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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他们手中,回师关外后马上又要大雪封路,金国可是有足够的时间重整旗鼓。”他短叹一声,将目光移向摇曳的烛火,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在嘴角转瞬即失,“……听说,此次金主还献上了六公主云济?”
托在手中的茶碗略微一顿,伊坦拉眼底涌出的灰暗渐渐浸透了其中的光彩:“你想说什么?”
虎牙冷笑了一声:“只是有些感慨王室女子的命运,像这样成为父兄的工具,嫁给一个连对她怜悯都称不上的男人……”
忽至的蛮力猛地将他扑倒在炕上,一双孕含深沉妒恨的黑眸淹没了眼前的世界:“你想说的到底是谁?”被握紧的手臂穿来一阵麻木的钝痛。
他没有回答。
他什么都回答了。
窗外呜咽的风声混杂着窗内粗重的呼吸,压迫得胸口一阵烦闷。
“让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却跑到自己臣子处胡来,在这种时刻不太合适吧?”虎牙突然间对命运产生深深的蔑视和厌恶,多么昏庸的老人,才能编排出如此滑稽的场景?
“无所谓,”男人的眼中跳跃着两朵毒火,灼人的气息吐露在干热的唇上,“你没有拒绝的立场,别忘了誓约……”
未完的话音被封闭在了彼此的唇齿间。感受到偏执地压制住自己的重量,杂乱不清的思绪一如浑浊的天色,愤怒和怜悯,憎恶和期待,灵魂的恶寒和肉欲的湿热……纠结着和咆哮的大气产生共鸣,在剧烈的震荡后却什么也没有剩余,一切都黯淡于毁灭般的疲倦与安逸。
灯光无力的连连咳嗽。在一片清冷的黄晕中两头赤裸着欲望的雄兽以近于疯狂的力量啃噬对方。一次次的唇舌纠缠漫长得犹如一场战争,炽热的高温交汇在一起,火辣辣的刺痛和甜腥充满了口腔——但目光却是冷的,尖锐地伤害彼此的魂灵。
“不许你再想起她!”伊坦拉低沉地命令。
回答他的是那双古潭般平静清冷的眼睛和嘴角的嘲讽:“那你认为我应该想起谁呢?”
“好吧,不论你去想着谁都好,”伏在虎牙的颈窝伊坦拉吃吃地笑了,嘶哑的声音透出被逼入绝境的破碎。他猛地在对方的动脉处轻咬了一下,身下躯体的微颤以及压抑在喉间的呻吟加深了他冰冷的微笑,“至少现在,我会让你连想到她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要印证什么一般,舌尖带着湿润的暖意,如同初春时横扫平原的东风,粗暴而又温柔地拂过汗湿的身体,沿着上下浮动的喉结,滚烫的动脉,结实平坦的胸腹一路直下,舔舐,轻啄,吮咬,或重或轻仿佛循环不已的梦魇。高温至冰冷的指尖在敏感的肌肤上游移,逗弄着崩紧欲断的神经。
虎牙咬紧牙关,低哑的呻吟仍无法抑制地挣脱了喉咙。体内像是充满了熊熊的业火,太多快感的积累将神志压入奇妙的麻木。不同于以往的爱抚,男人残酷地阻止着达到顶端的一瞬。快要疯狂了,徘徊在无尽的矛盾中,徘徊在崩溃般的快感和永恒的痛苦中。
憎恶这样的欲求,憎恶这样沉沦的自己,但无法停止无法减缓因本能而对解脱的饥渴。
“你……?”被情欲遮蔽的眼中一切都躁动地扭曲了,甚至连那人可恨的笑容都被染上了一层滑稽的悲戚。
“告诉我,你是属于谁的?”
从急剧起伏的炽热胸膛挤出一丝断续的讽刺:“居上位者……自欺欺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也许吧……”伊坦拉温柔地吮吻着虎牙的手指,轻薄的酥麻感引起男子不由自主地战栗,“是谎言也无所谓,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低语,手指若有若无的抚弄,成功唤起了身下人喉间的一声低吟。
“混……帐!你……呀!”
