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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
这大雪纷飞的,竟然还会走水,看来连老天爷也看不得秦军霸占我国土,耀武扬威了吧。我放下酒杯,手一撑桌子,欲要跃窗而出,动作做到一半,才想到自己根本毫无内力,如何跃得出去。
诡异的,我竟然真的跃出去了,而且轻巧万分。我心头一喜,略略运气,发现原先那经脉滞塞的情形完全不见,内力源源不断,如大海波浪汹涌,遍布四肢百骸。
使了仙人走,往外走,却发现空气中的焦味越来越浓,着火的正是我房间隔壁的侍女休息的通铺房间。在这般更深露重的夜里,这火却似燎原一般,火舌灵活如蛇,从房间窜出,一路舔舐着房梁雕梁,挟带着火势,朝我所住的房间汹涌而来。若是我再晚一步,且身上软骨散未去,不消片刻,便可成一具黑漆漆的炭尸。
我思量着此时夜已深,那伺候我的姑娘们虽然脾气臭了点,变成炭尸也确实可惜了些。心念一动,便要迈动脚步,往那里而去。
才走到一半,远远地又听人喊道:“西苑也走水了,大家快去救火!”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我站在暗处,看人来人往,提水桶的,捧木盆的,各个神情惊慌失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人数不多,大部分为女人。
大抵,这园子所有可以御敌的男人,都去守城了罢。
我虽厌恶此地,但是也未曾受过任何虐待,如今看他们惊慌失措,不免有些心生戚戚然,欲迈步前去帮忙,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
我猛然一回头,直觉得想挥手去挡,却正好看见猫儿那双灵动如猫的眼。此刻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只瞪着我,恨恨道:
“怎么?刚恢复武功就想去救人,沈女侠?”
我恍然,欣慰低笑一声:“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你!”
她翻了个白眼,咕哝道:“除了本姑娘,谁还能解那软骨散?赶紧的,师兄在城门守着呢,我们趁乱出府。”
我回眸望了望救火救得热火朝天的人们,摇摇头,叹了一声:“看这火势,他们要扑很久。幸好,应是没有人员伤亡。”
耳畔又闻嗤笑一声,“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城破了,也绝难看到生路了。”
她说的极是,文衍仗着太子身份和高超功夫,要出逃易如反掌,而这些人,却只能滞留原地。
我恻然,道了声:“走吧。”
她应了声,走到一半,看着那火光漫天的帅府,忽而又转头欢欣道:“这火真旺,看来没白费大半夜的花力气将厨房所有的油将园子屋顶浇了个遍。”
“……”我说这做个甜品会做这么久呢。
“你怎么会来此地?”我一边走,一边好奇问她。
她回眸看我,然后极为不耐地道:“许慕隐那个混蛋让我来的!”
“你何时变得如此听他的话了……”
她又笑了一声,嘿嘿道:“因为我看上了一个男人,他答应帮我把那男人搞到手。”
“……”我猛然觉得还是不问来得好些。
她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底是自得的满意,话语中还含笑,这诡异的情形看得我委实无语,真想假作不认识此人,加快脚步,赶紧出了此地。
才走至花园,已经听到墙外有阵阵厮杀声,墙内的尖叫声又多了几道,夹杂着“城破了”“大家的快逃命”诸如此类的喊声。
继而响起的是丢木桶的声音,人员窜逃,哭声尖叫声伴随着火焰吞噬楼阁的“噼啪”声,一时散乱如粥。
树倒猢狲散,此话果然不假,也不知我那心性大变的师兄,能否承受得住这巨大打击。
“快走,此时正是好时机!”我还尚未反应,便被身边之人拉着飞奔而出,刚到府门口,却发现文衍正持剑纵马而来,身边是寥寥数十名骑兵,均举着火把,急匆匆而来。他神色匆匆,面色冷凝,已经完全不若白日那副妖孽邪气模样,。
我脚下一滞,不知该退还是进,此时火光冲天,又有火把照明,四周亮如白昼,就算有只苍蝇飞过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更莫说我这么大个人,身上还穿着那件他特地让人为我定制的鲜红骚包地裙裳。
无处遁逃吗?我将手按到腰上,缓缓抬头看坐在马车上的人。
不能走,那就只能应战了。
他那绣着倾城牡丹的白袍此刻染了斑斑血迹,显得花朵盛开更为娇艳,带着冷冽的邪气。我看他,他亦回视我,眸中冷冽渐消,对我道:
“萦萦,跟我走吧。”他的语气很平静很温柔,望着我的眼神也很平静,全然没有那些复杂的东西。有一瞬间,我以为我又见到了昔日那个温柔腼腆的少年,我舞剑他弹琴,我面壁他送餐,我委屈他安慰,我生病他采药熬药……
只是,有些东西不同了,毕竟是不同了。他找到他想要的了,我也有自己追求的事和人了。
我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若是在几年前,你说这句话,我就真的跟你走了。如今,你……还是赶紧出逃吧……”
“那就别怪师兄不客气了——”他冷冷开口,纵马上前,伸手便要掳我。我闻声猛然退后,愤然道:
“文衍,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似是一愣,然后在看看我身后立着的人,勾唇邪魅一笑:“原来是小师妹来了,是你将你师姐的毒解了的?”
