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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里出了个奸贼,名叫魏忠贤。咱家中也出了个奸贼,名叫王承恩!’要他为国除贼,为我报仇血恨……”周妃惊醒,抚摸着腹部,悲伤痛哭。这时候,王承恩恰好走到门旁,正欲入内,却正好听到朱由检的遗嘱,他顿时呆定,一时间伤感万分。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垂头退下。王承恩立在院中静静等候。朱由检着一身灿烂的王公衣饰服色,左手按剑,昂然地步出屋门。蓦然看见王承恩,立定,冷冷地道:“哦,王承恩,你还在这儿?”王承恩低沉地回答:“老奴在。”
“你如果还有一丝天良的话……请放王妃一条生路吧。”王承恩痛叹一下,颤声说:“王爷,此时此刻;老奴无可告白。请王爷准许老奴一起进宫。老奴在宫中也有几个心腹弟兄,万急时刻,也许能有所借助。”
“哼!随你吧。”朱由检昂首欲行。王承恩扑到朱由检身前……朱由检惊怒:“你想干什么?”
“请王爷解剑。”朱由检大怒:“滚开,我偏要带!”王承恩再次拦阻,乞求着:“王爷啊,仅凭一支三尺剑,非但无助于事,而且会授人把柄。王爷知道的,皇宫禁地,任何人不准执兵器入宫。等王爷一进入宫门,那些鹰犬们就会污蔑王爷暗藏兵器,图谋弑君,罪在不赦。王爷听老奴一句话吧,千万不要带兵器进宫。老奴太了解那些鹰犬了。”朱由检犹豫着,渐渐放开手。王承恩替朱由检解下佩剑,搁到地上,起身道:“老奴陪王爷一道进宫,生死相随!”
朱由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朱由检与王承恩沿着一条长长过道进入进入深宫。刘太监领着锦衣卫紧紧相随。
行至一座宫门前,魏忠贤迎出,笑迷迷揖道:“小奴恭候信王大驾!”朱由检冷冷地:“哼,不敢当。”
“深夜请驾,让信王受惊了,小奴告罪。”魏忠贤依旧笑迷迷折腰一旁。
朱由检讥讽地问:“魏公公,你多大岁数了?”魏忠贤诧异,答道:“回信王的话,小奴今年六十有九。”朱由检一笑,说:“你比我足足大了五十岁,奇……書∧網还一口一个‘小奴’的,你就不嫌寒碜么?”魏忠贤先怒,继而哈哈一笑,说:“回信王的话,小奴不嫌寒碜。信王岁数再小也是个王爷,奴才岁数再大也是个小奴。上下尊卑,皆有定数。小奴岂敢嫌寒碜?”朱由检不再与他纠缠,说:“前面领路,我要见皇上。”魏忠贤示意宫卫:侍候着。两个宫卫上前搜朱由检腰身……
朱由检大怒,一掌击去:“放肆!”王承恩抢着拦住宫卫,说:“魏公公,我家主子不会暗藏兵器。”魏忠贤看了看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前伸手示意:“信王请!”朱由检昂首进入宫门。王承恩正要跟入,却被刘太监拦住:“王公公留步。贵妃娘娘只请了信王侍驾,没有请你。”王承恩急道:“我是王府总管,怎能不跟着主子……”魏忠贤打断他的话头,说:“王承恩哪,从今日起,信王不是你主子了。这几十年来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你的荣华富贵,还在后头呢,啊?”两个锦衣卫执刀挡在王承恩面前。魏忠贤领着众太监快步离去。
王承恩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朱由检被锦衣卫簇拥着,走进那深不可测的皇宫……
京城路口。王承恩走到路口中夬,伸指入口,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口哨嚣声……片刻之后,黑暗窜出数匹骏马,马上骑着家仆们。他们奔到王承恩面前,纷纷跳下马来。王承恩沉声道:“听着,魏阉图谋篡位,主子已到了万急时刻。咱们受主子大恩,一定得救出他来!”
一家仆:“总管吩咐吧,咱们怎么办?”
王承恩令:“我立刻去福王府晋见福王。宋喜、刘成,你们两个拿上信王的帖子,分头去找周延儒、扬嗣昌、洪承畴、以及其它内阁大臣,能找到多少是多少。狠敲他们的大门,一定要把他们敲起来。见到他们后,传福王和信王的‘两王口谕’,就说皇上被奸贼监禁了,魏阉图谋篡位,请他们赶紧进宫护驾。我和福王在皇宫门外等候。”刘喜、宋成齐声:“遵命。”王承恩对另外一些家仆说:“你们几个人,统统去街上鸣锣么喝,大声嚷嚷,就说‘皇上被禁,魏阉篡位!’把京城搅得越乱越好,明白了吗?”
