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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干系重大,岂能为小孩一句话而受约束?”云玄道长道:“请吕少侠三思。”
吕天良正色道:“人无情不立。吕某为人的第一条准则便是言必信,行必果,请云玄道长不要强人所难。”
洪九公道:“若蜡丸中之物,真如冷大侠所言,你岂不有愧于天下百姓?”
“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吕天良道:“再说我会将蜡丸亲手交到凌云花手中,若真有其事,凌云花也决不会做出助纣为虐的傻事。”
花布巾道:“凌云花是我的于孙女儿,她的个性我清楚,他和杨玉闹别扭,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可我相信他。”吕天良固执己见。
“臭小子!”洪一天呼地跃起,“你敢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天良冷冷地道:“老前辈是想要动手抢劫?”
“抢又怎么样?”洪一天手臂一扬,就要动手。
“慢!”花布巾出手格住洪一天,“吕天良,姚阿毛是中途无意中得到此蜡丸的,他只不过是送蜡丸的人,此蜡丸原本是送给杨玉的,你说送蜡丸人该不该守其信用?”
“何以见得这蜡丸一定是送交杨玉的?”
云玄道长道:“我已经说过了,此蜡丸上刻有‘呈交杨玉大侠’六个字。”
吕天良想了想,截然道:“好,我就取出蜡丸,若真如道长所言,在下自将蜡丸带回无果崖交与师傅。”
全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吕天良手中的小泥人像上。
吕天良二指轻轻一捏,小泥人像泥身碎裂,从泥人的肚腹里滚出了一颗蜡丸。
他将蜡丸托在掌心轻轻滚动。“呈交杨玉大侠”六个小字跃入眼帘。
他呼吸顿时急促,心有些慌乱,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怎么样?”洪九公问。
吕天良定住心神道:“没错,在下立即回无果崖,将蜡丸呈交师傅。”
“几天之内可到无果崖?”
“三天。”
“三天内徐怀义也到达本帮,我们就在总舵等候杨大侠的消息。”
“告辞。”吕天良心急如火,立即拱手告辞。
花布巾等人的心情也和吕天良一样焦急,故此没有挽留吕天良。
“一路顺风。”众人一齐拱手相送。
洪一天叫道:“杨玉小子真没事么?”
“没事。”吕天良一边应着,一边大步走出了殿门。
“谢天谢地!”洪一天翘着胡须对花布巾道:“我说杨玉没事,怎么样?还不是果真没事!”
花布巾阴沉着脸,没有与他斗嘴。
洪九公拱手对众人道:“请诸位在此暂时歇息几日,等候杨玉的消息,过两天少林寺的人也该到了。”
“谢洪帮主。”众人拱手致谢。
洪九公正待叫人引众人去休息,忽然,贾古方起身道:“诸位,贾某今日至此,一来是向洪帮主报告各派执行鹅毛令的情况,二来是想向洪帮主和钟前辈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满堂悚然一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未待众人开口,贾古方道:“当年青竹帮老二百节蛇王二步夫妇。在敝庄养伤之时,曾与我妻指腹为婚。已将其女王小娟许配给犬子贾士力,可在下近日听说钟前辈作媒,将王小娟许给了丐帮岳阳分舵主洪小八,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洪一天眼睛瞪起。
花布巾眉头皱起。
洪九公嘴唇歪起。
钟老雕道:“不错,确有其事。但是,老夫记得贾公子曾来敝帮数次求见小娟姑娘,请求完婚,但都遭小娟拒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王二步便退了这门亲事,不知贾庄主今日为何又提起此事?”
贾古方冷哼一声道:“王二步虽然退婚,但我夫妇却未答应。”
钟老雕道:“婚姻乃男女双方之事,岂能强行?”
“钟老雕!”贾古方奋然道:“我就看你不顺眼!在青竹帮失势之时,你为何不让王小娟改嫁?现在青竹帮重为十大门派之一,你就将王小娟许给丐帮洪小八,当我英贤庄是好欺辱的么?”
“贾古方!”钟老雕声色俱厉,“你教子无方,贾士力嫖赌逍遥,不学无术,咱家小娟怎能嫁给这种人?”
贾古方道:“洪小八傻头健脑,快四十岁的人还流着鼻涕,哪里能比得上咱家公子?”
