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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今天怎来得这般晚?可是犯了错,叫先生责罚了?本宫让人跟先生商讨一下,莫要对你太严厉!”
皇子犯错,受罚的只会是伴读,可皇后还是怕自家宝贝疙瘩受委屈了,冲口而出就要护犊子。
沈嬷嬷在背后听得直摇头,好不容易才说服娘娘不要溺爱大皇子殿下,转头又是宠得直冒泡儿。
“我只是有不懂的问题,想要请教先生,映绣在远处见我与先生说话,不敢随意趋上前喊我,还请母后不要怪她。”
宁昭老老实实地答道,顺带还替宫女开脱,他也知道母后紧张自己,要是来迟了的话,说不定就会责罚前来找他的宫女,他的一句话,便得了映绣一抹感激的目光,皇后冷哼一声:“既然昭儿替你求情,那便算了吧!退下做你该做的事儿去。”
映绣麻溜儿地滚了,皇后招手,宁昭乖乖地走近。
“快告诉母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是无碍,母后何出此言?”宁昭疑惑地皱起眉:“可是别人在母后边上说了什么话?母后不必担心,我身体康健。”
皇后盯着他半晌,暖声劝道:“你莫要为了宽母后的心而逞强,你平日最爱吃的点心,为何今天却不爱吃了?可是做得不好吃?还是你恼了母后限制你吃点心的数量?即便如此,昭儿也不能拿自己身体与母后闹别扭呀。”
宁昭啊地一声,绽开一个微笑,灿烂得跟太阳似的:“原来是这个!我还当是什么呢,我只是在困扰一个问题而已,母后不必担心!先生说我比往日用功了许多,今天连允行都没被我连累着打手心呢!”
“哦?”听得皇儿长进了,皇后自是高兴的:“什么问题,说来与母后听听,说不定能给昭儿解惑呢。”
宁昭扬起小脸:“何为民之性?”
“……”
皇后的脸冻住。
她父亲虽然是学富五车的文官,但与她玩得最熟稔的,却是当今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如果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她倒是挺有德的。
民之性?
平民想的什么,她这个锦衣玉食又热爱骑射的大小姐还真不知道。
“咳。”皇后想了想:“这个容易,问问丞相便知。”
宁昭顿时开心了:“那便谢谢母后了!我都不敢问先生呢,打算先翻翻圣贤书籍,翻来覆去,都翻不出个所以来,倒是对平日觉得沉闷的典籍多了几分兴趣,便花多了时间研读,晚了来向母后请安,以后不会了。”
“无碍,昭儿懂得上进了,母后心甚慰。”
坤宁宫这边母子和乐融融,午后日光正好。
宁琰下了学之后,脚步匆匆地走往母妃所住的云清宫,踏入后宫,还带着一串侍卫便不恰当了,连伴读都算作外男不能轻易踏入,是以他身边只跟了几个宫女,俱恭谨地跟在二皇子身后,知道他要去见淑妃,更是谦卑无限。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可仍偶能看见前来送礼的宫人,宫前花团锦簇,风光无限。
看见二皇子,在云清宫服侍的下人无一不恭敬跪下,动作利落好看,能在淑妃跟前的人,就算只是粗使宫女,都是伶俐人。宁琰贵为皇子,早已习惯他人卑躬屈膝 ,快步走过,只有一声冷淡的叫起让人知道他是有看见别人行礼的。
同为皇帝之子,宁琰与宁昭长相毫不相像,明明比大哥还小一个年头,他却早早褪去了婴儿肥,小脸显出刚毅的轮廓来,只是继承了淑妃一张秀美唇瓣,让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带了几分俏。
然而这绝非宁琰所喜,所以大部份时候,他都抿着唇,比起整天乐呵呵的大哥,他严肃得不像孩子。
长袍翻滚,他坐在外间等候,让宫女通报淑妃。
他坐得极端正,目不斜视,待母妃穿着云纱裳袅袅走出时,他亦不露半点依恋激动之色,只是淡淡行礼:“见过淑妃娘娘,不知身体可安康?”
