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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投降。”
“杨大人该不会是想玩缓兵之计吧?”范文程满腹的狐疑——这事情简直太象范文程死对头张大少爷的招数了。杨作楫按张大少爷的指点答道:“你们可以选择不信,但你们也会后悔的——潼关城里粮库已经堆满了柴禾,只要你们攻城,我们马上就会点火!”
如果杨作楫不是孤身冒险亲自来当这个使者的话,那么张大少爷的这条计策十有八九已经奏效——即便乱贼头目不信,潼关城里点一把假火,杨作楫也可以用救火救粮为条件,逼迫乱贼暂时撤军!但杨作楫亲自担任使者并且立即被乱贼认出身份,却一下子打乱了张大少爷预先制订的计划,众贼头也多出了一个超出张大少爷预料的心思——既然一省巡抚杨作楫亲自担当这个交涉使者,那么杨作楫提出的交易十有八九不假,即便有假,自己们也完全可以一刀砍了这个巡抚高官!所以众贼头低声商议几句后,罗汝才又问道:“好吧,巡抚大人,你要我们给你多少时间?”
“一天。”杨作楫有些紧张的说道:“明天日落前,我一定打开潼关城门向你们投降。”
“张应昌蛮子才多少军队,撤出潼关能需要一天时间?”范文程大声冷笑起来,恶狠狠的说道:“狗蛮子,你分明是在行缓兵之计,想骗我们放缓攻城,你们好乘机治疗伤兵,修补城防,整兵再战!这样的雕虫小技,也想瞒得过我?”
“张将军的军队撤出潼关,是不需要一天时间。”杨作楫早得张大少爷的书信指点,飞快答道:“可是他们走远需要时间,他们和你们打了三年多的仗,彼此之间结下了多少仇恨,恐怕你们也记不清楚了吧?他们不如果走远,你们又出兵追杀他们怎么办?他们虽然不是本官管辖的军队,但他们的援救之德恩比天高,本官又怎么忍心看到他们被你们全部杀害?”
“是这个道理。”老回回第一个点头,认为杨作楫此言有理,张献忠和罗汝才也觉得杨作楫的话合情合理,无可指责,便也点了点头。惟有奸猾多疑的范文程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又冷笑说道:“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你们蛮子狗官个个卑鄙无耻,阴险下流,会有这样的好心?”话音未落,张献忠已经不耐烦的说道:“好了,范先生,你就别那么罗嗦了,张巡抚自己都不怕死,亲自来和我们谈判,还有什么不知道相信的。”
“没错,我们可以不相信别的狗官,可是杨巡抚名声不错,咱们可以相信。”罗汝才点头,奸笑说道:“好吧,杨巡抚,你的条件,我们可以了。不过我们也得加上一个条件,你自己必须留在我们的军队里!到了明天日落之前,潼关如果没有开城投降,我们就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来,让你死得凄惨无比!”
“可我不在城里,谁来主持大局,率领潼关军民开城投降?”杨作楫有些慌了手脚。罗汝才则飞快说道:“这个简单,你既然敢出城谈判,证明你在城里肯定有副手管事,我们会派人把你押到城下,让你向你的副手交代怎么做。”
杨作楫心中大乱,范文程察言观色,笑道:“怎么着?怕了?我说了这是缓兵之计,果然不假对吧?”听到这话,杨作楫猛然下定决心,抬头笑道:“如果本官想耍诈的话,又怎么会亲身冒险呢?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做。”
“好,杨巡抚果然是一个比较难得的好狗官!”罗汝才鼓掌叫好。张献忠也满意的说道:“很好,杨巡抚果然是爽快人,巡抚大人放心,只要你遵守信用,我们也会让你自己解决,想怎么体面就怎么体面。”范文程则凑到杨作楫面前,凝视着杨作楫镇定的双目,阴阴说道:“狗蛮子,你如果敢骗我们,那我就会向张好古小疯狗杀我亲人一样,用一根削尖的木桩插进你的谷道,一直从你的嘴里穿出来!”
双方达成交易,罗汝才当即派出二十个乱贼士兵押着杨作楫来到潼关城下,威逼杨作楫对着城上喊话。杨作楫也不犹疑,冲着城上就喊道:“鲍大人,鲍大人,河南巡按鲍大人,你听好了,我已经和城外的头领达成协议了。他们答应不伤害城里的百姓军民,还给潼关城一天的时间准备,你让张将军带着他的军队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到了明天日落的时候,你再率领城里的军民百姓开城投降,把粮仓武库完好无损的交出来!否则的话,我这个河南巡抚就要被各位头领当场处死了!”
