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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了温惜花坐在床边不远的圆桌旁,楼无月给他俩斟了茶,温惜花道:“现在正角都有了,谁来与
我说个大概?”
温大姐瞧着他,笑道:“你明明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为什么不自己想个明白?”
温惜花笑嘻嘻的道:“因为我懒。”见到姐姐苦笑着皱眉,他才正色道:“我想知道三件事。第一,
宁老镖头中的是什么毒?”
他话一说完,肖管家和楼无月的脸色一齐大变,都看向宁啸中。温大姐依旧笑吟吟的瞧着自己的弟弟
,眼中尽是宠爱和骄傲。宁啸中脸色如常,却叹息一声,赞道:“想骗过温惜花,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
温惜花微笑道:“其实很简单。试想,江湖之中,有多少人能够凭真本事硬碰硬重伤‘百步穿杨’宁
啸中后,还能全身而退、甚至不露自己的出身破绽?又有多重的伤需要特地请‘梅花圣手’冷紫隽才能医
好?”
宁啸中点头叹道:“不错,若是想跟我明刀明枪的干,江湖中绝对没有人能讨的了好。不过,你怎知
那人不但全身而退,我甚至没有看出他的出身?”
温惜花笑道:“如果他不是根本无迹可寻,我和宁老镖头就不需在这里见面了。”
宁啸中苦笑起来,一瞬间似是衰老了许多,道:“无迹可寻……唉,天下还有比这样的敌人更加可怕
的吗?我过去历经无数大风大浪,从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半点头绪也没有。温公子,我多番做
作,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骗过,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出真相。”
温惜花心头一动,宁啸中却忽然咳声大作。肖管家忙把手中的药递过,朝两人鞠了个躬,道:“韩夫
人,温公子,还是由我来把那天的情形好好的说一说吧。”
“上个月初八我们从洛阳启道,带着镖局里的八个趟子手,老爷假扮成告老还乡回泉州养老的京官。
我是他的老家人,二少奶奶易容做老爷的姨太太,三小姐则是老爷的女儿。这次保的是暗镖,大约五十万
两白银,出发前由事主验明封好二十口黑色木箱,混杂在行李中间。事先我们并不声张,还颇费了一番心
思,不但确实买通了那名京官在洛阳多待几日,连他的泉州口音也尽量学得几成。
出门之后走了四五日,脚程也不快,走的是官道,把大老爷的排场摆了个十足。这一天,来到樊城,
投宿在城里最大的客栈上房。所有的行李都寄在我和老爷之间的一间空房里,对面是二少奶奶和三小姐,
到了半夜,一阵打斗声把我惊醒……”
宁啸中的咳声渐缓,接了话下去:“二更天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了一声笛音,笛声凄厉,我闻所未闻
,那是只针对内功高手的笛声,普通人竟完全听不见。被笛声惊醒后我知道不好,立刻去查看镖银,结果
才出门就遇上了一个使刀的高手。他在走廊和我缠斗了片刻,肖四出来应和,马上跳窗而逃。这时我二媳
妇女儿也都醒了,有她们几个在,那黑衣人又似没有同党,我就大胆的追了出去。追了十几里地,那黑衣
人忽的回身与我斗在一处,没几个回合,我忽然觉得脉息凌乱,真气不济,只得硬生生受了他一掌,借此
脱身。”
他苦笑起来,道:“我真的老啦,当时本不该一时意气追出去,丢一帮后辈护镖,只是我心里挂着那
奇异的笛子,总觉得不安。”
肖管家续道:“老爷才出去片刻,忽然来了五个黑衣人,他们用的兵刃都十分奇怪,功夫也走的诡异
飘忽的路子,我和二少奶奶一人战两人才堪堪打个平手。现在想想,他们原就是打算把我们拖到其它人将
镖劫走,居然还是二少奶奶先反应过来,她替我挡住两人一击,我赶紧进门去看,唉,已经迟了,屋子里
空无一物,所有行李不翼而飞。”
温惜花突然打断他的话,道:“‘不翼而飞’?你是说窗户是紧闭的。”
肖管家似是没有想到他观察力如此敏锐,愣了愣才道:“不错,窗户是我和老爷亲手检查,用铁索封
好的。我们事后验看,没有任何损伤。”
温惜花想了片刻,问道:“其它的趟子手没有惊动?难道你们竟没有擒下一人?”
