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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外,陈甦鸿从边上警卫员手里,抱过一个明显是混血的小孩,对招娣道:“这是师父的孩子,秦剑你应该记得,约克敦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巴黎,你们陈宣教官不是让一个叫苏菲的女仆去照顾师父吗?”
秦剑默然点了点头,陈甦鸿黯然道:“王聪儿回国后,师父身边没人照顾,就从佛罗里达的医院派了一名护理人员去一号楼,谁知就是苏菲,后面的事,为长者讳,这是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总之师父指名,让你、我、二师兄、大师兄、王鹏和招娣,一起把他抚养长大。师父希望,最好由招娣成为他的监护人。”
招娣和秦剑愕然地望着陈甦鸿,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大牛双眼通红地抓着几张信纸走出来,他把那封信交给招娣和秦剑,问陈甦鸿道:“就是他?”陈甦鸿点点头道:“师父在船上去了,他的母亲也割腕殉情了。”
大牛抱起那个混血的小孩,那个小孩有约莫一岁多点,脸上依稀是胡仁的影子,大牛强笑道:“你父亲是大英雄,你将来也一定会有出息!”那小孩还不大会说话,但大牛的表情让他很害怕,可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使劲忍着想放声大哭的欲望。
招娣无力地把信交给秦剑,对在场的人说:“不好意思,我需要静一下。”那个小孩无端地,笑着向招娣伸出小手,但招娣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连边上的大牛也为之一颤,小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招娣转过身,默默地离开。
秦剑摊开手上的信,第一行让他弄不明白,因为胡仁写道:我应该得了结核病,我知道自己差不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石越、武安国没死,羊手掌富贵也没死,而我却只在这个时空逗留了这么短的时间?
不过接下来,倒就很清楚了,秦剑接着往下读:
也许因为抽了太多的烟吧。不过,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我不能见到故国的土地,那么,因招娣接手我的职务,担任军委主席以及大明所以军校总校长;陈甦鸿同志任总政委并接管陈宣同志所有在北美的职务;任命牛大春同志,在现有职务不变情况下,兼任最高检察部部长,组建反贪局,级别与政治部平级;陈宣同志兼任军委顾问团顾问马上赴故国。
有人反对这个命令的,大牛、陈甦鸿、招娣和秦剑、龚勇、王鹏组成锄奸团,必须用最快速度,不惜手段马上对其执行枪决。
信,就此为止了。
秦剑收到这张信纸,信封里还有一张地图,在中国的东部,库页岛南面的地方,用红笔画了个圈,打了个叉,旁边是秦剑熟悉的胡仁的笔迹:对满族,只要保证国内安定,不分裂,应该把他们当视中华民族中的一员。但这地方,必须用最血腥,最不人道的方法,尽我们所能,联系列强,把它们抹除。
后面还写着:法国、俄罗斯、英国、西班牙……
在前面几个国家名的后面,打了勾,秦剑明白,这些国家,大概胡仁已通过和他们谈判,对于东海以东的这个红圈,有某种程度的共识了。
冬天不会永远笼罩着地球,在春风刚刚吹拂时,招娣一身戎装目送秦剑和龚勇上了载着陈甦鸿从北美而来的那艘巨舰,那是以前的“胡仁”号的放大版,它的前舷同样的刷着“胡仁”两个中文,这是一艘起码有两万吨的巨艘。
陈甦鸿指着身边的一位贵妇人对大牛道:“师父从北美回来时,帮我和约瑟芬完婚,还说要给你娶一房媳妇的,想不到……”
大牛叹了口气,苦笑道:“得了吧,师父一生为国,我再没出息,也不至于此,你还是快回北美吧,你的任务还重着呢。有空不如想想,打完东边这个国家,怎么保持大明军队的团结吧。现在大伙这激动劲,我说句扫兴的,那是因为到了东边那里,可以抢,可以杀,抢完杀光以后呢?”
