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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畏冷笑,“是啊!我现在活得命贱如狗,可萧素素留着无畏的贱命,总还有用,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小枣笑了,也想起了自己此来的正题,“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应无意月内就要登上世子之位了。”
94 琴韵铺天
小枣对应无畏说的话并不是胡乱说说的;她的推测很准 ,因为她看到了应无意的志在必得。新年刚过,小枣就听说了,朝廷上收到的请应无意进阶大司马的折子;多得要用牛车拉。更重要的是,应无意已经事实上控制了南郑的大部分军队,声名地位已经如日中天。
这样等于是把应璩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要么现在就分权,要么让应无意继承嗣子之位。小枣相信应璩会选择后者,因为那样的话,到少应璩在活着的时候;不会弄到自己屈居儿子之下的地步。
果然,应璩的态度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他多次造访自己儿子的府邸,与儿子把酒论起天下英雄来。他们具体谈些什么小枣不知道。反正应璩一来,小枣就得回避。应无意绝对不允许她和应璩见面,连远远的,可能的擦肩而过也不允许。
小枣并不着急,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着急的了。外面对小枣的捉拿并没有放松,小枣画像依然时时更新张贴出新的来。小枣躲在应无意身边是再合适不过。
这其实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应璩的老命她要定了。
小枣每日呆在自己的小院里,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起来弹琴、唱曲、练习舞蹈。看起来似乎对外界的事一概不关心、不在乎。应无意每次来,总是见她不是捧着一曲在研习,便是在琢磨着舞蹈的动作。
新年过后,天气很快暖了起来,又一个春天无声无息的来了。院子里几处柳树上也迅速的生出了嫩牙,风吹到脸上也不再那么生冷。小枣看到应无意所豢养的那些姬人,一个个都迅速的换上了轻薄的春装,莺莺燕燕的一群群的来来去去。
应璩每次来,应无意都得尽他为子的孝道,奉酒进食之外,还少不了有点佐酒的余兴。所以应无意府中的姬人一个个都有了出头露脸的机会,难怪她们最近一个个兴致高昂。
小枣看似没放在心上,其实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应璩显然也是喜欢这些声色之娱的。应无意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在外人看来,这样频繁的父子往来,应该是父慈子孝最好的明证,但小枣冷眼旁观中却得出结论:这父子二人其实是在艰难的寻找他们之间的平衡。
应无意这个儿子,如今大有反超其父的势头,而应璩却不是个退位让贤的开明父亲。争斗才是这父子两个的真正主题。
只不过,这父子两人把这一切都好好的掩盖在表面的亲昵之下,蒙蔽了世人的眼睛。只有小枣知道,应璩的防范走到哪里都不肯放松,他收了应无畏的人马,护卫队伍又有所扩大,每次到应无意这里来,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应无意自己的人反倒不能随意走动。连阿旺都只能干些看家护院的事情。
※ ※ ※
“怎么天天只闷在院中,也不出去走走?”应无意那天早早送走父亲,信步走到小枣这里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地洒入屋子里。在明亮的光影中,小枣一个人坐在临窗的桌边,抱着琵琶,提笔划拉着什么。
“我把那《一江春水》的曲子又改了一遍,你来看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应无意没接小枣递过来的曲谱,只是笑着看小枣,“我在问你为什么只管闷着,春天来了,桃花开了,你就不想出去看看风景吗?”
小枣歪头想了一下,“想是想的,但还是算了。麻烦。”小枣对应无意说的并非全是实话,怕麻烦只是一部分,她呆在府里不出去,其实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比如,他们应家父子的立嗣大典到底在哪里举行,何时举行,她必须要知道!
男人亲昵的拉起小枣,揽入怀中,“看你总这么闷着,我也心疼,是不是这我两天疏忽你了?”
“没有,你忙你的。”小枣忙说。
男人搂紧小枣,把下巴搁在小枣头上,想了一下,“不如这样,我找一天有空的时候 ,和你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踏青赏景治游寻芳,也不负这一场春风。”
春风!淑气催黄鸟,春风又一度。小枣意识到,又一个春天就这么到来了,曾经的许许多多个春天,来过,又去了!在不曾留意间,或多或少打下了它们的印迹。好的与不好的,喜欢与不喜欢,它们一样都成为了小枣生命中的一部分。
原来又到春天了!
