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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目放下茶杯皱眉。
“你问本人了吗?”
“恩,没有问。”
“因为他受伤了,喉咙会痛,了解的话,别再问了。”
“恩。”
吞掉最后一个章鱼烧,优继续询问:“不过是为了什么?”
“——我今天来是有话和你说!”
“比起我的事来,前田先生的……”
“我要说的是你的事!”
“咕”地吞下将要说出的话,优马上噤声。
“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脾气也该闹够了吧?应该适可而止了吧?”
“……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有家吧,有家可归的话就回去。”
优翻着眼珠瞪着鸠目,“为什么要我回去?”
“因为这里既不是公寓也不是旅馆,没错吧?”
优无话可说了,垂下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之前,你和前田先生吃苹果的事,我看到了。”他瞥了鸠目一眼,仰视着,“组长问起的话,要怎么说才好啊……”
鸠目冷冷道:“你只要说‘吃苹果’不就好了?”
优冷笑着,“虽然是有苹果,但是却没有吃!”
“什么?”
“哥哥说,前田先生的两只猫的名字,一只叫做九,一只叫做鸟,那是取自‘鸠’这个字——鸠目先生的‘鸠’!”
看着鸠目愈加阴沉的脸,优呐呐地说:“……我,也许不会对组长说的。”
“随便你!”
像被鸠目冷淡的声音伤害似,优低着头,“如果你像对前田先生那样对我的话,我就不对组长说……”
“你像切掉手指吗?”鸠目双瘦抓住摇着头的优的耳朵,“还是想切掉耳朵?”
用力扯着。
“好痛好痛好痛……”
大声悲鸣的优倒向棉被,啜泣出声。
“不要生气嘛……我讨厌生气的鸠目先生……哥哥也只会生气……我也讨厌哥哥……妈妈也讨厌……学校也讨厌……,所有的朋友都讨厌……”
鸠目在棉被旁坐下,叼着香烟。
“美代也讨厌——吗?”
优抽抽噎噎。
“美、美代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也许不是真的喜欢……”
一面哭一面擦着眼睛。
“……我,因为功课不好……只会惹哥哥生气……不管做什么都不行……我是‘失败者’……”只有抽一根烟的时间而已,鸠目听着优哭哭啼啼。
“……我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不知道不想做什么……不过我喜欢鸠目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同性恋吗?我很困扰……怎么办,鸠目先生,我该如何是好……”
鸠目将烟蒂丢进烟灰缸。
“是吗,你总是叫着‘怎么办’其实也只会哭吧?”
鸠目用力拨开半途缠上来的被子。
仰躺着像孩子般哭泣的优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鸠目隔着被子和他争论。
“还有,你想怎么做,你有稍微认真的想过吗?”
以湿润的眼睛,优仰视正上方的鸠目。
“……我希望……如果我说出来,你能听我的吗?”优嗫嚅地对鸠目道。
“你想要什么——”
眨动的睫毛数次懦弱地垂下。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想要你紧紧抱住我……像对前田先生那样……”
“好!”
鸠目的手臂环住优的肩膀,抱过那纤瘦而僵硬的肢体。
优随即拼命回抱住鸠目。
“向哥哥道歉!”鸠目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让我低头,向他请求原谅吗?”在胸前的少年回过头抗议。
“照我说的做!”
手以和抚摸猫的同样的动作抚摸着优的头。
“道歉,而后向哥哥说最喜欢他。然后,温柔地——”
“……我才不要像那样做!”
“是吗?不要吗?”
说道,鸠目爽快地放开身体。
“啊,等一下,等一下……”
优慌忙地又缠上来。
“我说……我说!”
像抱住玩具的孩子般紧紧抓住,优再次将脸埋进鸠目的胸口。
“好。明白的话,就赶快去吧!”
爽快地松开拥抱的鸠目站起来。
“咦?”诧异地溢出低语,优以没出息的表情仰视着鸠目。
“你想改变自己是吧?这样的话赶快去啊,从最初的什么开始!”
嘴角漾着大人游刃有余的笑容,鸠目那充满魅力的细长眼睛,正浮现着热情的颜色激励着优。
坐在棉被上一直仰视着鸠目的优,迷迷糊糊道:“哥哥说的真好——鸠目先生有‘男性杀手’的素质!”
鸠目突地倒竖眉毛。“说什么,你这家伙?”
