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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选择示警,但这样会惊动对手,对手也可能在他示警时杀了他,那么不知谁来供养年老的父母和和待哺的妻儿;他也可以选择杀了对手以后再示警,这样他可以得到皇族的承诺——免去整年的徭役。更重要的,士兵在被征用为士兵之前,他是远近有名的猎手,这把简陋的竹弓已夺去三头老虎的性命。
于是,弓弦被拉开。
没有人比他更快!他射出一箭以后,马上抽出第二枝箭,毫不瞄准拉了半弓就射向十五步外的草丛,那是另一个敌人,不,在抽第三枝箭时,士兵已经知道,那将是明年被免去的徭役。
第三次拉开弓弦。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弯弓,三把弩弓在不同位置发射的矢簇已经穿透他的缠头的头布和衣服上重叠的补丁,但安南士兵仍准确的命中了他最后的目标,他撒开手,任由竹弓落在地上,起码自己为家人免去了三年的徭役。他平静地面对那无法避开将洞穿他咽喉的劲矢,直到怒矢的冲击,洞穿他咽喉以后把他钉在身后的老树上,心脏和胸腹还插着其他三支劲矢,他仍泛着笑,在黝黑干瘦的脸上。
三四十步的的灌木丛被掀开,刘易斯摇晃着蹲了起来,他向前爬了两步,喘着气低声说:“我还没死吗?狗屎!”他躺在草丛中,解开下巴勒紧的皮带,摘下钢盔,上面有一个浅浅的小坑。
“操他妈,黄队长,老黄,我不行了!”阿炳压倒着声音在那死去的安南士兵十来步远的地方叫着。爆破手和队长黄细弟很快就跑到他身边,一支竹箭的箭尾露在他的迷彩服外面,那是心脏的位置。
阿炳痛苦扭曲着脸,从迷彩服的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包佛罗里达生产的中华香烟,对黄细弟说:“队长,我,我不行了,我没法用佛罗里达寄来的分红支票请你们喝酒,但我不想死不瞑目,我请你们每人,每人抽根烟做补偿吧!”
“操!”爆破手摇摇头走了,他去摆弄那个被劲矢钉在老树的安南士兵的尸体。黄细弟举起手中的弩弓,一根竹箭几乎要穿透了弩弓的木质托把,苦笑道:“你他妈别玩了,想不到最后碰到高手,刚我要不福至心灵,击发后马上抱头,估计正中咽喉。”
阿炳见没人理他,骂骂捏捏低声不知咕噜些什么,拔出竹箭解开迷彩服,从里面掏出一个被击碎的怀表低声自言自语:“我的心碎了,我他妈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要重新买个表,哪有钱找你们喝酒?操。”
六对厚厚的作战靴,很快地就踏着润湿的杂草从山崖上走下村落,村民们惊慌的四散躲避,黄细弟对刘易斯说:“上士,行动。”他们没有理会惊慌的村民,六名穿着迷彩服用油彩涂花了脸的军人互相掩护,快速清查每间茅屋。
一无所获。
黄细弟涂抹了油彩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对刘易斯做了一个集合村民的手势。男女老少四十来人,很快在比他们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刘易斯用枪托打倒两人以后,就开始集合在一起冲刘易斯,他们依依呀呀、神情激动地说着一些刘易斯听不懂的话,似乎在责问些什么,这几乎要让刘易斯发疯,幸好一位白人士兵,也就是那位请刘易斯帮写情书的大块头,他虽然不识字却有语言方面的天赋。
“他们在问我们为什么打人。”大块头对刘易斯说完,便用安南语和手势,让那些人平息下来,安南人很快集合在村落一块空地上。刘易斯惊讶地问:“男孩,你很有办法啊!”大块头得意地笑了起说:“我只是和他们说,要问他们几个问题,全答对的,我们会给他们一担食物。”
黄细弟少尉这时正蹲在村落的池塘边,他静静的检查所有可能发现的痕迹,这是蓝长官在给他们的特训上强调的:注意细节。但村民的喧嚷声干拢了他的思路,他连忙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一个安南人被打倒在地,刘易斯的作战靴踩在他的颈上,其他的安南人慑于士兵手上弩弓哑光的矢簇和火枪乌黑的枪口,只是不停的叫喊着一些当地的语言,尽管黄细弟学过一些安南语,但也只不过是一些类如“诺布松空叶”之类的喝话,倒是那不识字的大块头,用手势和他的天赋,大致能弄懂七八成,对黄细弟说:“少尉,他们问我们为什么打人,那个硬要冲过来的女人,说被刘易斯踩着的是她丈夫。”
拍拍刘易斯让他站开,黄细弟示意那个安南人站起来,让大块头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些和我们一样的人经过?”
