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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见到我躲都来不及。”
“我想我们遇到鬼了。”
见他的目光直愣愣,于是也向园中望去,呼吸顿时凝结:“天哪!”
一个鬼魅般的黑影见到有人来,拔腿就跑。
秋似水一个箭步追出去,无奈那人身姿奇快,已没了踪影。再看看月夜下两个固定不动的躯体,已经没了生气,正是张家两位少爷。
张大少爷躺在地上,惊恐万分,身上却无明显伤口,是被人一掌击毙在地。
张二少爷趴在石桌上,脸上十分安逸,好似睡着了一般,背上却森然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了一身。
石桌上放着几样菜,一壶酒,其中一只酒杯摔碎在地上。看来他们死前是在这喝酒聊天。
“没想到让我们亲眼看到这一幕呢。”熙元叹道。
“他们真是罪有应得,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熙元表示同意。重重脚步声向这里传来,看来是有人过来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的死。“我们该走了吧。”熙元道。
“等等,我还想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什么?”熙元立刻垮下脸,“你该不是真的要去……那个吧?”
“当然要去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做呢?”
“可是……可是……”
“你不愿意去,你就先走吧,我自己去。”
“不行不行,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
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此刻犹为漆黑。
“我们到那里坐会吧。”熙元指着拐角上一处微弱的灯光,是一家小酒铺,因为处在京城偏僻之处,违着宵禁,供些夜游人打点胃。
“你不回亲王府?”
“不急,我有些饿了。”
两人坐定,一壶温酒暖了暖胃。
熙元忍不住问道:“你都了解了些什么?分析给我听听。”
秋似水像正思考着什么:“其实我能想到的,你不都想到了吗?问我做什么?”
“说吧,看我想得对不对。”
“张太尉的确是死于酥心散,可他的死太出人意料,显然是计划之外。而张家两位少爷又突然暴死,未免太凑巧。他们与家中其他人的死因完全不同,一个人被刺死,一个是被人击中要穴。张二少爷身上又两处伤口,而且从匕首刺入的角度和位置来看,凶手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他喝的酒中被下了迷药,可见是他晕了之后凶手才动手的。总得来看,最有可能杀死张二少爷的就是张大少爷,先迷昏了他,然后再拿匕首捅他,捅了一下不放心,又捅了第二下。而张大少爷是被内功深厚的人一掌拍死的,这显然又是另一个人所为。”
“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时哪个人影吗?”
“我正是在怀疑那个人影。但是……”他沉吟不语。
正说着,两个壮汉在他们邻座坐下,看他们的架势,也是习武之人。其中一个吼了声:“小二,上几个小菜。”
“来了。”店小二应了声,“客官,您要点什么?”
两个声音一个浑厚稳实,一个虽清亮却带飘。
秋似水听在耳里,心中一震,酒液在杯中晃了晃。
熙元没有漏掉他细微的动作:“怎么了?”
“我想,我们都被这表面现象骗了。”
“什么意思?你想到什么了?”
秋似水目光一闪:“明天我们再去一次太尉府,从正门进去。”
酒过半壶,有四个公子哥打扮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身的酒气。
他们推推搡搡,笑笑骂骂:“明儿再去香红院,丹儿姑娘已对我芳心暗许,只要我再加把劲儿……”
“你少美了,还把院子里的姑娘当真?”
“你是嫉妒人家有佳人相伴吧?”
