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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把电话夹在脖子底下,探出半个身躯伸手拉开窗帘的一角,雨点在玻璃窗上流淌,形成无比优美的图案,还透着一股特殊的凉意。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雨了。”温迪微笑着打开沙发右侧的落地灯,“乔什,念首诗吧,否则我会睡不着的。”
那头的乔什轻笑几声,温迪可以想象他此时一面站在电话机旁,一面用手把落到眼边的头发给拨开的样子,还有那温柔得令人心痛的目光。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断断续续,寂静和安心的气息包围着整座老房子,突然这声响逝去了,越来越远,听不见了,但温迪却没有觉得。极度静谧,停止流动的空间,只有乔什一个人存在。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你将轻轻诉说,带着一丝伤感/逝去的爱,如今以步上高山/在密密星群里埋藏着它的赧颜。”
抑扬顿挫的调子,微妙的转变的音节,和记忆里的一摸一样。多么奇妙啊,这声音一点点渗透进温迪的心里,继而涨满左胸,那里是心脏的部位。是母亲还是乔什说过,所有的事物最终都会回到心脏,存在那里的记忆,总能治愈人类所有的伤口。
雨变大了,雨点掉在茂密的树叶间,仿佛跳跃了几下才坠落,响声连成一片,整个世界再度转动起来。
温迪自言自语地呢喃,“老家伙,老家伙……”
“什么?”
“我爱你。”他把嘴唇贴在话筒上,他的呼吸静静地传到那边去,这就好像一个吻,温迪模糊地想着,他祈祷乔什也能感受到。他的希望很快实现了,乔什爱抚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傻孩子,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在心中满足地叹息,温迪不再说话了,他怀着温柔的心情聆听着下雨的声音,他知道乔什也一定在从电话里听这些声响。蓦然之间,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些雨就好象在他们身体里面刷刷地下,轻轻地,缓缓地,落到玫瑰花瓣上,又滑到绿叶尖,潮湿又温润,要下整整一个夏天。
4
穿过石桥走到尽头是一家叫作“波莱罗”的小酒吧。平日里温迪禁止他的小队员们来这里,这就好像不能让脱缰的野马到处撒欢一样。
可今天不同,今天这些勇敢的男孩赢得了比赛,而且是如此重要的比赛,他们为此做了好几个月的准备。
大伙儿闹得很凶,小保罗双手摆出弹吉他的姿势跳上桌子唱歌,几个小时前,当终场的哨声划过半空的一刻,他甚至在场内连翻几个跟斗。这样的庆祝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表现得那么完美,那么出色,他们应该得到奖赏,或许以后他们还会得到的更多。
温迪被灌了几瓶酒,有点微醺了,他从椅背上抓起外套,向同伴打了招呼,到外面吹吹风。
从正门走出去,夜风扑面而来,一丝凉意拂上身躯,温迪摩擦了下双臂。他顺着鹅卵石小路散步,径直走到桥头。那些大红色,粉红色和黄色的杜鹃盛开在古老的石阶上。对面是一排枝叶低垂的茂密梧桐,夹杂了几盏晕黄的路灯。周围的光线并不暗,夜空呈现一种清澈的蓝黑,布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前几个星期的阴雨连绵好像只是一场梦。
温迪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阳光的热度。比赛结束以后,队员们纷纷冲向他,把他举起来抛向天空。温迪的视野顿时被无限延伸的晴空充满,乳白色的鲤鱼般形状的云朵,阳光四溢,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温迪的耳畔都是孩子们的欢呼声,他们身上蒸腾着青春和梦想的气息,仿佛从躯体内侧明亮起来,不可逼视。
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些,温迪下意识扯了扯领带,因为比赛时他一直神经兮兮不停地拉扯,织纹领带已经被揉成一团。温迪不会打领带,在这方面他一向笨手笨脚,这条领带还是乔什临走前特地打好给他留下的。
温迪拂了一下头发,兀自露出温情的微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乔什。
“是要找我吗?”
男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迪愣了愣,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的背脊窜过一阵暖流。他走神般回过头,男人端整深刻的面庞,淡棕色的头发被月色照亮,一瞬间温迪真以为是自己的想念有了形体,借着氤氲夜色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
太出乎意料了,温迪的眼光在乔什身上打圈,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他感觉紧张,就像第一次对乔什说“喜欢”那样紧张,可又有些不同,那时并没有细小的喜悦在心底闪烁不定。
“情况良好,所以我的治疗提前结束了。可惜我还是没能赶上你们的比赛。”见到温迪的样子,笑意爬上乔什的眼睛,又从他的嘴角缓缓泄出,他张开双臂,“怎么了,不想和我拥抱一下吗?”
