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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景荣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屋檐,他想近距离的看一场好戏。
一抹鲜红色划过,艳丽无比的柔玉姑娘已伴在了景荣的一旁,软言道:“主子即是对她感兴趣,不如柔玉这就去将她弄进王府,免得主子这般辛苦,每晚被风吹,叹夜短。”
“哦?”景荣笑吟吟的盘了盘玉石块。
“主子想让她成为什么样的,柔玉便将她调…教成什么样的。”柔玉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只是,在她温柔似水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嫉妒,带着杀意的嫉妒。
自从四年前,她被景荣从青楼赎了身,留在身边后,便一心一意的为他效劳。他对很多女子感过兴趣,均是被带回了王府,交给她。还从没有见他这般用心的锁定一个女子,却迟迟没有行动,不免惶恐,惶恐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观察了三个晚上,柔玉一点也看不出那女子有何特别之处,不过就是容貌清秀美丽,夜里挑灯裁制衣裳,入睡前提笔沾墨写一贴字,活脱脱的大家闺秀。
难得今晚有些特殊,那女子却毫无心计的吃了一口糕点。柔玉就是用发梢想,也能觉得糕点中有玄机,那女子却不提防,真是笨得可以。
“你想多了。”景荣似笑非笑,目光始终落在歌细黛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遇到她后,长夜如此漫漫。只知道无眠时便来到歌府,凌空隐于夜色中,眺望着她。想必,他需要知道她能不能为他所用。
“主子不信她中招了?”柔玉的纤手一指,嗲声道:“主子瞧,她被药迷倒了。”
歌细黛在吃了一口桂花糕后,便出现眩晕状,伸手扶额,来不及与歌珠澜多说一句话,便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贱……”歌珠澜见歌细黛晕倒了,张嘴便要骂,忽一想到骂那三个字会变成聋哑,便哼的一声,踢了她一脚,“死蛇。”
歌珠澜最怕蛇,一度认为蛇是天底下最令人反感憎恶的东西。
歌细黛闭着眼睛很清醒,她的心凉了,掌中紧紧的握着被她暗暗捏下的一小块桂花糕,握得手指生疼。
她知道,依歌珠澜的性子是不肯来向她道歉,想必是受了指使,但她不确定。当她拿到桂花糕后,在袖中捏下一小块,再将桂花糕放在嘴边,作势咬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些糕,把少了一口的桂花糕示给歌珠澜看。
在她假装昏倒后,如果歌珠澜表现出诧异和惊讶,然后露出关切的样子,歌细黛便会站起身,只说是一时头晕而已。想不到,桂花糕里真有迷药,歌珠澜也真以为她晕倒了。
很寒心,原来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却成为黎姨娘蒙蔽别人的手段。谁曾想,才六岁的孩子会害人?才六岁啊!上一世里,即是歌珠澜成年后,也还是个单纯骄气的女子。
是什么使一个六岁的孩子心生歹意?恐怕只因一点:‘我不喜欢他喜欢你’。
在歌珠澜走开后,歌细黛始终一动未动的躺着,深夜将她迷昏,肯定不是只为踢她一脚那么简单,她倒想知道黎姨娘有何打算。如果黎姨娘已开始对她算计,避得了这一次,还要避下一次。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见势行事。同时,她记住了这一脚。
不一会,黎姨娘带着两个丫环来了,刚一进屋,便讶然轻声道:“大小姐怎么了?”
