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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也摸不准小宝这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清早顶着黑眼圈守在门口。
小宝起床后叫人去伺候,荷花就自己端了盆水进去,对他道:“我看你昨天像是在哪里受了气,过一个晚上不知消气了没有?要不要和我说一说?”
小宝没吭声,荷花又道:“你若没事,我这里有件事很生气,依我以前做姑娘时的脾气,必要叫我哥哥绑几个人打一顿才是。可如今既然嫁给了你,就得要你出个头才行。”
小宝胡乱抹了一把脸,闷声道:“什么事?”
荷花坐在他对面,微微伸出一点腿,道:“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今县里,除了知县老爷,和我们家关系好的就只有徐大少爷和刘成了。大哥不好出面打点家中生意,你平日和他们多亲近亲近,或者请他们两个来家里吃吃酒,往后办事也方便些,免得有人在铺子里打主意。”
小宝见她只说生意,一肚子闷气憋不住,道:“听说你前几天去刘家被赶出来了?”
荷花皱皱眉,心里一股无名火也不知向谁发泄。她自然知道刘成以前对自己有那么点心思,可她却从未有过什么回应,尤其现在大家都已经成亲,并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再闹出这样的绯闻来,简直就是像吃了苍蝇一样堵心。
“前几天小篱姐周岁的时候,有人说刘成已经是知县老爷跟前得力之人,他的泰山却还给我做掌柜,言语间对刘家嫂子多有奚落。你也知道王掌柜这些年帮我不少,我不忍她女儿受委屈,特意去劝解她。后来刘成回家,我不便见他,就从后门出来了。”
荷花恨恨地解释完,在心里把那些乱嚼舌根的砍了不下千八百段,又咬着牙道:“我还约了刘家嫂子明天带孩子来家里玩,你若有什么不痛快的,直接问她就是!”
小宝心里本想说成子一直在你们家做长工,你幼时对于自己的亲事一直拖着,就像在等什么人,那天我不过和徐大少开玩笑说自己见过不少人,他就拐弯抹角地打听我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还一直不肯给我好脸色……
可听到荷花说约了王氏来玩,又想那些话若是真的,王氏哪里还肯与荷花相交?
再者,以前也的确有许多媒婆给荷花说亲的……
还是过一天再看看吧……
……
想来想去,都觉得很郁闷,却听荷花道:“家里现在这么多流言,你都没话说吗?也不问一句?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小宝蓦地抬头,“你要我问什么?问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和别人……”
荷花道:“那一年别人传你在山东有了小妾,我还不是问你了?”
小宝没想到荷花倒打一耙,怒气冲冲道:“那是你不相信我!”
“那现在你是相信我,所以也就不管那些无稽之谈了,而不是不在乎我?”
“我……”小宝看着荷花一边摸肚子,一边冲着自己笑意盈盈,心里忽然就软下来,但嘴里还是不甘心地道:“反正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有话来堵是不是?”
荷花见他语气软下来,靠过去偎在他胸前道:“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是清清白白嫁给你的。这些年,也只是想着如何同你好好过日子。”
小宝搂着她,见她眼睛一片红肿,不由心疼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觉?”
荷花忽然就觉得委屈,她对刘成,其实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想当年,她也不是没有动过青灯伴古佛的悲观意向。严格说起来,还是因为刘成曾经对她暗示过,她尘封许久的心才开始有了一点涟漪,进而愿意和小宝一起生活。昨天晚上,她是真的觉得煎熬。
“小宝,我幼时过的什么日子,你是清楚的。再后来,虽然家里银子多了,但哥哥和我也大了,再不好和哥哥、爹爹去撒娇。就是有个姨娘对我好,心里也依然隔着一层。后来看到哥哥有出息了,爹爹也有姨娘照顾了,我就想,我以后要嫁个什么人呢?要是嫁不好,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好歹落个自在轻松……”
感觉腰间的手勒得紧了,荷花笑了一笑,语气却有些哽咽:“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时候想一想,天大地大,可真的有地方容得下我这不能接受丈夫纳妾的女子?人生百年,可真的有一个人能情深不变始终如一地陪着我?小宝,这么些年你对我如何,我心里是知道的,我对你如何,你也应该有数。若是因为别人的胡言乱语而令你我生出罅隙来……”
小宝抹去荷花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不会的,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天小宝早上就匆匆出去了,没在刘家见着刘成,只好去县衙堵住刘成与徐大少两个,约他们一起喝酒。
徐大少最喜欢热闹,碍着他的面子,刘成也不好推脱,就仍然三个人一起去了,依旧叫了两个人唱曲。徐大少见那两个虽然唱得好,姿色却平平,不由笑道:“廷之的眼界果然异于常人。”
小宝却是知道他最近家中妻妾闹得厉害,衙门里没事他也要出来躲避烦恼,因知道他平日也没什么忌惮,就道:“听闻徐兄家中娇妻美妾,环肥燕瘦,却也经常出来转转,难道不是想换清粥小菜吗?”