先睁大眼睛望着乔什,接着低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路灯勾勒出温迪的身形,乔什可以见到温迪的唇角在阴影中扬起微小但好看的弧度。温迪缓缓抬起眼睛,他接过乔什向他伸出的那只手,郑重地握了握,而后悄悄交缠上乔什的指头。薄雾般的灯光使得温迪的发丝染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泽,看起来那么细那么滑,在额头柔柔飞扬。树叶的影子落在他手臂上,脸上,叶影摇曳,让人觉得痒起来。乔什的手指突然强力地收紧,他拦腰抱起了温迪。
没想到乔什会这么做,又或者是酒精在体内起了作用,温迪吃了一惊后吃吃笑了起来。他把双手搭在乔什的肩头,亲了一下乔什的发鬓,和乔什额头抵着额头。他的眼睛亮灿灿的,没有平时的飘忽,流转间又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情感,被这样具有温度的眼光烫伏着身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朦胧的新月,微暗的街灯,轻啄嘴唇,温迪和乔什都非常享受着这一刻温存的气氛。半晌,乔什在温迪脖子里印下一个吻,接着把他放到桥栏杆上。
“怎么了?”温迪的手臂绕过乔什的肩膀,碰碰他后脑的头发茬,那里摸起来很柔软,他用手指绕着它们。
“你太重了。”暧昧地笑了笑,“你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多好,又听话又乖巧,抱起来也方便。”
“没关系,我亲爱的老家伙,如果你抱不动我,我可以来抱你。”温迪装摸作样地说,他促狭地眨了一下眼睛,长睫毛软软搭在面容上,流露出一股动人的神态。
乔什把温迪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拉开,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颊旁,淡淡的星光下,他的神气变得异常柔和,“你快乐吗,我的孩子?”
目光交汇,温迪读懂了乔什的意思,“快乐,非常非常快乐。”空气里的光逐渐沉淀下来,只有温迪的面容漂浮在上面,如同一块瓷片反射着月亮的光芒。他闭着眼睛和乔什交换了一个长吻,旋即把头靠在乔什肩上,近乎耳语,“我已经拥有了一切。”
似乎是为了弥补失去的时间,乔什在知道维罗那俱乐部给了温迪一个大假后,预定了米尔拉号船票,他带着温迪到前往希腊的科孚岛。
这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的假期了。
他们居住在靠海的别墅里面,每天早晨听着远处微弱的笑语声和风吹过海面的叹息声醒来。
他们一同骑着自行车在古老的小巷和斜坡的树林里穿梭。友好的当地人会送给他们月桂花和染料木。他们向小贩购买最早成熟的柠檬和无花果,到山坡上看美丽的姑娘和小伙子用大被单收橄榄。
不想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呆在别墅里,温迪很愿意这样做,因为他有了一个乐此不疲的游戏。每当乔什戴起新买的眼镜准备阅读带来的书籍,温迪便会晃到他跟前,伸手摘掉他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用自己细碎绵密的亲吻骚扰他的老家伙,在乔什面前温迪不需要讲什么接吻的礼节,他就是喜欢毫无章法地亲他,而结果也如他所愿,乔什往往只能无奈地把书搁下,专心致志地应付他。
对了,还有那深蓝的,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的大海,他和乔什可以看着它整整一个晚上。当满天星光让温迪的心情无比愉悦时,他们还会开着玩笑,在海岸彻夜漫舞。
那一次在海滩过夜。黎明时分,温迪靠在乔什的肩头醒过来,四周微暗,浮现在光亮中的乔什的侧脸,看起来沉谧而带点疲倦。温迪无声地笑了,总是这样的,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他更加更加地爱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他贴过来亲吻乔什的太阳穴,“醒了?”乔什把头侧转过来,捻了捻他因睡眼惺松而上下翻动的睫毛。
海潮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海平线处的朝霞越来越亮,很快就要日出了。
温迪伸了拦腰,扯了扯皱巴巴的裤子,他忽然开口,“乔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是什么样子吗?”
“太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