小枣扬起脸向男人笑,“我把《一江春江》好好修改了一下!”她说着,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坐到了琴案边。大圣遗音就在面前,深色的琴面泛着幽光。每一丝琴弦都在光影中朦胧。细小的灰尘在上面跳动,更衬出那一根根琴弦的寂寞。
小枣想起很久以前,那张永远放窗前的绿绮,也总是这样静静地等着人爱抚。 在每一个春天里,都是它第一个知道春天的来临。
小枣看一眼站着的男人,那样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也许比那时更好,至少此时有一个等待着倾听的人,不仅仅是倾听,他还肯定能听懂,小枣深吸了一口气。
应无意轻手轻脚的去香炉边,掀开炉盖,撮了一把细香撒进去。
小枣用拂尘细细拂过琴面,再细细的调过弦音。
男人的眼睛里有了光彩,深邃的渴望。
小枣葱白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两年了!两年没有抚琴的手,如今充满着渴望。这两年,这双手虽未抚琴,却做了其它更有意思的事情,它们有了阅历,经了艰险,满足过欲^望,也痛饮过鲜血。与两年前它们纯粹干净时不同,如今的这双手,第一根指尖都充满了坚定和危险。
指尖悬在琴弦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的落了下去。
指尖轻触,琴弦上涌动着恍惚迷离的一丝水波。似乎有春风在素手边用萦绕,指过潺潺流水,水势渐长。从古琴中汩汩流出,没过了江中的沙洲,没过了染绿的堤岸,只有流水,只有那细水长流般的吟唱,以至于无数次的渴望以心相溶,注入情思的手指走音如过醇醪,体味音质洁净细腻如雪如冰、如丝如帛、清冷悠远绵延不尽。
突然,一个大的下滑音,使意味深长的叹息以极微的变化转为内心的波动。琴声音色略为高昂,更见动容之处。密集音型由急到缓大疏大密、大起大落,起伏之间诉说着无尽的感谓。 波涛翻滚,满回顾往昔时的感慨,欲说还休,欲罢又不能。话不尽天海苍茫,道不完经纶深广。云高气爽,但见江河气息高远。巨涩翻腾,暗潮汹涌。
“小枣!”男人突然出声。
小枣的手一滞,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当”,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小枣的还在发呆之时,男人的大手已经把她的玉手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琴弦断了!”小枣轻声说。
“不要弹了!”男人蹲□,牵动小枣的身子,让她转向自己 ,然后半蹲在小枣膝边,仰脸看着小枣。“不要弹了,我知道你弹得比我好,好许多!十倍百倍的好!”男人强笑着,眼底却是满满的担忧。
从最初的微风吹起涟漪,点点落红逐流水的恬淡,到从容流过草地,山涧的悠扬,再到最后飞流直下,奔流到海不复还的气势……琴韵铺天,这个男人什么都明白。
“好听吗?”小枣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轻轻的揉捏小枣的每一根指尖。还放到唇边,一根根的吻过。
小枣知道,他不会说好听,因为这男人听出了杀音。当年屠大娘就说小枣连弹琵琶都满是杀音,藏都藏不住。那时的小枣还知道要弹些俗曲加以刻意掩盖,现在,小枣不想再掩饰,也掩饰不了了!
“小枣,你心里相信不相信,我们在一起是会幸福的?”男人问,一双深目紧盯着小枣的眼睛,充满期待。“因为春天会来,积雪会消融,花朵会再开。只要……”男人放了小枣的手,展臂揽上小枣的腰,“我们在一起!”
小枣呆呆看着这男人的脸,这男人总是这样,会说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语。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枣觉得他这样说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枣开始觉得哄着自己,让着自己是这个男人本来就该做的事情?
小枣的手第一次抚上了男人的脸,黧黑而光洁的皮肤,刀劈斧削般深刻的轮廓,浓深的眼睫,清晰的唇线。
“你确实很英俊!”小枣说,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以前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