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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能发明出一些稀罕的把戏,她既没有本钱,也不可能出头与别人合作。别人能相信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吗?
若是交给季同,以他的性子,要不就是以为她在闹着玩,想不到其中的商机,要不就是让别人唬得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纯粹为他人做嫁衣。
季均虽然比老爹要灵活一些,但现在不过刚到十二岁,也是小毛孩一个。而且,他一心想着要考状元来光宗耀祖。荷花对状元倒是不怎么感冒,但想着这个时代就是讲究个门第。他们现在单门单户没有依靠,季均就算考不中状元,考个秀才回来也能让人高看几分,不至于一家人处处看人脸色。有了秀才的名头,还能免掉一些赋税,也算是个好出路。反正只要季均不读成个书呆子就可以。
想来想去,只有称砣,看起来还不错。好好观察锻炼一番,指不定可以培养出个干练的管家来。有他在一旁,季同也不至于总是憨憨地任人占便宜了。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眼下要整个桑基鱼塘或者果基鱼塘是不可能了,但多种一些菜、多养些家禽还是可以的。
自家人动手,说干就干。
隔天荷花就把鱼池里的水给基本上放干了,过一天季同就和称砣挖起了塘泥。荷花留下了两条大一点的鱼,其他的都熏成了鱼干。
小巧对这些事情却不怎么在行,只是一知半解地帮着打下手。看荷花年纪比她小,做起事情来却一板一眼、有条不紊,比自己厉害了不知多少,立时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荷花让她在厨房呆了一天,又看过她的针线活,说不上好,但都会一点点,勉强也算满意了。
这一天荷花正绞尽脑汁想着怎样说服季同把家里的茅厕、牛棚和猪圈都改造一番,做个化粪池出来,为她以后整沼气池做铺垫,三叔公家里却派人来了,说是请他们一家子过去喝茶,还特意说琴姨奶奶挂念她这个可怜的小侄女了。
小妾难为
三叔公府邸,虽说不是季家村最好的房子,但也是少有的五进院落。荷花曾经绕着他家外面走过一圈,心里想着以后一定也要有这么大一个院子才好,这一次却是记忆中第一次进府。
过来传话的小厮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去,就有人接了季同和季均往一旁走,而荷花,则是被带到了内院。
一路走过去,很是有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三叔公一家直系分支的人多,偏生又没有个能管事的主子或者管事,平素荷花就听说他们家没什么讲究。今日一见,庭院的布置乱糟糟的,下人们要不就是挤在一起说闲话,要不就是匆匆忙忙奔来跑去的,显见得内宅管理是一团糟。
荷花也不管那些人对她有什么看法,低眉顺眼地跟着小丫鬟走过去。
穿来绕去没多久,小丫鬟带着她到一个小房间里,指着桌子上一小碟吃剩下的点心对她道:“你且在这等着,吃些点心,不要乱跑,我去和老太太姨奶奶回一声。”
“姐姐去吧,我会乖乖的。”荷花很配合地装出了乖乖女的模样。
小丫鬟许是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开心,抿着嘴笑了下扭身走了出去。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也没人来。
荷花叹气,她们倒真的放心把一个小女孩扔在这里。这要不是她,谁也耐不住吧?
还有那些点心,在季家村瞧着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只有三叔公才这么摆出来待客。
幸好,她没嘴贱到没有下限。
荷花撇撇嘴,刚好那个小丫鬟进来了,一边拉她一边细细地吩咐:“姨奶奶叫你呢,荷花。进去后可不要胡乱说话。”
“我知道,谢谢姐姐!”荷花回她一个乖巧的笑容。
琴姨奶奶还很年轻,不过十七岁。尖尖的下巴,桃红的双颊,柳叶眉弯弯。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袄子,荷花不懂这里的什么狐皮貂皮之类的材质,但一眼看过去也知道价值不菲。再配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头花和首饰,越发显得精致贵气,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没一个能比得上的。就连她身后的丫鬟那装扮,也要比寻常人家好上几分。
荷花踩着小碎步上前,学着平素见过的样子,福了福身:“荷花给姨奶奶请安。”
那姨奶奶本是垂着眼在喝茶的,听她这一说,倒是露出了几分笑容,使人把她拉过去,打量几眼,抚着她的手道:“荷花,你该叫我姑姑呢。好久不见,你倒是水灵多了。瞧这小手小脸水嫩的,倒是把其他那些小丫头片子们都比下去了,一点也不像是个在家干活的,倒像是个大家小姐呢。”
荷花细声细气地回答,“琴姑姑,爹爹是看那两个小乞丐可怜才收留他们的,我才不是什么有丫鬟的大家小姐。我的手和脸也没有姑姑好看。姑姑比那画里的人都要漂亮,就像仙子一样呢。”
姨奶奶笑得花枝乱颤,旁边的丫鬟媳妇子也一个个脸上喜洋洋地恭维。
“这小姑娘可是说了大实话了。”
“难怪老人家说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厉害,也不懂得说假话。我们姨奶奶可不就是和仙子一样漂亮?”
