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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最为悠闲的,是对面路边屋檐下,那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他刚从街边骡车下来,那是京师那间名为“玉兰油”的胭脂坊黄老板,他撑着油纸伞,拖着不太方便的腿脚,招朋唤友向陕西巷口而去。而何传文清晰的见到,黄老板向他作了一个手势,那就是:天黑,行动。
何传文轻轻地有秩敲打着墙壁,这是一组密码,内容就是:为了国家。
隔壁马上也传来了轻叩墙壁的回令,从对方那行动前仍稳定把握节奏的敲击速度,可以发现,那一定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对方的回令密码也很简单:珍重。
行动的名称就是“为国珍重”。
何传文默默的给小巧的弩弓上了弦,把它挂在腰间,接着从大腿外侧的短火枪套里拔出两把火枪,仔细地检查里面的弹头和硝化棉发射药,然后插入铜火帽在引火孔里,轻轻地放下击锤。天,还没有黑,雨,还没有来。
瘸腿的黄老板,和他朋友走在街上,全然没有悦来客栈天字房里血腥和紧迫,他是一个走运的人,因为他独家秘制的胭脂,在京师有极好的销路,常常卖到断货;但他也是不走运的人,第一次从山西来京城的行铺,路上那些该死的马匪,就让他失去了一条小腿,当货行的骡车在十来天前进入京师时,守门的军士亲眼见到他那小腿上,深可见骨的一刀。
尽管当时,他的管家塞给城门守的银子,让他可以把这位老板很快的送到跌打医馆,但能做的,也只是给他装上一条木脚,天见可怜,他倒好得飞快,也没有因此掉了性命。陕西巷口这时已可以见到,百顺胡同的青楼,早早挂出的灯笼。销金窟的怪兽,逼不及待地在夜幕到来之前,就睁开了眼。
黄老板和他的朋友,说笑着八大胡同的红牌姑娘和清倌人花名,就穿过了百顺胡同向东,进了万佛寺小横巷的青楼里。
他们很快被大茶壶领到一间雅室,这一行八人在大茶壶退出去以后,立刻就停止了嬉笑,黄老板那平日十二时辰里都见着笑的脸,已不见一丝笑意,他的端坐在那里,静静地一言不发。而他的朋友们,四处窥看翻找着,终于在一块软垫的底下,找到一个小小铁管口,黄老板挥了挥手,一块软垫被撕破,棉花裹着绸布一起被填进管口。
这时,门外有叩门声,而就在这时,风雨从敞开的窗户涌进这勾栏雅间的小厅,墙上的几幅不知谁留下的诗画很快就被刮离了它们原来的位置,几个同样质地不怎么高明的杯子从桌上飞起,砸在那货真价实精美的红木箱柜上,就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风雨远离了这间房子,因为瘸腿的黄老板已把离他五步远的窗子关上了。
进来的,不是当红的姑娘,而是这里的厨子。
厨子进得门来,头也不抬问:“要不要先来点什么?”
“红烧狮子头,一人最少三个,一人一管福寿膏,量要足。”黄老板缓缓说道,手指了指那塞上的铁管子。
厨子点了点头说:“麻雀多,昨天炸了三只,但有只大的,不知是那个老爷养的,没法子捉。现在就要用饭,会不会早了点?”