苦恼地辗转着,却无法挣脱那越来越紧的蛛网。血液似乎全都叫嚣着逆流进身下的某处,由原始而产生的焦躁像蛆虫一样啃食每一根骨髓。这样的酷刑已经持续了多久,并还要持续多久……
在一片迷离的苍白中,理性软弱地屈服了。
这个身体还有哪一处是我未碰触过的呢?还有哪一处没有留下属于我的烙印?麦色的优雅肌理,野兽般矫健的身形,还有火热紧窒的内部……无数次的占有,无数次的相拥,但他的眼睛永远遥望着无垠的大地,他的温柔永远属于那个已逝的倩影。如果时光逆流,我是否能克制自己的贪欲而守护住与他相视大笑的瞬间,还有他眼中金红色的快乐——
然而,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得近于愚昧。
想要通过深入的侵犯蒙蔽他孤高的眼睛,碰触他冷漠的心。但在一次次情欲迷离的背后我却发现他已越来越远,化成了令人黯然神伤的残影,留在我怀里的徒有空虚。我就像是那个中土传说中追日的男人,一遍遍一回回在执念的迷宫里重复着错误的路途,寻找着穷极一生也找不到的,拥有太阳的证据。
这真的是爱吗?没有甜蜜没有回报,犹如沼泽般最不堪的爱情。
刮了一夜的风雪终于止了。白皑皑的雪原吞没了起伏的沙丘和纵横的河汊。在冻土上稀疏的灌木丛刺破积雪,星罗棋布地散满平原。一道醉人的霞火在坦荡的大地尽头势不可挡地截断了遥远东方那漫长的夜。
天亮了,又一个黎明。
虎牙睁开的酸楚的双眼。窗户泛出了一层白亮,不知不觉间,在四周已流入了单薄的晨曦。
不论是身体还是神智都还残留着昨夜的虚脱感。身后的男人似乎也醒了,收紧的手臂从背后将自己紧紧困住,彼此重叠的心跳声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不真切的温暖。
“兵分两路这段时间都没见过面,回师后又急于攻打中都,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是在西京之役?”伊坦拉轻轻抚过虎牙右肋一道泛白的伤疤,在他背后低声问,“虽是左手使刀,但金将中能伤到你的人应该也不多。”
“是个十岁的女孩子……”感觉到对方一瞬的惊异,虎牙疲倦地闭上眼睛,“西京攻陷后,依惯例将女人分给下面的将士,谁想到会从人堆里突然冲出个怀揣匕首的小孩——还真是闹了个笑话。”
“那孩子呢?”
“死了。就在我眼前,被一群亲兵剁倒在地,又连同泥地剁烂,最后变成了血泥不分的一滩。这种事太多,现在已经没有一点感伤。”他淡淡地说着,眼中冷得如同子夜清时黑夜空中浮动的寒气,紧抓被单的双手在关节处隐隐惨白,“你应该不知道,马贼也有马贼的规矩。血性养大的规矩黑似漆,硬如铁——这是上代首领常说的话,他最恨屠杀妇孺的人……以后在阴魂道上,他恐怕连见都不愿见我。”
许久没有答话,伊坦拉加重了臂弯的力道。“那就不要去见他们,一个都不见。”他带着苦涩的热情闷声说道,“最好你再也见不到所有人,除了我的身边无处可去……我会一直纠缠下去,你最好有赔上一生的准备。”
“就算前方是地狱?”虎牙笑出了声,握住了男人游走在肌肤上的手。
“那就一起坠入好了。不会有地狱比现在更糟糕。不过,你要先有将我拉入地狱的本事……”伊坦拉恶作剧般地咬住了虎牙的耳朵,“征金时,西辽的耶律留哥突然率三十万众急袭王都,结果被札兰丁以留守的七万人马败之。耶律留哥此次出兵的时机倒是掌握得很准,可惜在战术上仍是个草包——我早说过,你应该慎选合作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