肖管家一瞬间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宁啸中,见后者点头默许后才道:“其它趟子手住在楼下,全被
迷晕了,用的是江湖上最厉害的迷香‘醉花荫’。至于敌人,说来惭愧,只有二少奶奶曾力伤一人,结果
在老爷回来前,他们一齐扯呼,那人竟还是给跑了。”
宁啸中道:“我们事后发现,他们乃是将那房间的地板卸了一边下来,从楼下把东西拿走的。当时是
晚上,肖四没有看清,还以为镖银全都凭空不见了。后面的事就不用再说,暗镖照规矩不必赔偿,但还没
回到洛阳,已经传出我们失镖的消息。回到镖局后,各大门派的人又对春后笛之事纠缠不清,任我们百般
解释也不相信。我中毒的事情不但瞒着自己儿女,也瞒过了身边所有的人。刚刚冷姑娘来诊过,说我中的
乃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碎真茯苓花’,此毒一经激发便不可再提气运劲,也就是说,我这一身武功已
就此废了。”
他言语间掩不住的悲愤,屋里暂时的陷入了沉默。只有温惜花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沿的声音,片刻后
,他抬头向楼无月道:“第二件事,楼兄你定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那支镖究竟来路怎样,作用如何?”
他不问别人,只问楼无月,只因已经清楚托镖的乃是何人。除了做珠宝玉器行的楼家,洛阳能出得起
五十万两白银的又有几个?能让宁啸中亲自出马的,自然还有未来亲家这天大的人情。
楼无月道:“此事事关寒家生意,求温少莫要宣扬。我们这一笔钱,名义上是打算在泉州办一家分号
,并从中购入一些当地珍奇。除了五十万两白银,还有几副价值千金的名画,乃是打通商场关节之用。”
温惜花道:“生意往来乃是常事,何必遮遮掩掩。”
楼无月苦笑道:“只因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我们是意欲打造一批船队,改作海上生意。泉州附
近多海盗,虽则我们已经得到官府方面的支持,但这样大的一笔资金流动还是太过引人注意,怕生意还没
开张就打草惊蛇,就想来个不动声色,结果……”
温惜花点点头道:“听说楼家原来就是泉州人氏,那也难怪了。”
楼无月叹道:“银子是我亲手封的,我敢保证里面绝对没有什么‘春后笛’,也不知这流言从哪里传
出来,还绘声绘影,让人不怀疑也不成。”
微微一笑,温惜花道:“莫要小看了流言,也许它将是最大的线索。”他直接转向宁啸中,一字一句
的问道:“最后一件,宁老镖头你千万莫要说谎——你是否真想我彻查此事?”
宁啸中一滞,半晌才嘶声道:“不错!多谢温公子援手。”
“好。”温惜花长笑一声,起身拱手道:“那就请宁老镖头多加配合,不论我做什么,问什么,也不
要干涉。半个月内,我定会给你个交待。”
将门再度紧掩,两人步下楼来,温大姐忽然问道:“怎样?”
她虽问的蹊跷,温惜花却微微一笑,斩钉截铁的道:“有人在撒谎。这其中,只有楼无月一个人是全
说的真话,那也只是因为他江湖经验没有多到能在我面前说谎罢了。”顿了下,他道:“妙手回春堂关门
可是你的主意?”
温大姐点点头,道:“孙家这几年钱赚的太多啦。唐门本来就对它颇有顾忌,若是反击,反而让他们
抓住了这个由头来生事。不如先关几天,示示弱也好。”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半个月会不会托大了?”
温惜花笑道:“你小时候教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