徐大少一听果然就垮下了脸,“唉,有时候想象,刘兄弟与嫂子鹣鲽情深,倒是羡煞我也。”
刘成最近家里正闹呢,喝下一杯苦酒,看了一眼小宝道:“徐兄怎么不说廷之呢?”
徐大少连连摆手,先灌了小宝一杯酒,然后才道:“方才他说我家中娇妻美妾,却不知我妹子是他大舅子媳妇,最是熟悉他家中那一位的性情。咳咳……据说是个极有手段的。刘兄你别看廷之嘴上说得厉害,但今天请我们喝酒叫的却是什么货色?可见他后院的葡萄架搭得不稳固啊!廷之,其实女人嘛,还是要温柔娇弱一点才好。你别让人给卡住了!”
小宝想起荷花怀疑他纳妾时的恼怒,想起在山东时为着他大哥大嫂的名声所受的委屈,想想她时不时趁着丫鬟们没注意在自己脸上飞快地亲一下,再想想早上荷花的泪水与小女儿姿态,不觉嘴上露出笑意,道: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还有,拙荆昨天才叫人挖了家里的葡萄来着,我从不担心什么。倒是徐兄,刚好我今天着人买了些木料要送给刘兄盖房子用,徐兄可需要抽几根回去把家里的葡萄架子整一整?”
徐大少被酒呛着,假咳变成真咳:“咳咳……不用了,不用了……”
刘成狐疑地看着小宝,小宝又笑道:“刘兄不必客气。你儿子周岁小弟没能赶得上,前些天我女儿受你一份大礼,你就当是我补给贤侄的贺礼罢了。”
徐大少还不知道季家村的那些流言,听到这里就道:“没错,我们兄弟之间也不讲究这么多。再者,廷之以后在这里开铺子,少不得还要我们两个关照,刘兄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吧。不过我说,廷之,你也未免太宠爱你女儿了。”
小宝道:“那是我女儿,我能不喜欢吗?再者,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啊!徐兄不是应该最有体会么?”
徐大少大笑道:“了不得,了不得!我妹子说的果然没错!改天一定叫她跟自己小姑好好学几招,看那季匀停可敢负我妹子!”
刘成见小宝只是轻飘飘看自己几眼,眼里却不无得意与警告,话里话外也全都表明他们夫妻恩爱,算是彻底明白小宝的意思了,不管自己有什么心思,郝学廷与季荷花都是好好的一对,从来没有他的事。若说如今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就是尽快堵上别人的嘴巴。
分家析产
阿齐罢官在家,待要出去经商,又恐影响以后复职。他本身又是极好强的人物,出了这等没面子的事情,平常也不好意思呼朋唤友地摆酒吃席,就怕人家笑话他马失前蹄。只得写信往泰山家里问询,可常大人只说他才被摘了印,上头都记着,一时间也不好重新安排,依然叫他将出银子,往上继续联络感情,往下则多博些好名声。
从娶妻到现在,阿齐雪花花银子到常家上万两,出了事却依然没能保住他,他心里也不免忿忿。兼之狗娃、礼哥儿前不久都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命,为着郝家香火鼎盛,一连两个月他都没在常氏房里歇过。
常氏因为被张氏重重地敲打了好几回,管理家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什么疏漏被揪住,每天都是忙到半夜才睡。等她回过神来,宋氏已经有喜了,就连环佩也换了住的地方,并多了一个丫头伺候。
“这是怎么回事?那丫头谁给派去的?”常氏怒气冲冲地朝环玉摔了杯子。
以往张氏持家,对下人要求就甚为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