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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爱德华还是没有醒来,裹在披肩里的他现在看起来好小……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唯一的颜色就是露在披肩外的深紫色头发。
「爱德华。」艾萨克走到床边坐下,忍不住伸出手、以指尖轻轻地梳理他的发,凝望着他沉睡中的面孔。
「……呜呜呜呜……」虽然在睡梦中,爱德华也没有得到平静,泪水再次从紧闭的眼角渗出,他开始在梦中哭泣。
「爱德华,别怕,我在这里。」艾萨克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低喃,正当他想倾身搂住爱德华,给予温暖的时候,却听到哭泣中的爱德华开口喊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肯诺比!救我!我好痛啊!肯诺比!快点救我……」
三、
「……肯诺比!救我!肯诺比!我好难过……你到底在哪里?快点救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爱德华不断哭泣、呼喊着,同时双手高举、绝望地在空中抓着什么。
即使他发着高烧、早已神智不清,但是下意识里喊出的名字,依旧是心中惦记最深的那个人。
请来的老医生在帮爱德华诊治后,从医箱里拿出些草药、交给等候在一旁的艾萨克,他看了一眼在场的洛蒙及罗莉雅,迟疑了片刻后才开口道:「病人发高烧很严重,这个时候最好让病人情绪稳定下来,冒昧请问,病人所喊的那个人……可以找到吗?如果可以,不如让他来照顾病人,否则若今晚高烧不退,恐怕会有危险!」
「我们会想办法的,谢谢你,医生。」洛蒙抢先开口。肯诺比被菲利普亲王抓走,根本不知道人在何处,又怎么可能突然现身来照顾小王子呢?但这些复杂的内情不能告诉外人,所以他走向前,有礼貌地护送老医生来离开。
「记住,今晚无论如何都尽量要让他退烧。」离开之前,老医生细心地再嘱咐一次。
「知道了,谢谢。」洛蒙颔首,这才关上了房门。
旋过身,洛蒙这才发现艾萨克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床上的爱德华,俊脸一片死寂,金色的眼瞳布满了绝望的情绪,他向前一步,打气地拍拍艾萨克的肩膀安慰道:「别丧气,我们想办法让小王子退烧就是了,他这么倔强,不会因为一场高烧就出事的,不是吗?」
「……肯诺比……呜呜呜……我好痛……」爱德华因为高烧,双颊、嘴唇都变得火红无比,却也显得他的苍白与脆弱,紧闭的眼角不停地渗出泪水,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似的……
「哎呀!真伤脑筋,这时候我们要上哪找肯诺比给小王子?」洛蒙试图想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一点。「为什么不喊你的名字,要不然喊我的名字也可以嘛!偏焉喊的是一个没办法来这里的人,真事伤脑筋啊!」
艾萨克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化石一样僵在原地。
肯诺比……不管是在五年前或是五年后,无论是意识清醒不清醒的时候,爱德华需要的永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明明自己就在爱德华身边、明明救他的人也是自己,为什么爱德华呼唤的永远是别人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肯诺比!?艾萨克想要咆哮、想要怒吼,想要用力地摇晃爱德华,要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要他说明白,但是艾萨克什么也没做,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任由心中的苦涩蔓延到全身。
「喂!兄弟,你到底怎么啦?」洛蒙发觉艾萨克的眼神不对劲,小王子又没死,就算再怎么关心、难受,也不该是这种绝望得彷佛被人扔到谷底的表情。
「……我先去熬药。」站在一旁的罗莉雅柔顺地伸出手,取过艾萨克手中的草药包,离开房间熬药去了。
「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当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洛蒙忍不住关心问道。「你心里有事就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金色的眼瞳缓缓转向洛蒙,让后者吓了一跳,因为艾萨克原本炯亮有神的金色眼瞳,现在就像失去色泽的宝石那样黯淡无光。
「喂!你别吓我!小王子病了,你该不会也生病了吧!?」
「我没事……」艾萨克淡淡的开口。
「真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洛蒙依旧没有忘记目前的处境。「现在约瑟夫那帮人已经知道我们回到这里了,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他和那个『替身』说不定随后就会派兵来围剿我们,怎么也得想法子脱身才是!」
在救出罗莉雅,等待艾萨克回返的这段时间,罗莉雅已经将这段时间宫廷内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目前在宫廷里的冒牌爱德华王子,是某位不得志贵族的儿子,早在三年前,查里士四世就为爱德华安排好「继承者替身」,也就是预防菲利普亲王,抑或是格兰王攻入城时的分身,到时候护卫军会带着爱德华自秘道逃走,而替身的职责,则是为爱德华留守王城代死。
罗莉雅不知道约瑟夫是怎么找到这名平日隐藏在暗处的替身,进而说服对方参与这项阴谋的。她也是无意中发现那名替身在喝了某种神奇的药水之后,五官会变得和爱德华一模一样,心中才开始产生怀疑的,也因此她开始偷偷躲在寝宫外窥探,这才知悉了约瑟夫和替身想彻底取代爱德华的阴谋!