“杨大人!”饶是鲍奇谟平时与杨作楫素来不合,此刻也是眼泪滚滚,大哭着问道:“杨大人,真要这么做吗?”
“那是当然。”杨作楫昂首回答,又语带双关的叫道:“告诉张将军,他如果不想让我白死,就按商量好的做,带着他的弟兄走得越远越好,他们不是河南军队,城外的头领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混在士兵人群里观察关上有无抓紧时间修补城防的范文程也叫道:“潼关的官员士兵听着,你们如果不按你们巡抚说的做,那我们不但要把你们巡抚凌迟处死,破城之后,我们还要把潼关城里杀得鸡犬不留,你们可考虑好了!”
“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打开城门,冲出去救杨大人!”张应昌铁青着脸喝道。鲍奇谟则一把抱住张应昌,含泪说道:“张将军,不能啊,杨大人的意思,你还没有听出来?他就是怕你冲动,才说叫你不能让他白死啊!”
“可是到了明天日落的时候,杨大人不就死定了。”张应昌怒吼道。鲍奇谟赶紧捂住张应昌的嘴,低声说道:“张将军,杨大人已经落到了乱贼手中,你现在如果出去救人,不但人救不了,乱贼也会立即攻城,到那时候,杨大人就真的白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拖住时间,等张部堂的援军到了,再想办法救杨大人。”
“千万记住,按我的话做,千万不要耍花招!”临被乱贼从城下押走的时候,杨作楫仍然不忘大喊提醒,鲍奇谟和张应昌等明军文武官员虽然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却也不敢违抗杨作楫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作楫被乱贼士兵押走。而范文程三角眼乱转,走远后忽然窜到杨作楫面前,一把揪起杨作楫的衣领恶狠狠问道:“狗蛮子,刚才你说不要让你白死,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不听我的话,冲出来救我,我就不白死了?”杨作楫翻着白眼反问道。范文程怒道:“既然你已经决心赴死,那他们为什么要冲出来救你?是不是你们打算玩什么花招?”
“这位先生。”杨作楫上下打量范文程一通,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不明白什么叫恩德情谊,什么叫大义,就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象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狗日的蛮子!还敢讽刺你范爷?”范文程勃然大怒,一脚踹到杨作楫小腹上,又快步上去见张献忠和罗汝才等贼头,远远就大叫道:“各位大王,依我看还是立即攻城的好,杨作楫这个狗蛮子情况有点不对劲,最好是立即把他剁了……!”
……
罗汝才、张献忠和老回回等贼头大部分都是被贪官污吏逼反的主,自然不会相信世上还真有什么官老爷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同时乱贼头目也极其害怕潼关守军的烧了潼关城内的粮草,所以范文程的反复劝说始终没有成功,众贼头还是一致决定相信杨作楫提出的交易。范文程细胳膊扭不过大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亲自带着一帮相好的乱贼士兵看押杨作楫过夜,以免杨作楫乘夜逃走,而杨作楫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夜都亮都是盘膝而座,让范文程很是失望了一通——范文程是多么希望杨作楫逃跑。激怒众贼头立即攻城,让汉人们自相残杀啊。
天色大亮时,潼关城头上的陕西军队旗帜已经不见了踪影,很明显,陕西军队已经遵照约定撤离了潼关逃往中原腹地去了。见此情景,乱贼头目们自然是欢欣鼓舞,范文程则迫不及待的建议道:“各位大王,潼关里唯一能打仗的军队已经走了,赶紧攻城吧,夜长梦就多啊。”但很可惜的是,乱贼头目们都很忌惮杨作楫的威胁——烧毁城中那子虚乌有的粮草辎重!所以众贼头们还是拒绝了范文程的狠毒建议,决心等到日落天黑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春雪初融的陕西大地上太阳升起,缓缓爬到天空正中,又缓缓落下,范文程心里也越来越是七上八下,直觉隐隐闻出了一股不祥的味道,也不只一次的鼓动乱贼头目攻城,还又揪着杨作楫的头发,指着南面的关山吼道:“狗蛮子,去告诉潼关城里的蛮子,太阳落下关山山顶的时候,潼关如果还没有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