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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果我爱上某个人,我想我绝对无法下手杀死他的。”
“如果……”张张口,眼中却在瞬间闪过一丝讶异,最后一句话终是没说。
“别找我,子烈,今后我不是寒子萤,也不是水潆洄,我是任何人,任何人也会是我。你……好自为之了……”
一阵微风再度吹过,留下原地一个浅浅的脚印。
始终没有回头,寒子烈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依旧映着那扇竹门。
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萧怜雪一路强撑着走进藏书房中。
幸好这渡毒功法没有白费,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再运功怕是没有任何办法。刚替遥夜把过脉,他的毒基本上已经清除干净,如今只要睡上一个时辰就能自然转醒了。
知道遥夜没事,他也立即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是,放心之后,忽然感觉很累,甚至连一个指头也无力抬起。
拿过桌上放置的笔墨纸砚,萧怜雪有些费力地执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之后,浅浅笑了。
他不需要遥夜感觉欠他什么,他会救遥夜,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愿,没有任何外力参杂其中,他不需要他感恩,更不需要他内疚,而不让他感恩和内疚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自己救了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武功,如果可能,他宁可这孩子恨他也不愿这孩子一辈子在内疚与自责之中度过。毕竟这孩子是那么尊敬他,如果知道自己为了他失去了全身功力,无论自己说什么,这孩子都一定会痛苦自责的。
但是,如果自己武功尽失的话,这孩子不可能看不出端倪,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离开,让他不知道一切,只认为自己的毒已经被寒子烈解开就够了。
闭目养神,再睁眼时,才发现已经欺近身前的身影。
心头泛起一股说不清的复杂。那个睥睨武林、拥有一身连自己都要礼让三分、惊世绝俗的武功的人,此刻竟连自己走近身边三尺内都无从发觉。现在,只要随便一个初出江湖的小生,都能在三招之内要了他的命。他不懂,那个遥夜的命,真的对他如此重要?
最初,遥夜只是他威胁萧怜雪的一个手段,如果萧怜雪跟他走,他可以随便牺牲几个什么人来救遥夜的性命;但是,他却真没有想到,萧怜雪会选择第二个没有任何转圜的法子。
面对萧怜雪的怒气时,他胸中的仅仅只是说不清的憋闷;然而当萧怜雪毫不犹豫地用渡毒大法救了遥夜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如此希望遥夜能够死去,才发现原来那说不清的郁闷,名为嫉妒。
是在嫉妒什么?他说不清。
萤说自己其实从来没爱过她,他不懂,他以前爱着萤,他认为那是爱,只是现在他的爱又给了另一个人而已。
以前,他想要萤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后来,他想要这名如雪的脱俗男子陪在他身旁。
如果自己必须放弃萤,那么就要他来代替,他要他,那个时候说出口的话,含义就是那么的简单。
但是现在,他却迷惘了。
为何萧怜雪能够为一个人如此地奉献,为何他能够完全不在乎自身的一切却只为了另一个人?为何他能够做到当初连娘都不肯为爹做的事?
他不懂,因为他从未为某个人如此奉献过。对他而言,武功就是生命。没有武功,就等于他的神教不再存在;没有武功,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属于自己、听命自己;没有武功,他就只是江湖中一个可怜的应声虫。今日的一切,全部是他的武功为他带来的,正派人士视他为魔为害,还不是因为他武艺的出神入化;一派教众对他忠心耿耿,还不是因为他的拳头比较厉害,依靠他,才能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他以前口口声声爱萤,却从未想过要为她做些什么。他有些迷惑,如果今日受伤的是自己,会不会也有人牺牲一切为他渡毒疗伤?
忽然发现,他嫉妒那个小子,嫉妒萧怜雪能够为他牺牲,嫉妒他在这个超凡脱俗之人心中所占的位置。
“你爱他?”
望进那双依旧平静的双眼,他意外地听到了自己夹杂着火气的声音。
“什么是爱?阁下又认为爱是什么?”
如墨的双潭迎向他的视线,墨色中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得知痴爱无药可解之时,他的确是对这人又气又恼;但是现在遥夜既然无事,只要往后这人不再寻遥夜的麻烦,他又何必怀抱恨意耿耿于怀呢。
他疼遥夜这孩子是没错,但是什么又是爱?在这人的眼中,所谓的爱怕是只有他认定的那一种罢。
“我……”寒子烈顿时语塞,忽又怒道:“你知不知道废去一身武功后,我要杀你便易如反掌!”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气,“悉听尊便。”
望着萧怜雪的平淡,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徒然升上心头,寒子烈不带内力的一掌轰上方桌,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恨我!是我间接害你失去武功,你为什么还能对我这么平静!为什么!”
“那是在下作出的选择,与阁下并无关系,阁下无须挂心。”
淡淡的口气,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话,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他只是一场闹剧的旁观者而已。
然,萧怜雪越是平静,寒子烈越是不知如何发泄自己满腔莫名的怒气,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满肚子火,但是看到萧怜雪的淡然冷漠,他就忍不住地意图发泄。
明明此刻一掌便能打死的人,他却下不了手。
这人不要他,不肯跟他走,宁愿除一身武功也不愿选择去他的身边。那么,他便是得不到他的,既然得不到,他即使毁灭也不会让给他人。当初萤身边没有别人时他都这么做了,那么现在这人身边已经有个遥夜他更该这么做的,但是,他下不去手,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面对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想找个出口发泄满心的火气。2B535C45388EB5509D秋之屋
脑袋浑浑噩噩,直到他清楚自己做出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将那人推倒在木桌之上,胡乱狂暴的吻从他的嘴唇一直延续到开敞的胸口。
桌上的竹筒被他推翻,滚落散乱了满地。
身下的人却不见丝毫反应,只是任他如暴风般肆虐,睁着一双墨玉眼瞳无声地望着天顶。
落下的吻开始有了技巧,感到下身冲起的燥热,寒子烈开始试图取悦身下之人。
灵巧的舌刷过他洁白的耳垂,伸进他的口中探索汲取,卷起他的舌与之交缠,手指伸进他的衣衫抚摸,贪婪地吸取着那人身上一种特有的芳草清香……神志逐渐有些迷乱,直到发现引起的那股欲火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平静──也许是他唯一的反应。
刹那间欲火消去大半,撑起身子,寒子烈掠起垂落的丝丝乱发,有些懊恼地看着桌面上极为诱人的一副画面。
他不想这么要他,要了这样一个不甘不愿的他,自己丝毫不感到欣喜和快乐。
他想要他,却不是在这种情形,他要他,要一个心甘情愿面对自己的他。
“我爱你。”
望进他的眼,寒子烈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可奈何。
“阁下的爱,在下实承受不起。”
淡淡的语调,淡淡的声音,清澈空灵却不见一丝情感。
寒子烈有些心惊。
他,是真的不恨他,不爱,不恨。不仅不恨,甚至连鄙夷也没有。其实,他宁可他是恨他的,不论爱恨,有感情总比毫无情绪波动的强,也许,恨到了极致,便是爱了也说不定。
但是,他不恨他,真的不恨,一丝一毫也不恨。
在寒子烈发呆之际,萧怜雪慢慢起身,捡起被他拂落的那张纸,拉好衣衫,便缓缓地移动步伐朝门外走去。
17
呆呆地坐在黑暗之中,目光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