“呸!”洪一天厉声道:“贾庄主!洪小八是老夫的孙子,你说话可要有分寸。”
“诸位不用吵了。”何仙姑道:“不要为儿女之事,伤了大家的和气。”话音顿了顿,方柔声问贾古方道:“既然小娟姑娘不喜欢贸公子,贾庄主何必一定要强求此门亲事?”
贾古力扁了扁嘴,没有答话。
云玄道长道:“贫道不是帮谁说话,俗话说:无缘对面不相逢,有缘千里一线牵。凡事要讲个缘份,婚姻之事更是如此。”
贾古力道:“实不相瞒,犬子无出息,偏又自信,誓言非小娟不娶,而且夫人又……”
花布巾举起酒葫芦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如何?”
贾古力和钟老雕同时点点头。
洪一天鼓鼓眼朝洪九公努了努嘴。
一场风波暂且平息下去。
洪九公大声吆喝道:“来人!引各位客人到后殿房休息。”
谁会想到,不久之后,这场风波竟会成为引起武林十大门派互相残杀的导火线。
这晚,月亮很圆,很大。
鹅风堡在月光下潇洒地屹立着,象一头雄鹰。
后庄厢房在鹅风堡的巨翼下,安祥、宁静地酣睡。
杨红玉立在窗前,默然地望着天空。
月华似水,从窗口漫进房中,洒在身上凉溲溲的。
风,在空中轻轻地吹。
她的心悬在空中,在随风飘荡。
她不是杨玉和凌云花的亲生女儿,与鹅风堡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原鹅风堡三庄主凌志远爱过一个女人,那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在临死前却将与别的男人生下的女儿托付给了凌志远,那女儿被取名叫凌玉蝉。
凌玉蝉十七岁那年被一男人诱骗怀了身孕,那男人得知凌玉蝉怀孕后就抛下她走了,凌玉蝉便是她的母亲。
凌玉蝉产后身亡,杨玉和凌云花收她为女,取名为杨红玉。
她以鹅风堡小姐的身份在这里长大,调皮,任性,目空一切。
她爱上了杨玉、凌云花的亲生儿子楚天琪、在凌云花的春药摄合下与楚天琪成为事实夫妻,并怀了身孕。
但,楚天琪爱着丁香公主,断然拒绝了她的爱和己成夫妻的事实,远离鹅风堡去京城当上了禁军侍卫统领。
深爱着她的吕天良,以舍身的精神毅然承担了父亲的责任,接受了楚天琪的儿子,于是他俩结成了夫妻。
这是痛苦的心灵的溶合,比肉体的结合还要坚实牢固。
但,坚实牢固的结合,并不等于幸福。
怀玉是楚天琪的儿子,吕天良不在乎,但她在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隔阂。
这是她所未预料的。
吕天良去了无果崖,名义上是踉杨玉练功,实际上是帮杨玉炼药救宋艳红性命。
她知道实情,并不怪他。
她很钦佩他的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但并不赞赏这种美德。
她是个热情奔放,敢作敢为的女人,但却自私。
她希望她的男人能象杨玉对宋艳红那样痴情,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悲惨的身世。
不幸的遭遇。
反复的磨劫。
她变得消沉,懒散,与三年前天真活泼、胆大妄为的杨红玉相比,已判若两人。
女仆丑女鬼伍如珠的死,又在她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若梦,生生死死,轮回不已……
一条浮云掩住了空中的圆月。
她觉得心里有个空洞,森森地透着寒气。
一股凉风掠窗而过。
她不觉低声吟道:“乌倦还,影孤单,遍地红叶怨秋寒……”
浮云冉冉飘过,圆月再露笑脸。
溶溶月光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后墙外竹林凉亭中的一条身影。
一扇窗用伤住了她的身子。
她能看到凉亭中的人,而凉亭中的人却看不到她。
凉亭中的人是凌天雄。
夜近三更,他还在凉亭干什么?
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想着心事?
他会有什么心事?
她呆呆地盯着他。
他是个古怪的人,怪得有些出奇。
他体弱多病,经常咳嗽、气喘,名医诊断不出他的怪症,各种补药对他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大多时间都呆在后院的小阁楼里。
小阁楼前,一座假石山,山下是石洞,山上是竹丛凉亭。
假石山前,一道院墙将小阁楼的领地与后在院隔开。
院墙内,是鹅风堡里的禁地。
凌云花已下严令,不准任何人擅入小阁楼禁地打扰凌天雄。
凌云花对郡主娘娘的关心,使她十分不满。凌云花从小把她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