“没有!”安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黄细弟皱了皱眉头,这不用翻译他也听得懂,于是又让大块头问:“有没有大象经过?”
“没有。”
尽管他们太过划一的回答让黄细弟少尉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的确没有找到大象的足印或其他东西可以推翻村民的话,黄细弟挥手让刘易斯继续搜查,这时俯视村落的两处无名高地,都有规律地闪起了耀眼的光,这是示意一切顺利,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暗号。
黄细弟蹲在池塘边,他相信蓝长官在这里的,一定可以找到证实村民说谎的证据,但自己为什么找不出来呢?把手上烟头扔到池塘里,他点起第二根烟,突然黄细弟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见到池塘里风吹过,有数根水草似乎没有动,这让他太兴奋了,用力的抛下烟头招呼刘易斯过来,很快从池塘底捞起三个用缠绕着水草的细长铁管呼吸的人。其中被反剪着手脚的阮有整,身上多处瘀青,那是当他在水里泡了许久,每每快要昏倒过去时,狗蛋和柳富春用力捏他造成的。
而柳富春和狗蛋,也已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阮有整更是被风一吹,竟就昏了过去。
他们因为在水里浸泡的时间过长,耳朵和鼻孔都渗出细细的血线,皮肤更是皱得不成模样,换上作战包里用防水油布包裹着的衣服,又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小时,才渐渐地恢复过来,柳富春叹了口气,把之前阿炳留给他的弩弓抛了过去还给他,然后取出另一把弩弓交给黄细弟说:“黄山的,他引开象兵前交给我的。”黄细弟紧紧的捏着弩弓的托把,拳头的指节“吱吱”作响,他紧咬着牙关仰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劝他,对于一位很可能失去兄长的战友,难道和他讲舍小家为大家的道理?而黄细弟也不知道该责问谁,难道因为黄山是他哥哥,柳富春他们就不该让他去引开象兵?
这时大块头突然跑了过来叫着:“队长!队长!快来!”黄细弟连忙对柳富春说:“你和大块头押着这杂种,上二号无名高地协防!狗蛋跟我来!”
凄惨的叫声在黄细弟刚刚跑过转弯就传入耳中了,这本不是个太大的村落,几个白人士兵持枪守在门外,调笑着不知说些什么,村民害怕地在门窗夹缝里打量着他们,地上还有四个安南男子被打昏躺在那里。
黄细弟一脚踹开门,却见褪了裤子的刘易斯一手捉住那在地上扎挣的女孩双手,一手在扯着她的下衣,十三四岁的女孩被撕烂的上衣遮掩不住的蓓蕾,让黄细弟心头莫名跳动了一下,他咽了一口口水,刘易斯嘴里还有喃喃说着什么“别动!很快就好的,很舒服的!”
“畜生!”感觉到危险而猛的转过头来的刘易斯眼里,一个枪托突然变大,然后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黄细弟用他会的几句安南语对那女孩喝道:“快点走,他会伤害你!”女孩惊惶的拉上衣服,哭着跑了出去。
醒来的刘易斯发疯一样地去找正在挖工事的黄细弟理论,他愤怒地把钢盔甩到地上,指着黄细弟说:“黄少尉,你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这是汉族的土地,或是那女孩是汉人!我叫大块头和她母亲讲了价,给了一两白银的!”黄细弟用工兵铲拍了拍齐胸高的工事,头也不回地说:“安南自古是汉人的属藩,你不能乱来。”
“操!我不是修女!”刘易斯愤怒地把头盔从地上踢飞起来,黄细弟摇头甩开刘易斯溅到他身上的泥沙,想了想对他说:“你也不用这样,我有一个可靠消息,很可能我们会去一个叫倭国的地方,到时你喜欢怎么搞都可以,别问我怎么知道这消息,我也只是听过如果到倭国,宪兵队将比进城部队晚七天进城,你自己想想对不对。去捡回头盔,我记得它刚救了你一命。”
这时他们来的路上,远远传来“轰”的一声爆炸。爆破手兴奋的一挥拳头大叫:“我做的不是无用功!愿赌服输!”狙击手无奈的掏出两个银币给他,把新式步枪的两脚架打开,准备迎接将到来的战斗。
在潮州府樟林口附近的涑玉山上,陈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