「约瑟夫知道我和爱德华在一起,我想他们今晚不敢有行动。」艾萨克淡淡地开口。「还有,我发现约瑟夫从头到尾就不怕爱德华回去,他甚至还等着爱德华回宫自投罗网。」
艾萨克很肯定这一点,当自己突然现身要带走爱德华的时候,他注意到约瑟夫的眼神闪过一丝「可惜」的情绪,如果猜得没错,约瑟夫还打算利用爱德华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实情,但肯定又是一项阴谋。
「这么说,今晚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王子退烧了。」洛蒙松了一口气。「小王子要是不退烧,就算我们想撤退也不方便。」
「……爱德华想见肯诺比,我就把肯诺比带回来……」艾萨克牙一咬,彷佛做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
「你说的是祭司肯诺比吗?他不在王宫啊!你去那里做什么!?」洛蒙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艾萨克也没打算解释,「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
兰开斯特王宫.西侧寝宫──
拥有天使般脸庞的少年,坐在寝宫的大床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上的书本.嘴里还轻哼着歌谣,心情显得很愉快。
突然之间,绝美少年翻书的动作停止了,蔷薇色泽的嘴唇不再哼唱旋律,而是缓缓上扬咧出愉悦的弧度。
静谧无声的夜,通常让人的感官变得更敏锐,更何况是早已经习惯藏身在暗处的他,对周遭环境的变化更是敏感。少年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暗处凝视着自己,这道视线他并不陌生,和三天前被窥伺的感觉一模一样。
「艾萨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少年翻身下床,踩着优雅的脚步走向窗边,以清脆的嗓音开口。
不一会儿,似乎有一阵风往寝宫内直袭而来,少年直觉地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你是艾萨克?我们终于见面了。」少年嘴角轻扬,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艾萨克。这就是传说中肯诺比祭司为了爱德华所创造出来的野兽战士吗?果然很特殊,五官和肯诺比极为相似,还有一双宛如野兽的金色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艾萨克微微蹙眉,但很快地想到他既然是约瑟夫的同谋者,自然会知道自己的身分。
「我知道你,如同你也知道我是谁,我们之间连自我介绍都可以省了,不是吗?」少年淡淡微笑,早已得到侍卫们的密报,通知他罗莉雅失踪了。「听完你的故事以后,我心里想的就是你……你呢!应该也是抱着相同的念头,所以才想来见我一面的吧!」
「什么意思?」艾萨克不明白地问。
少年紫色的眼瞳闪过一丝诧异,却发现艾萨克并不是故意这么说,而是真正不明白时,他的嘴角嘲讽地扬起。「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是因为相同的目的被创造出来,却也同样被当成棋子一样践踏。」
艾萨克不语,英俊的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
「肯诺比为了爱德华用魔法创造了你,查里士四世为了保护爱德华,也找了我当替身,难道我们不是命运相同的可怜虫吗?」少年冷冷地开口。「我不介意平庸的人生,也不介意庸庸碌碌过完一生,但偏偏我的父亲对查里士那个老头忠心耿耿,当陛下提出希望能在贵族中找到一个和爱德华王子年纪相同、模样相似的少年当替身的时候,我那个愚蠢的父亲立刻就推荐自己的儿子,我的人生,在成为爱德华替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