我身后的苏潇然朗声道:“我这是为国尽力,师兄没有我这等爱国子民也不必羡慕。”
“……”我扭脸看了眼一副伟大自豪的某女,忽然觉得这种严肃地场合爆笑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这死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你这妖人,竟然敢在白日里如此凌*辱我们苏哥!看,吃我一勺!”一道熟悉话音响起,我愕然扭头,看见一人身着战甲,手持长柄大勺,竟然朝马上的文衍扑将而去。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背着大锅,赫然是火头营头儿老张。
我神色骤变,看到文衍,果然见他眼神极冷,嗤笑道:“乌合之众!自找死路!”袖子一挥,有袖箭嗖嗖而出,直朝猴子而去。
“猴子小心!!!”我欲飞身上前,有一道身影,因为处得近,比我还快,替猴子挡了那袖箭。
有闷哼声响起,然后看到老张已经跪倒在地上,胸口心脏处,赫然插着那支短短的袖箭。猴子被他推至一旁,头触地,晕了过去。
“头儿——”我惊呼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格老子的,这死猴子,总是给老子惹祸,如今老子去地府见婆娘了,就要靠你照顾他了。”老张语气虽虚弱,却依旧骂骂咧咧地不停。
我心头一酸,手拼命去捂那汩汩而出的鲜血,声音哽咽:“头儿,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按住我的手,咧嘴一笑:“是个人总要死的,别娘们唧唧的。我婆娘等了我那么多年,我再不去见她估计她就要被别的鬼给勾走了。”他狠狠喘了一口气,忽然又叹了口气,认真看我:“小苏……,不对,至今还不知你真正名字呢,不管了,你得答应我,将我婆娘给我做的衣服绣的被单都烧给我……”
我反握住他的手,许久才开口,缓缓道了声:“好,都烧给你!”顿了顿,又道,“我叫沈萦,萦绕的萦。”
“沈……萦……”他力气已经用尽,断断续续,却是笑着:“记着,替我……照,照顾好……弟兄们……,我们来,来世……还……还……做……兄……弟……”
最后的那话几乎已经是几不可闻。
我伸手合上了那双尚待笑意的眸子,缓缓起身,腰间长剑一出,铮铮亮如白霜,指着马上之人,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有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我闭了闭眼,挥剑斩断了长裙衣角,终于还是涩然开口:
“你我情分已尽,下次战场见面,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眸色复杂看我,最终还是勒了缰绳,一挥手,率人纵马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白影消失在我眼前,却无力走动,只觉一夕之间,心,累得无法言表。
“师姐,他知道你心里曾经有他。”潇然扶起昏厥的猴子,对我道。
我扶起头儿,回首望了望那烧得通红的园子,淡淡道:“你也说了曾经,从他离开昆仑山后,我就知道自己丢了他了。”
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罢。
作者有话要说:哎,其实师兄是旧情人啊……
人家小两口青梅竹马的,怎么会舍得真让娃去死,表格料准的就是这点么……
好了,第一朵桃花还没开就暂时KO掉了,接下来开始继续辣手摧花,灭哈哈哈哈哈
醉酒:心结难解 悼弟兄?无泪流?
那林城南,阑山南峰,有处谷地,环境幽静,正对的是我燕国泱泱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