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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大喜,说道:“我要是快马加鞭,几时可到?”那店伴道:“兄台这可问倒我了,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骑过马,不知道这马儿跑起来有多快。现在天色尚早,想来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了。”
青年听了相当满意,说道:“这样我可以休息一下了,沏壶好茶来,还有有什么吃的,通通给我来一份!”说着,大剌剌地在一旁找位置坐了下来,侧身正好向着封俊杰。
封俊杰瞧这人年纪轻轻,长相也算斯文,甚至还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偏偏在背上揹了一把单刀,感觉十分突兀,心想:“既然左元敏他们两个一时没了踪影,不如便先跟着这位青年去,说不定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些地方。”
心中计议已定,便将喝茶的速度减缓下来,用眼睛余光去瞄那青年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等他上马离去,这才付钱跟出。
虽说那青年骑马,占了不少便宜,但封俊杰脚力雄健,跟着马蹄痕迹一路尾随,却也不曾落了。果然便如那店伴说的,黄昏之前,封俊杰已然跟进了洛阳城。
那洛阳乃是宋时的陪都,称之西京。宋太祖赵匡胤平定江南之后,几次想迁都洛阳,群臣相率谏阻,都不能动摇他的意志,直到后来他的弟弟赵光义也挺身反对,他才无可奈何地打消这个念头。
有趣的是,当时赵匡胤之所以有迁都的想法,是因为汴梁位处平原中央,不但四面八方无险可守,平日城中所需物资,全仗贯通全城的水路,由外地运送,万一汴梁被围,后果难以想像。可是赵光义答得妙:“在德不在险,何必一定要耗费民力迁都呢?”
一句:“在德不在险。”让宋太祖哑口无言,结果他的子孙出了两个既无德又无能的宋徽宗钦宗,终于让金军长驱直入无险可守的汴京。两朝天子,同作俘虏,开启了中国汉族皇帝史来,前所未有崭新的一页。
当日太祖若执意迁都,一百五十年后,北宋也许多拖几年还是免不了败亡的命运,但至少应该不会有像这“靖康耻”的发生吧?
却说那洛阳几经战乱,多次被焚,早已元气大伤,不过自从不再受青睐,被选为都城,反而给了它一个喘息的机会,虽然不再有昔日繁华的景象,但总也算逐渐恢复生机。
封俊杰跟着那青年在此停留一夜,第二天一早,却见他往南出城去。原来他的目的地,并非洛阳城。封俊杰本来有打消继续跟下去的念头,不过随即想起,去年那王叔瓒带人去抄陆渐鸿的家,后来便把陆渐鸿押走了。封俊杰知道王叔瓒的祖屋便在这洛阳南郊,后来他举家搬到白鹿原,这祖屋便成了一个囚禁派内不肖分子的秘密地方。
想那陆渐鸿与自己虽然没有多大的交情,但他是无辜受累,最后还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封俊杰不禁暗暗自责,自己若积极一点,也许还可以多救一些人的性命。
之前是因为没有时间多想这件事情,但现在既然来到附近,就没有理由过门不入。于是便转回城中,买了一些烧肉面饼,打了几斤酒,准备要去看陆渐鸿。出城后,循着记忆向当年的王家宅院走去,一路上心中忐忑,思索着待会儿见到陆渐鸿的第一句话,是要说什么才好。
正因脑中反覆寻思,而放慢脚步之际,忽地眼前又见到熟悉的身影,却是他两天以来所跟踪的青年,此刻又出现在他眼前不远处。只见他将马匹栓在道旁,正在向一个牧牛的孩童问路。
封俊杰心中起疑,这荒郊僻野间,也不过这一条小路,还有什么好问的。但见那小童伸出小手,往前一指,指向更里面的山边。封俊杰心念一动,随即藏身树后。一直等到马蹄声复又响起,这才探出头来,果见那青年跨马驰骋,更往那山边而去。
封俊杰现身拦住那牧牛小童,问道:“小朋友,刚刚那位青年公子,是不是问你路?他究竟要上哪儿去?”