“得了,得了,小孩子没眼见,随便什么也说好看。你们几个怎也学她一般嘴里抹了蜜似的没个正经?”姨奶奶笑着斥了两句,转向荷花道,“几年前见你,还是傻乎乎脏兮兮的一个小猴子,现在倒是出息了,听说你还在念书?”
小猴子?
红屁股、吱吱叫、一身虱子的猴子?
这是说她么?
荷花寒了一下,摇摇头道:“琴姑姑,哥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过是央他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认得几个数而已。只要不会数错钱、不是睁眼瞎就好了,没念过书的。”
这年头,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讲究学些琴棋诗书画,他们这些村姑,饭都吃不饱,没有一个管这些学习的事。前些天二婶子还话里话外地讽她念了书是要去做粉头。
姨奶奶点点头道,“我们这些人,最多也不过是这样了。可怜你娘,看不到你现在的乖巧样……”
又说了一些话,荷花一一捧着她回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有人掀帘子进来回话,姨奶奶喊了一个丫鬟过来:“琥珀,你装些点心给我这侄女,再挑几尺布给她做新衣裳。”随即又拆下头上带的一个钗子,“荷花,姑姑今天要回县里,就不留你吃饭了。这钗子给你带着,你一个大姑娘了,就算没有娘亲疼着,也要知道些花啊粉啊什么的。”
那钗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只不过颜色鲜艳些罢了,荷花笑笑,接过来钗在头上,又福了福身:“谢谢琴姑姑!琴姑姑回县里,要一路走好。荷花以后把鸡养大了,熬老母鸡汤给琴姑姑养身子。”
“好了,好了,去吧。以后有机会,你来县里再看姑姑吧。”姨奶奶摆摆芊芊玉手,那叫琥珀的丫鬟就带着荷花出去了。
这头,三叔奶奶却领着一个人急急地进了屋,一边甩手一边嘟囔,“那个同哥儿,真是死脑子!怎么说也不肯。”
姨奶奶把其他下人赶出去,冷冷地道:“他们连一个乞丐都要养着,何况自己女儿?娘以为所有人都和爹娘一样,会把亲生女儿卖了换钱吗?”
三叔奶奶讪讪地凑上去,“闺女,爹娘当初也是没办法啊!再说,要不是把你卖进乔府,你哪有姨奶奶做?你看你现在,这绸缎,这金银首饰,还有一屋子的奴仆,爹娘都从来没有享过这种福。”
姨奶奶红了眼,恨声道:“那又怎么样?姨奶奶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上不得台面。要不是这次府里有事,他心里烦,我又怎么能哄得他到了我们家?爹娘倒好,没头没脸就嚷得所有人都说他是你姑爷,乔家是季家的亲家。回头还不知道家里那个装贤惠的怎么发落我呢!”
“我闺女是他家姨奶奶,怎么他就不是我家姑爷了?”三叔奶奶跳起来:“这次你几个舅兄都说好了去他家管事,以后就可以帮衬着你了。你不说要找个伶俐些的人带回去吗?好好哄着他,说不得过几年,你就能扶正呢!”
大户人家,哪有这么简单?
姨奶奶想着回去以后,自己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不能养在身边,乔府有正妻安排的好几个美貌的丫鬟在丈夫房里伺候,偏生娘家的人又是这样不上道,忍不住悲从心来,又气又怒,随手抓了一个杯子朝母亲身后的丫鬟摔过去,“找谁,找她吗?我们到家不过四五天,她就背着主人家勾搭上了五爷!这种浪荡的蹄子,哪里是能够和我一条心的?怕是想着爬上了五爷的床,哪天也能把我给整死了,自己做姨奶奶呢!”
“姑奶奶诶,别把人给打坏了。”三叔奶奶慌忙上前拦住她,“闺女,这村子里那个姑娘生得你这样好?本就没几个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