“自是好的。”
淑妃神色亦是淡淡的,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极美——都说以色侍人不长久,可拥有一张好看的脸皮子,才有机会把你的贴心,你的才情表现出来,掳获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的心,儿子都十二岁了,二十七岁的她在宫中已不算年轻,可依然独占圣宠,且除出皇后,后宫无人敢掠其锋芒,足可见其手段之烈。
“今日所为何事?”淑妃坐下,斜斜地靠在红木桌边上,风姿绰约:“若要尽孝,倒不如多去皇后处请安。”
虽然大家都知道二皇子是淑妃之子,但名头上说,所有皇子的嫡母都是皇后,居在宫内皇子所里的皇子,跟母妃请安频繁,可能会传出太依赖母亲的传言,可跟皇后多请安,却是孝行。何况看着比自己儿子出色多的皇子来请安,想必皇后也是心里苦,想及此,淑妃便愉悦起来。
“近日,皇兄长进了许多,下学之后,也不赖着与伴读玩耍,反而跟在先生前请教书上所教。”
宁琰切入主题:“先生欣慰,认为皇兄终於开窍了,想必也会在父皇面前提上一提。”
淑妃拈起茶杯的手一顿。
“那又如何?”
“父皇虽然一向最看好我,但若是皇兄长进了……”宁琰如冰山似的俊脸终於裂开,露︱出一丝慌乱来,手攥紧了袍角:“我非嫡非长……”
“住口!”
淑妃打断了宁琰的话尾,秀眉蹙起,呵斥:“本宫是如何教你的,人家稍微长进了些,你便慌乱至斯,如何当得大任?”
“……儿臣知错。”
宁琰怏怏应道。
自小,母妃就教他要晓得讨父皇喜欢,不努力念书出息表现就得去死,皇后视淑妃如眼中钉,而与自己儿子争抢的二皇子宁琰,更是她的肉中刺,恨不得花尽一切功夫来打压他,连前朝的丞相都明里暗里让他安份不要掠其兄的风头。
想起那团呆愣愣的肉团子,就因为出身,压了自己一头,外面一文一武的有力外戚,明明平庸无能,偏偏也能活得风光八面,同样的待遇,却得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努力争取。
淑妃怀他时,还不是得宠的妃位,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得子,彷佛有子万事足,对后宫的打压便松懈了起来,让她趁机得了圣宠迅速上位,份位一提再提,但宁琰在成长期间,却吃尽了苦头。
在吃人的后宫里,母妃争得头破血流,午夜梦回时,拉着儿子的手,泣血似般让他要争气,年幼的他不晓得何为争气,被摁着跪下脸贴地,母妃优美的声音幽幽晌起。
‘不争气,就要被人踩,知道么?’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争来的地位,被那傻肉团的一时开窍给夺了去!
“知错便好。”淑妃似笑非笑:“在这宫中呀,有很多人连认错改过的机会都没有,宁琰,你要好好珍惜,今日你是本宫的儿子,大家给你几分薄面,你别以为自己是那中宫嫡子,自鸣得意才是。”
“儿臣晓得。”
“晓得?你晓得什么?”
她嗤笑:“你若是晓得,便不该被别人的举动乱了脚步,不过放心吧,谁叫本宫就你这个指望呢?本宫自会为你扫除障碍,你且专心课业,滚吧。”
“儿臣告退。”
宁琰颔首,利落地滚了。
外人传得神乎,优秀出色的二皇子,在母妃面前,也欠缺了些火候,终归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而‘仁厚’的大皇子,更在皇后的保护下,成了个呆萌实心眼的好孩子。
淑妃冷笑。
“娘娘,你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慢声道:“前朝的事,本宫还真不放心让宁琰这小儿去办,但适时也得让他有点危机感,别在皇上面前稍微得了眼,就以为真坐稳了那个位置,来日方长呢。”
“娘娘说的是。”
☆、第011章
比起大皇子天天翻滚苦思问题,喜宝的小日子却过得越发滋润了。
王氏对於这个叛主奴的种自然恨之入骨,然而三姨娘除了日常请安外,整天就龟缩在她的小偏院里,安份得像只受惊的小鸟,原本萧尚书为了膈应大夫人,一个月中,也有四五天会宿在她房里,每次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服伺着,这点怯生生处久了也会腻,刚巧萧尚书一台小青轿娶回家的四姨娘温柔小意,又懂得念几句诗文,弄得萧靖心里那个欢喜啊。
王氏嘴上对萧靖失望透顶,可终归是她的男人,妒火中烧的她视四姨娘如肉中刺,反倒是耗子似的胆小又无宠的三姨娘可以先放在一边,连带着也懒得去为难喜宝。
后院生活枯燥乏味,俩小女孩儿对喜宝有意无意的挑衅均被轻松化解,无论是打嘴炮还是可笑的陷害上眼药,都稚嫩得像餐前甜点,给她平淡生活添点水花。
她每日得了闲便到老夫人跟前卖个乖,改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