那小童道:“他先问我王员外的家,我说我不知道,后来他又问我这条路通哪儿,我就说这条路通宜阳,然后他又问说……”比手画脚,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最后才道:“……我说山腰边是有座大宅院,不过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恶人,想要借宿的话,山里头有间庙。他听到这里,就跟我道谢,还给了我一枚铜钱。”
封俊杰笑了笑,也摸出一枚铜钱来给他。那小童说道:“老伯,你也在赶路怕错过宿头吗?可以来住我家。”封俊杰笑道:“不用了,我不赶路。”那小童轻轻松松地得了两枚铜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封俊杰再无怀疑,发足追去,果然便在王家旧宅院附近,见到那神秘的青年在一旁来回踱步,观察周围的地形,良久良久,才纵马离去。封俊杰心想:“此人今天晚上必会前来,我该去通报一声,让里面的人提高警觉。”走到门口,忽然又想:“此人不知什么来历,不过他既然来找九龙派的秘密囚牢,想来必也与九龙传人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是哪一个我熟识的小辈,我不如暗中观察,临场再做计较。”
便在来此必经的路边,找了一株大树,在树上躲了起来。因为手边有要买给陆渐鸿的吃食,正好可以支持他就这么躲到青年回头为止。
到了半夜,封俊杰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只差没把酒喝掉。正在怀疑那青年今夜会不会来时,耳边忽然听到轻轻地一声细响,封俊杰赶紧伏低身子,仔细聆听接下来的动静。
晚风轻拂,除了树叶相互摩擦所发出地沙沙声,以及偶尔的虫鸣声之外,竟然再无半点声响。封俊杰眉头微蹙,心想:“我不过才喝了几口酒,难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才这么想着,接着便有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迅速而来。封俊杰心中一宽,道:“来了。”只见一道黑影从脚下的小路急速窜过,一直到王家旧宅的围墙边上,一阵左顾右盼,接着翻过围墙。
封俊杰虽然只能见到这人背影,而瞧不清楚他的面貌,不过光是背影,只要一眼,他也能知道,这人便是自己两三天来所跟踪的那位青年。封俊杰暗提一口气,就想跟着跃下,忽然间前方又是一声细微轻响,接着一道黑影从对面的树梢上跃下,一闪就窜进了围墙内。
封俊杰大骇,可见之前最早所听到的那一声细响,分明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这一道黑影的主人所发出来的。
这人是谁?为什么与自己一样,跟踪着这青年来到这里?封俊杰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武功不凡,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是自己早早就在这树头上躲藏,说不定曝露行藏的,就是自己了。
封俊杰想在脑海中,搜寻出符合刚才那人身手的姓名。这倒不是封俊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毕竟在这武林当中,武功高出他的,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可是此时任凭他想破了头脑,也找不出一个相似的人来。
既然这事情如此诡异,那封俊杰就更加不能缺席了。为怕被那人发现,他绕了一大圈子,从另一边翻墙进去。好在多年前他曾经来过几次,宅院内的厢房厅堂,阁楼花园的配置大都仍有记忆,就是摸黑,也不至于迷路。
只是封俊杰的记忆还没有发挥最大的作用,忽然前方火光四起,人声喧哗,封俊杰暗道一声:“遇上了。”就近跃上屋脊,直往火光人声来处而去。
那封俊杰来到一处庭园当中,只见假山前的一个凉亭,被一圈火光团团围住。凉亭当中一人使刀,一人使棍,打得正热。亭中不甚宽广,周围还有八根柱子,所以周围吆喝的人虽多,却不方便进凉亭去帮忙助拳。
突然“哎哟”一声,那持棍者手中长棍断成两截,从凉亭中飞了出来,摔在一旁的花圃当中。那使刀的青年哈哈大笑,说道:“下一个换谁?快快上来受死!”
那在周围执火把的,有几个去探视那持棍者的伤势后,都指着凉亭中使刀青年怒骂,却是谁也不敢立刻抢进,只是把他团团围住。封俊杰关心战局,却又怕那另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也躲在附近,于是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前挨进,躲在一处假山造景当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出来。
凉亭内外一时僵持不下。不久远处人声鼎沸,簇拥着两人来到凉亭之外。这两人年纪差不多都在四五十岁上下,身材也都是瘦瘦高高的,其中一人双眉八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另一个浓眉大口,环眼圆睁,样貌颇为凶恶。两人一走近来,那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