歌细黛一动不动的闭目不语,心道:想必黎姨娘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昏倒,否则,黎姨娘不会声音那么轻,生怕惊动了别人。
黎姨娘确实不放心,尽管女儿说她看到歌细黛吃了一口桂花糕,不一会就昏倒了。她命道:“拿烛台来。”
一名丫环将烛台凑进了歌细黛的脸,她的神情自然,呼吸浅浅的,一副熟睡的模样。
“大小姐你没事吧?”黎姨娘嘴里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歌细黛的脸。
在旁边的丫环芷风,默契的从怀里取出一枚长铁钉,用力的扎了一下歌细黛的腿。
疼痛袭来,鲜血已染湿了裙纱。
歌细黛神色不变,连呼吸也没有紊乱。这点疼,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上一世里,在逃亡中,她曾被抓住过一次,将她当作诱饵时,严刑逼供景世开的下落,经历了二十一种求死不得的酷刑,她都没喊过一声疼。
芷风拔出铁钉,轻声的说:“真被迷昏了。”
歌细黛不难听出,刚才扎她的是芷风,她记住了。
黎姨娘见她被扎后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眼神变得锋利,低声命道:“抬走。”
两名丫环架起了软趴趴的歌细黛,黎姨娘向心腹芷风使了个眼色,芷风领会,先奔到了院外,四处望着,以免被人撞见。
歌细黛趁机微微睁了一下眼睛,记住了架着她的两名丫环,还有那个在院门处张望的芷风。心中有一丝宽慰,还好没有绮云。她实在不愿与上一世和平相处的人对峙。
黎姨娘先是环顾了一圈屋子,看到了一大铁盒的针绳布料,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个点子。便凑近仔细的瞧了瞧,瞧清了布料的颜色与材料,想了想,还是从剪掉的布料里拿了一小块碎布塞进了怀里。
歌细黛被架着在屋檐下,不知道黎姨娘在干什么,只是竖耳听着,她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很熟悉的声响。她思索着,对了,当她裁制好衣裳后,把剪刀放回装着针绳布料的铁盒中时,以及在铁盒中翻找针绳,剪刀碰到铁盒,发的就是这种声响。
难不成,黎姨娘拿她的剪刀捅她,制造自杀的假象?歌细黛知道这是个玩味般的想法。黎姨娘不会傻到在歌府内动手,想将她带出府也不可能,她是不会冒险到任由黎姨娘带出府。
深夜,起风了。
歌细黛的鼻间突然飘进了一抹独特的异香,闲清王?她不禁一怔,仔细的去嗅,只有风中清凉。再仔细去嗅,有点淡淡的胭脂香,不似黎姨娘常用的。当她再次嗅时,又是风中的清凉味。
“走。”黎姨娘将卧室的床幔放下,关上了窗,熄灭烛火,然后,迈出了屋,关上了屋门。每到夜间,府中会有丫环巡视,见这样子,便会认为歌细黛在睡觉。
芷风在前面探路引路,两个丫环架着歌细黛在中间,黎姨娘跟在后面。
在路上,歌细黛不时的去嗅,想知道闲清王是不是真的在附近。
当景荣察觉到他站在上风处时,便悄无声息的换了一个落脚点。他不能忽略她那敏感的嗅觉,似为他而生。
柔玉姑娘眺望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轻启朱唇,一脸的不屑与轻视,“主子……”
景荣微微侧目,扫了一眼柔玉。柔玉身子一颤,敛眉垂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仅过了片刻,柔玉姑娘很识脸色的轻道:“夜色已晚,柔玉先回了。”
景荣的唇角泛起了一抹清雅的笑意,懒洋洋的道:“留下一起看看,看看她笨不笨。”
他缓缓升起,飘在如水的月色里,优雅的无以伦比,万千星辉都不及他一人恒古。
柔玉姑娘莞尔笑着,脚尖轻点,化作一片红云般,跟随着他。她要跟随他,永远的跟随。
由于天黑,一路上,歌细黛始终睁着眼睛,她要知道她被带到何处。
并没有走太远,歌细黛就看到了那间在野草丛中的废弃的小屋,之前是园丁的仓库,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便一直空置了。
芷风急步向前走到屋外,推开了屋门。
久没有人居住的嘲湿难闻味扑面而来,她们都连忙用手捂鼻,歌细黛倒不介意,只是顺势闭上了眼睛。
黎姨娘低声命道:“把她扔进去,去请秦公子。”
在两股力量的推动下,歌细黛摔进了屋里,倒在厚厚的稻草上,可见是白天有人特意铺的。
秦公子?莫非是那个唤黎姨娘姨母的傻子秦儿?
歌细黛暗忖:黎姨娘把秦公子藏在府中,然后将她迷昏,一起关在屋子里,用意很明显了。
若要坏她的名声,使她丢贞节,只要是个男子就行,为何偏偏找秦儿?歌细黛思量着,莫非是黎姨娘想制造他与秦儿偷情勾搭,被迫相嫁秦儿?
这的确是一个简单的法子,却也容易成功。
秦儿虽然脑子不灵活,却不是省油的灯,尤其喜欢干荒唐事。上一世里,他的丑闻可谓是传遍了京城,猥亵丫环们不说,还强行玷污了他爹的小妾,害得那小妾羞辱的上吊自尽。
“秦儿,来,”黎姨娘轻声道:“姨母可都是为了你好,给你找了个好玩意,你慢慢尽情的玩,玩到明日中午。”
不等秦儿傻笑出声,黎姨娘就捂住了他的嘴,叮嘱道:“姨母昨日跟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若是记住了,点点头让姨母知道。”
秦儿还没有傻的太世事不清,便点着头,不停的点头。
“去吧。”黎姨娘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