“不早,我们兄弟都忍着难受,你快些置办上来,用足了我们好让姑娘待候快活。”黄老板点了点头。
那八个人,便有四个跟着厨子去了。黄老板从墙上用力地把琵琶取下,扔给留下来的一个人道:“小五,你去石头胡同。”小五点点头,把那琵琶拆开,从里面取出一把精钢弩弓,拍开两侧弓臂,快速地摇轮上弦,一拍弩弓侧面的矢匣把手,一根弩矢就在弦上,他站立向黄老板举起右臂,道:“为国珍重。”
“为国珍重!”黄老板低声地也把这句话送给转身离去的汉子。
黄老板就是少校黄细弟,他当然不是要的红烧狮子头,他要的是预制破片的手榴弹;大明陆军自然也不可能吸食福寿膏,他要的是五把八五式后装弹仓枪。行动已经开始,黄细弟身边这八人是指挥小组,石头胡同是预备队。
这时风已经烈了,雨已尽倾盆,天,已经黑了。悦来客栈的老板小心地掌着那豆大焰火飘忽不定的油灯,骂着那偷懒的店小二走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浓厚的血腥味全然没有因为风雨而减淡,老板惊诧的推开门,油灯失手跌落地上,没有人可以在咽喉被割开时仍掌紧油灯。
何传文冷冷地望着那因为灯油洒落、开始燃烧的床单,一点也没有扑熄它的意思,也许这场火会让许多无辜的人受累,也许老板本不该死,但他只是一个军人,他不是救世主。何传文敲了左边的墙壁,得到回音之后,就在天边一道霹雳声中,探出窗口握着斗拱一个卷腹,双腿搭上了屋檐。
大雨让屋檐愈加滑溜,但这一切在行动之前已有过多次的模拟,何传文用膝盖给双脚助力,快速的在屋顶卷起身子,但屋顶的青苔,却是意料之外的滑溜,就在他跪在屋顶还没直起身子时,双腿猛地向下滑去,幸好此时手上一紧,有人用力地把他拉了上去,何传文在风雨里站稳,那拉起他的人,却是走惯了甲板的张斌。
何传文冲张斌那同样用油彩涂花了的脸点了点头,两人顶着夹杂了泥沙的暴雨,快速在屋顶奔跑,作战靴溅飞着泥泞,身后是已经起火的天字二号房。
七八个无奈的值更清军,披着蓑衣走在泥水里,这本不是非做不可的差事,若换成以前便是接了差事,大伙也找个窑子赌钱耍乐,但现时不同往日,赤匪已下了登州,说不定根本不过江,直接就冲天津来了,为了身家性命着想,还是老老实实拎着火把巡逻。
但他们以为弄完了今儿的差事时,外城西北方在有火光冒起,那明显是民居失火了,领头的清军在雨中抹了一把脸,从泥水里拔起脚吆喝道:“快快,转回去看看!”他身后有人不情愿地说:“那边又没有什么大臣的宅子,忙乎啥来的?”
“咱是新军!”领头的清军一拍腰刀道:“朱大人是少有的不喝兵血,他老人家讲究爱民如子,咱总得敬重他这秉性对不?”领头向西北折回,突然他觉得这队中似乎少了两三个人,这时队中又有两人一声不吭倒下,没等这领头的喝出声来,不知何时杀了队尾两个清军,并披上他们蓑衣的何传文,一刀就把这领头的清军劈翻在地。
张斌一刀就捅翻了拿着火把的清军,余下两个要跑,被何传文飞身扑倒在地,张斌冲上前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何传文两人协力,把这七八个清兵拖到屋檐下弄成围坐避雨的模样,又在他们中间把手榴弹绑在一人身上,拉环套在另一人手上,两人去了蓑衣,快速向天牢奔去。
当他们奔到天牢外围约定的地方,从防水包里掏出涂了磷光的小棍晃了一下,周围马上就有七点磷光在呼应起来,在集结了以后,何传文点了其中两人,示意跟着自己作为尖兵,但张斌马上把他们按了下去,一队三十来人的清军,有气无力的扯着竹笠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清军在雨里甩头吐了一口浓脓,正好飞在张斌的脸上,何传文离得最近,虽在暴风雨看不真切,却也料了个七八成,可还没等他脸上浮出笑,一串带着骚气的水柱就射在他头脸边上的地方。
等到那队清军走远,何传文恨恨地抹了一把脸,示意两个和他一起作为尖兵的队员跟上,快速地向天牢里面摸了进去,当他们接近围墙时,小心的跨过了七八道铃索,正要示意张斌可以带队过来,毫无征兆地何传文听到弓弦的响声,他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在绊到一块石头蹒跚时,他甚至扑在地上,什么也不管的翻滚到围墙下。
在他身后,一连串的羽箭插在地上散布着,何传文喘着气望了一下左右,还好,这都是荣一连的老兵,在千均一发时,都下意识的冲到围墙下这个对方的射击盲区。队员端着弩弓,冲何传文伸出大拇指,何传文侧耳听了一下。电子书,并没有什么动静,很有可能,刚才是踢到了地上的机关导致触发的。他掏出涂着磷光的小铁棍,向张斌的方向晃了晃,带着两名队员,路入了围墙。
这是一个考验,在没有地形的情况,他们进入了天牢,这对于外人来讲,绝对是一个迷宫。
何传文低声问张斌:“什么方向是南偏西十五度?”因为没有充足的光线,而指北针上并没有涂上磷光,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成果,当然不可能在数年前就列装的装备上运用。但这难不倒曾经作为船长的张斌。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转了半个圈,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这里。”
何传文手持一把短火枪冲了过去,一名狱卒抱着长枪在火把下打着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