“明白。”
“快去!”王承恩跳上一匹马冲进黑暗。众家仆也分头奔赴各处。
不一会,就听得远近响起阵阵么喝声:“皇上被禁,魏阉篡政啦……”
陈姓女子躺在内宫密室榻上,已是临产前夕。她满面是汗,痛苦地抽搐着、呻吟着,挣扎着、奋斗着,要把这难产的孩子生下来。榻边围着一群仆妇,她们急急忙忙地张罗热水、毛巾。一个岁数最大的稳婆不时用命令般口吻道:“快了快了,姑娘挺着点!”
刘太监立于门畔,监视着她们,口中喃喃念叨着:“上天哪,赐我们一位大明天子吧……”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四)
一声惨叫剌破夜空:“啊……”榻上的女子拼命呼喊着,挣扎着,腹中的婴儿快要临盆。几个仆妇又扶又按,手忙脚乱,仍然控制不住她。老稳婆嘶哑地喊:“用劲,用劲,再用劲!”屋内所有的太监、御医都急不可待翘首观望,迎接着即将出世的婴儿,迎接大明王朝的命运!
西暖阁,魏忠贤立于软榻上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天启帝。屏风后面,那些
优伶们已显得筋疲力尽,器乐声也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门畔,大小太监们静若寒蝉,等待着皇帝殉命的时刻。天启帝一动不动。魏忠贤死盯着即将死去的天启帝。渐渐地,天启帝呼吸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呼吸。
魏忠贤弯腰低唤:“皇上,皇上!”天启帝全无反应。
魏忠贤轻轻握住天启帝的手,再叫:“皇上,皇上!”天启帝还是毫无反应。魏忠贤将手伸向天启帝口鼻处,试了试,确信天启帝死去了,悲伤地跪下,扑在天启帝身上惨叫:“皇上呀……”正是由于这一扑,竟使天启帝喉间发出“咕咕”的声响,接着恢复了呼吸,甚至睁开眼睛。魏忠贤大惊,颤声叫:“皇上,皇上!”
天启帝扭动身体,似乎想坐起来,却又瘫倒。他看看身边一切,知道自己即将殉命。他开始剧烈喘息,喘着喘着,猛然叫出一句:“诏信王……入宫!”魏忠贤一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赶紧靠近天启帝,低声劝慰着:“皇上安静些,皇上您吉祥着哪,皇上您准定万寿无疆啊……”天启帝却近乎疯狂地挣扎,一遍遍嘶声下旨:“诏信王入宫!……诏福王入宫,诏大臣们入宫!听到没有,快诏他们入宫见驾……”
太监们乱做一团,不知如何是好。魏忠贤再劝慰天启帝“安静”,他甚至想按住天启帝的嘴,卡住天启帝的喉咙。但是,此刻的天启帝却充满力量,他挣开魏忠贤,固执的叫:“快快!诏信王、福王,诏大臣们来啊……”
魏忠贤无奈,只得答应道:“小奴遵旨,小奴这就去。”魏忠贤奔出乾清宫,令众太监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太监们急忙关上宫门,天启帝的声音被关在里头了,时断时续,细若游丝。
魏忠贤奔下玉阶,冲进黑暗。
魏忠贤一头撞进密室,急吼:“怎么样了?生下没有?”回答他的却是陈姓女子的一声惨叫:“啊!――”所有人都围着那只木榻,分娩已进入最后关头。陈姓女子拼命喊叫着,汗如雨下。此刻,她腹中婴儿正在一寸寸诞生,一寸寸脱出母胎,一寸寸来到人间!稳婆兴奋地叫着:“出来了,出来了!瞧见头了……瞧见腿了……瞧见身子了……”
旁边。魏忠贤踮着脚,瞪着双眼,紧张得眼珠子都要弹飞!
“哇”……一声响亮的啼叫,婴儿终于来到了人世。稳婆双手高举着一个浑身血水,啼哭不止的婴儿,低头看那细细的小腿间……魏忠贤挤上前,紧张地声音都颤抖:“是男儿吧?”稳婆不敢做声,但是双手在一阵阵发抖。魏忠贤再次怒问:“是不是男孩?”稳婆吓得哭泣了,不敢回答,将婴儿捧过来。魏忠贤夺过“哇哇”啼叫的婴儿,仔细一看,表情绝望了……他怒叫一声“混帐!”掉转身,将那婴儿狠狠地扔出窗外。
众人一片惊呼……窗外传婴儿落地闷响,啼叫声顿时消失。那婴儿想必被生生摔死了!太监、稳婆、御医统统跪下了,屋内久久的沉默,谁也不敢出声。
猛地,魏忠贤发疯般地朝跪满一屋的太监们跺足怒吼:“废物!饭桶!畜牲!统统给我斩了……”魏忠贤方寸大乱,踉踉跄跄地朝外奔去。刚刚出门,一个太监匆匆奔来:“不好了,不好了!”魏忠贤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