招娣放下帽檐边的手,望着开始离岸、烟囱开始冒出黑烟的“胡仁”号上,那三联装的十二寸主炮黑乎乎的炮口,似乎在回答大牛的话,又似乎自言自语,但她的口吻无比坚决:
“抢别的地方,杀别的人,世界这么大,比我们落后的地方,不知多少,等全世界都抢光了,杀光了,国内的问题,就算我们想不出法子解决,时间应该也可以帮我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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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第三卷殪夷满 第七章 鼓角因风飘朔气
安南升龙城外的雨终于停了,带走了原来弥漫天际的硝烟,太阳慢慢地染红云彩挣出半边身子,在这昨夜的战场上架起七彩的虹桥。一位大明陆军的士兵笑指着东面的天际,对他的袍泽说:“真象一个咸蛋黄,可惜没有稀饭。”
他的同伴摸出一把炒面咽下,摇摇头说:“你以后改行当诗人算了,我只郁闷为什么不攻进升龙城去。”这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有力声音:“因为我不希望有学生倒下。”几个士兵回过头,却是胡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他们想起立敬礼时被胡仁笑着止住了:“条令规定,作战中不敬礼。你们不要害我,万一敌军有狙击手呢?放松点。呵呵”
“如果需要洒出热血,那应该洒在大明的土壤;如果需要付出生命,那应该铸在汉族的长城。”胡仁从警卫员手里接过炒面盒子,摸了一把塞进嘴里灌了一口水,拍了拍边上一个准尉的肩膀:“一个也不许拉下。这座城,在我心中,比不上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一个小手指头。”胡仁匆匆和士兵握手,在这早餐的时间,走向另一个阵地,在他的身后尽管没有人起立,但士兵们的眼光里,大都流露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大伙该听说过古时将军为士兵吸脓的故事吧?”刚才胡仁拍他肩膀的准尉,摸着没剃的胡茬子,对边上的战友唉声叹气地道:“爱兵如子、与子同袍,不外如是,唉,恐怕你我这辈子,是要死在这杀场上,方能报这知遇之恩了。”
秦剑在前指的帐蓬里,对率兵赶来的阮文惠笑道:“安南人的事,安南人自己解决,所以,我们不会攻入升龙城,尽管你也清楚,这对我们是很简单的事。”
“当然当然,督师一言九鼎,外臣由衷钦佩!”阮文惠高兴地回答,他想不到就口头上应承奉大明为宗主,这支明军马上就为他攻破升龙,他本来昨日就应到达,但起兵时仍有些犹豫,换成谁也难相信有这般好事,当他凌晨快赶到时,听探子回报,升龙城破,他又扼腕不已,心想等着他的必是被明军掠夺过的空城,谁知道这秦督师远不如以前那位蓝督师奸诈,迂腐得城破了也不攻进去。
“但这次大明陆军的军费,你却是要支付的。”秦剑招手让警卫员把一份文件摆在阮文惠面前,阮文惠拿起文件边看边点头,枪弹炮弹的费用都很合理,出乎他意料中的低,只折合黄金六百两,但他翻到后面就皱起眉,抬头疑惑地问秦剑道:“秦督师,外臣有一事不明,这文中不是注着:大明陆军轻伤二十三人吗?怎么除了医疗费用九千二百两白银以外,还有二十五万两怃恤金呢?”
秦剑用手指梳了梳寸把长的头发,心不在焉地说:“噢,是我们大约二百名夷籍兵团的战士光荣牺牲了……”
“这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阮文惠苦笑起来。
秦剑一听可不乐意了,把帽子一甩,冷冷背起手道:“你的意思,大明陆军士兵的命不值钱么?”
阮文惠连忙站了起来作揖苦笑道:“外臣不敢,大明陆军的医疗费用是一定要付的……”他这笔帐不单给得心痛,而且也觉得不合理。心想:秦督师要这么个算法,不如把夷籍兵团全杀了卖我得了。咬了咬牙阮文惠抬头道:“。电子书只是据外臣所知,这夷籍兵团可都是安南人啊!怎么可能死一名安南士兵要一千多两啊!”
秦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了半晌才问:“要是阵亡的是大明陆军,一名士兵我就付三千白银的怃恤金,就因是夷籍兵团,所以折余不到一半,你还认为多了?”
“多了!”
“那你们以前打仗,阵亡士兵发多少怃恤金?”秦剑慢慢地坐了下来,不愠不火地问阮文惠。
“这个……他们是为国捐躯,是本份来的,没理由还要给钱的。”阮文惠心头转了几转,终于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因为他还想请这支大明军队帮他打几仗,要这么个算法,那实在太亏了,反正坐地还钱,最好一个子也不给。
谁知秦剑却丝毫不与还价,反而认真地问身边的警卫道:“他说的是真的?”
“回督师的话,是真的。”
阮文惠得意地泛起笑,这迂腐的秦督师,这回瞧瞧如何狮子大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