他们说着酒话,跌跌撞撞。其中一个脚下绊蒜,站立不稳,哎哟一声,向秋似水坐的地方扑去。
秋似水似无意般将凳子向旁边挪了一小步,那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他嗯哼地爬起来,怒视秋似水,指着他鼻子正要开骂,被同伴一把拉到旁边入座。
秋似水脸上浮起一层薄霜,捏着酒杯的手加了三分力道。
一杯酒入喉,两个挑着扁担的人已游魂似地站在秋似水身后,抡起手中装满沙子的木桶就往他身上倒。
秋似水却似早有准备,手在桌上轻轻一借力,人已飘至街上,两桶沙子全部翻在了桌上。
两人见首招失败,操起扁担,向他攻来。四个公子哥叱呵一声,齐齐向他出招,丝毫不见刚才的醉酒状。最先的两个壮汉也提起手中的家伙,对他毫不含糊。
原来这些陆续而来的人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八个人将秋似水围成团,轮番上阵。秋似水赤手空拳,却丝毫不显弱势。
顿时杯酒碟碗,变成碎片,拳脚至处,桌椅粉碎。店小二吓得哭嚎地躲在角落里。
人群中那道矫健的身影宛若蛟龙,飞腾翻扑,游刃有余,仿佛有道无形的墙,让人靠近不得。
喝呼惨叫声不绝,还没等熙元看清那群人的模样,他们已一个个痛苦地躺倒在地。
八个人对付他一个,竟奈他不得。并不是这群人武功太差,而是他实在是深不可测。
“你还好吧。”秋似水平静地问熙元,一点不见刚刚有在搏斗的痕迹。
他总能临危不惧,处事不惊,把他人拼了命的行为视若儿戏。在别人看来是座高山,在他眼中不过沙土,大可挥挥衣袖,置之脑后。
“嗯。”熙元点头,脸色有些白。
“还是赶紧回去吧,我送你回王府。”
“好。”
突如其来的袭击,搅乱了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氛。
回王府的路上,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各自沉默,想着心事。都不想打扰对方,也不想被对方打扰。
也许是他们都太过独立,以至在无意中疏远着身边所有的人。
第二天,气候宜人,阳光似乎有了快入初夏的暖意。
熙元、秋似水和两位护卫来到张府,见到了张府唯一一个尚活在人世的主人——张夫人。
张夫人拖着病体,面色憔悴,红肿着眼睛,但仍显得端庄和坚强,也是个强女子。
宋琏说道:“张夫人,皇上体恤官民,特来探望,你有什么话就对皇上说吧。”
张夫人眼圈一红,极力忍住要掉落的眼泪:“请皇上做主啊!”她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慢慢说。”熙元道。
护卫和丫鬟扶张夫人坐回到座位上。
张夫人理了理思绪,哀声道:“家夫一向安分守己,不敢懈怠一分半毫,皇上素日是知道的。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人,竟狠下毒手,毒死了一班下人和家夫,又对我两个孩儿下手。家里就这么两个没出息的孩子,如此一来,断了张家后根,叫我怎么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啊!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哭喊着,就往墙上撞,若不是宋琏及时拦住,恐怕一命呜呼了。
秋似水见这女子刚烈,不禁骇然,下意识地看了眼熙元,却见他身若磐石,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君王的冷酷一览无遗。
“大胆!”熙元一声怒喝,震惊四座,“竟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来人啊,掌嘴!”
宋琏喏了声,当即左右开弓,虽怜惜她是妇人,可也不敢违背圣令,下手极狠。
张夫人被打得口角流血,惊恐望着熙元。熙元挥手示意他停下。
“朕已经秘密派人重新验过尸了。”他说着,看了看秋似水,回想那夜与他去掀棺材,又令他胃中一阵翻腾,“张太尉根本不是直接被毒死的,而是吃了中毒而死的食物。诚若如你所言,是被歹人所害,为何他们不直接给张太尉喂毒,而要这么麻烦?”
“请皇上明鉴!定是歹人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做足文章,扰乱视听!”
“还敢狡辩?那朕问你,你家后院假山石后埋的是什么?朕已查问过你家下人,那可是你的小儿子亲自嘱咐他们埋的!”
张夫人脸色一白,双唇微微颤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知道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吗?”熙元的语调又突然转为平和:“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若是情有可原,朕还是会从宽处理,放你一条生路。”
张夫人咬着唇,身子微颤。
宋琏道:“张夫人,皇上心慈仁厚,你不必有所顾虑。”
“皇上英明,明察秋毫。”张夫人知道无法隐瞒,跪着道,“家夫……家夫的确不是被恶人所害……”
所有的人都静静听她讲。
“家夫惹了案子,眼看一家人都要受牵连,性命危在旦夕。于是两个儿子便想找杀手先害死他们的父亲,这样一来,说不定死无对证,能和案子撇清关系,仍然继承家业,保全一家。可没想到那杀手答应了,拿了钱后,非但没有立刻动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家中其他人下手。一拖再拖,弄得家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眼看天亦府的风声愈紧,于是两孩子商量着,既然家中其他人是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