“不是我啦,是哥哥说的……”优在棉被上倒退。
“别这么横眉直目的凶人,说一下而已嘛!”
鸠目叹口气,嘟囔道:“是横眉竖目!”
在百叶窗的对面,一直延续到玄关的走廊地板上,有人发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鸠目突然抬起头,察觉到走廊有‘过重’的人在的样子。不是姐姐!也可以确信不是前田!
“哐啷”一声,拉窗被突然打开,从没有见过的两名男子,入侵进了屋子里面。
愕然的优,愚蠢地说道:“检查瓦斯的话,在外面……”
男人们穿着鞋子,还有同样色系的轻装运动上衣,他们一进门视线就立刻和鸠目正面对上,一点都不像突然闯进家门的强盗之类的人。
“是鸠目隆之吧?”
一名男子叫出他的名字,这是有着和黑羽及柴田他们同样“气味”的人。
鸠目后退一步,离开了放着棉被的床边。
“你还能替姐夫开支票,相当有钱嘛!”
比起前些日子拿高尔夫球杆打优的男人,这些人对鸠目的事情多少还清楚些。但是对于鸠目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良好的状况,了解的事情越多,对鸠目就越危险。
“正如你所知的,你姐夫没拿钱去缴反而卷款潜逃,糟糕的是,你也不会再替他付一次了吧?”
“找他本人要钱不就行了?”
“他本人现在在哪我是知道,不过我也明白他永远都不能动了吧。钱啊,到哪都找不到,真令人困扰啊。你也真是,知道在哪里,还不讲出来?”
“你直接问把他推到海里,让他变成死人的那家伙不就行了?”
“知道谁干的吗?”
“不!”
男人面无表情地颔首。
“我们也是。”
优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另一个男人立刻向他靠近。
“在那坐着,优。”保持着和眼前男人互相瞪视的目光的鸠目以严峻的声音命令道,“不要慌慌张张的!”
优听命动也不动,苍白着脸在棉被上正座。
风不知打哪钻了进来,黏在暖炉上章鱼烧盒子上的干松鱼刨片开始摇摇晃晃。
风是沿着男人们进来的玄关吹进来的,随着一阵寒风,又有粗暴的声音响起,又有什么人往这房子内冲进来了。
不论是之前的侵入者还是鸠目,两者皆以同样紧张的神色等待着声响主人出现的瞬间。
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是黑羽组的两名年轻人。
呼吸困难地观察室内,看到暂时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样子,两个年轻人终于“呼”地浮现安心的表情。
“对不起!”
年岁较高的男人,连忙对鸠目赔不是。
“眼睛才稍微离开一下就……”
“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于看来是同业者的男人们的突然闯入,侵入者吊起眼角。
“那正是我要说的,你们是打哪来的?”
“你们这些混帐,混哪儿的啊?”
“听好了——,是黑羽组。”
越发卷舌的声调像是在强调自己是流氓似的。
“这里是和我们组里有关的人家,竟敢不怕死地随便进来!”
“你说什么?”
两方人马差点就像斗牛般抵触着相互的额头,但是终究没有出手,只是互相瞪视着对方。
双方都明白各人皆是代表组织工作,一旦发起冲突,就非个人之争而变成组织之争了。组员一人惹起的争执演变成整个组织的“战争”的话,对组织而言毕竟不是件好事。对方是同业者,当然也明白这种情况,不任意点火是流氓组织的规则。
“我们啊,是岛本组的,好好记着!”
“岛本组?那是哪里的组织啊?”
“池袋,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家伙——”
“池袋的家伙跑到横滨来干什么,快滚回去!”
“什么——?”
“正,撤退了!”大哥以下巴示意。
被叫到的男人,狠狠地丢下一句“今天先这样饶了你们”,就追在大哥后面离开了。
黑羽组的年轻人以行动电话和事务所联络,开始诉说事情的经过。
另一人在慌慌张张离去之前,想鸠目解释道:“我要向组织报告一下,这家伙会留下的!”
刚好回来的鸠目姐姐正好和他擦身而过,愕然于走廊上残留的泥脚印,姐姐进入房子里,向鸠目讯问:“发生什么事了,小隆?”
回视那瞪大的眼睛,鸠目想也许现在就是告白他隐瞒姐夫死讯的时机了吧。这就是在做死亡宣告吧。那是一种和医生告知你先生不行了的瞬间同样的事吧。
而且,不见尸体的死亡,像风化的岩石一样会在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