才信誓旦旦地说他不愿伤他,却在不久后便主动出手攻击对方……即便是因落入了他人的奸计才不得不面临那样的局面,可做下出手决定的却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他为了顾及自身在流影谷的地位、为了这个一直以来费心壮大的「家」,所以主动出手……伤害了曾已再次选择相信的冱羽。
是他……亲手毁坏了一切。
那么,他又在冀盼着什么?
冀盼着再次挽回冱羽的心?冀盼着彼此能再回复到以往彼此信赖的状态?亲手毁坏一切的是他,他又有何资格这么做?就算他真有幸可以再次取得冱羽的信任,但若自身或流影谷的立场又再度与冱羽有所冲突,他是不是又会自私地再次舍弃、伤害对方?
他所谓的在乎、所谓的深爱……终究只是这么样微不足道的东西么?
于脑海中浮现的、这清晰却又可悲的自觉,让西门晔终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出声……如此不寻常的反应让对坐着的青年瞬间微微一僵。清亮明眸直望向那个理当深深憎恨着,却仍挥不去在意的男人,而在瞧见那深眸中幽沉得难以化开的绝望与疯狂之时,难受地揪紧了胸口。
凌冱羽强迫自己垂下了眼帘,不要再受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系、所迷惑,可即便已咬牙躺卧上榻背向对方,那低沉却苦涩的笑声,却仍让听着的他心疼得几近窒息……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他确实是恨极、怨极的。若非后来师兄实时插手,他只怕真有可能就那般不顾一切地战到力竭……但在擎云山庄四剑卫介入、他也在师兄的暗示下屈于形势选择投降后,即便心头仍怨忿难消,先前因怒气而失去理智的脑袋却已逐渐冷静了下,相应的疑惑也随之而起。
不论他对西门晔的认识究竟有几分真实,有一点都是不容否定的——那就是这个流影谷少谷主毫无疑问地是个才智高绝、心计深沉、精于谋算之辈。
若非他的连环算计,又如何能在擎云山庄的眼皮底下硬生生地灭了行云寨?但也正因为深知他的能耐,才让凌冱羽在一时的愤怒过后逐渐察觉了事情的反常。
他曾以为那晚西门晔是为了让他疏于防备才会上演那么场……动人的戏。可仔细静下心来一想,若西门晔真意在擒他,又何苦那般煞费周章?只消事前在附近埋伏好人手再引他上勾就是了……以西门晔对他的了解,想诱他现身的方式只会多不会少,又何苦这般拐弯抹角,先「安」了他的心后再搞出那番损人不利己的陷阱来?
作为曾经的行云寨三当家,凌冱羽自然知道那个姚峰成的愚蠢作为所将带来的影响。也正因为清楚这点,才让他多少确信了西门晔绝不会干出这等蠢事,而那晚的一切……也不见得是出于作戏。
但理解是一回事、实际面对又是一回事……尤其那日西门晔当真出手攻击了他,自然让仍对那句「我不愿伤你」印象深刻的凌冱羽感到无比讽刺可笑……再加上本就横亘于彼此间的恩怨,尽管心头的情绪依旧交杂难断,他却仍只能选择了用那样抗拒的态度来面对西门晔。
他想,他是真受到了打击吧?对于西门晔竟会那般……出手伤他这点。所以才会那般难过、那般失控,而直到此刻,都仍对这等同第二次的「背叛」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平心以待。
可不论如何气愤,面对西门晔这样痛苦的神态、回想起昔日那份总牵动着让他万分不舍的郁郁,凌冱羽却仍无法克制住心头那份随之而起的担忧与疼惜……
耳听那笑声逐渐归于静寂,胸口那份始终难以搁下的关切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回头确认对方的状况,可还没来得及犹豫,便已听得一阵衣物摩娑声响起,那份他已太过熟悉的气息,亦随之靠近了软榻前。
感觉到由上头笼罩而下的阴影,虽明知装睡未免太过愚蠢,可凌冱羽却还是本能地阖上了双眸……但听那阵阵窸窣声渐近,便在他的万般忐忑之中,带着几分迟疑地、那个曾让他感觉无比安心的温暖指掌触上面颊,而极尽轻柔与珍视地,怜惜地沿着他容颜的轮廓缓缓勾勒而下。
伴随着重物压上所带来的倾轧声,软榻微微下陷少许,那份熟悉的气息亦因而更为贴近了几分……彷若回到过往的一切让凌冱羽一瞬间竟起了时空错乱之感,某种眷恋之情亦随之逐渐侵蚀、占满心头,让他终是不由自主地缓缓张开了原先一直刻意闭着的眼……
双眸半睁之时,最先入眼的,便是那双总显得太过深沉的眸子。然而,此时、此刻,充满于那双眼眸之中的,却不是惯有的算计,而是浓烈到让人一望便难以脱身的深深情思与怜惜。瞧着如此,凌冱羽微微一颤,几乎是有些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抬掌便要触上那张总是满载着郁郁之色,而让人瞧着不禁为之心疼的俊美面容——
「爷,柳小姐来了。」
便在他指尖即将触上对方面容的那一刻,自门外响起的禀报音声、中断了一切。同样熟悉的嗓音让凌冱羽有了短暂的怔然,而在意识到那嗓音的主人及其话中所言的内容后瞬间苍白了脸色。
青年抽回了手,头颅亦随之别过、避开了对方的碰触……瞧着如此,同样为这突来的访客所「惊醒」的西门晔苦涩地笑了笑,却没有再多作什么表示,而是在取来锦被为青年盖上后便自转身、离开了内室。
听着那熟悉的足音渐远,以及隐约入耳的女子音声,凌冱羽心头几分莫名的酸涩升起,却终还是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再多想,一把拉过被子将人埋入其中闷头睡了起来。
第十五章
尽管事态一度因海天门方面可能的涉入而急转直下,可由于西门晔的留心相护和白冽予的暗中活动,事情总算在双方都仍能接受的情况下落了幕。
凌冱羽虽为流影谷所擒,却毕竟无碍于性命,也未因此而受到什么折磨,除了功力和行动均给限制住外,这日子却是比之前那段短暂的流亡要来得滋润许多——他日夜处在西门晔的「监视」下,吃住自也和对方一道。虽说和那个少谷主日夜相处对流影谷的精锐们来说无疑是噩梦一般的事,可青年优越的生活条件与异常安分的表现却仍让某些人在羡慕之余也不禁有了些恶意地猜测,认为凌冱羽是因先前过得太苦才会在被抓后如此认分。
凌冱羽吃好穿好住好是事实,可真正让他如此安分的理由,却还在于对师兄的信任——当然,这份信任绝对是有价值的。尽管事情并非一蹴可就、也仍有许多需得细细筹谋思量之处,可大体而言,白冽予计划的第一步已在他洞察先机下的安排下顺利达成,总算也让整个行动有了个好的开始。
所谓的第一步,指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