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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司徒静颜转过身来,寒舒更焦急却又只敢小声的叫着:「真的,我梦见了,他们都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会给你下药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司徒静颜吧了口气:「不要瞎想了,那只是梦而已。我要去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说著,转身回了房。
在他身後,寒舒却似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梦境般,眼神飘忽又充满了惊恐,喃喃道:「骗你的,骗你的……虫,虫,找他救你,啊,找他救你……找,找……」
「找……找阿岳,找阿岳……」
晴了大半个月的天,终于又聚起了云团。
看着阴沉沉的天,司徒静颜不由皱眉。潮湿的天气对邢傲的身体不好。
低下头,不远处,寒舒坐在长廊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忙著手上的活。
「你在做什么?」信步走来随口问道。
听到司徒静颜的声音,寒舒抬起头,咧开嘴憨憨的笑了,手上是一个雕到一半的木偶。
不用想也知道他雕的是谁,司徒静颜接过来仔细看了,「你喜欢做这个?雕得很好。」
寒舒站起来,小心的看了看周围,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兴奋的拉着司徒静颜七拐八拐拐进了一间柴房。
「这是你住的地方?」
寒舒点点头,开始七手八脚的把占据著屋子一角的茅草搬开。
司徒静颜好奇的凑过去,没想到在那角落里,竟然堆满了巴掌大小的木偶。
各种各样的姿势,却是同一张面孔。
「全都是你雕的?」饶有兴趣的一个个拿起来看,「你雕这么多干什么?」
寒舒也在一边蹲下来,仿佛说什么重大的秘密般小声道:「有人说,雕满九百九十九个就能让人活过来。」
司徒静颜回过了头,寒舒认真的样子显示了他对此深信不疑。
「有人说?有人做过吗?」摩娑着手中的木雕,难以想像它变得有血肉的样子。
「没有。那些人诚心不够。」寒舒看宝贝似的看着那堆木偶,「我雕了好久,总是凑不够,有很多找不到了,还有很多被别人拿走弄坏了,我现在都藏起来,别人就找不到了。」
「现在有多少个了?」
「九百八十一个。就快凑够了。」寒舒眼里有兴奋的光,忽然又害怕起来,「你不要告诉别人啊,他们总是随便拿去玩,很容易就弄坏了。」
「我不说。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我想……」耳边突然传了奇怪的声音,细细碎碎像蚊虫的叫声,却又让人从心底感到一丝异样。
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司徒静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正要问,一转头却见寒舒脸上生动的表情在瞬间消失,眼中的光彩瞬间退去,仿佛灵魂被抽离般,一转眼面前的人就恢复成初见时那具行尸走肉。
他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看不到司徒静颜的存在一般。
司徒静颜站起身,正想跟上去看个究竟,转眼看到散落在外的一堆木偶,忽然有点明白寒舒为何每次都凑不够那个数目。
不由停下来,搬过旁边的茅草将它们小心的藏了起来。
再出门时,早已不见了寒舒的踪影。倒是花知风急急寻了过来,「公子怎么在这?都安排好了,程并刚走,我们也快些动身吧。
程并便是那日急切询问邢傲伤势之人,花知风一直担心他会出卖邢傲。
司徒静颜也知此刻时间紧迫,便随著花知风去了。路上简略将寒舒的异样说了说,花知风随口答道:「那是程并在叫他。寒舒中了血虫,只听程并的话……」
血虫?那是何物?司徒静颜正要问,却见花知风说漏了嘴般急忙把话题打住,眼神变得躲闪起来。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邢傲坐在轮椅上等他们。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司徒静颜心头不由一颤。
「静颜,怎么了?」
「啊?没什么。」刚才转头时,邢傲也正好向自己望了过来。
望向自己的那一瞬间,邢傲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而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邢傲似乎正用严厉的目光望着——花知风?
「花先生,你刚才说血虫……」
「啊,没时间了,我跟你说一下路怎么走……」花知风推着邢傲的轮椅,边走边说了起来。明显是敷衍的语气,但这般紧要关头,司徒静颜只能先将心中的疑虑压下,细细听了起来。
「好了,我就送到这了。」将司徒静颜和邢傲安排上一辆小型马车,花知风道:「待会程并回来我还能瞒他一会,你们要抓紧时间。龙帝万事小心。」
邢傲点点头,花知风放下帘帐,马车吱吱呀呀动了起来。
「知道要去哪吗?」
「不知道。」邢傲轻声说。
「解毒的话,去找唐门……」
「可惜还有个唐大公子。」
苦笑了一下,司徒静颜理了理他的发,所知道的名医就那么几个,可以信任之人更少,此刻心里空空的,真的是茫然一片,什么方向都没有。
扶着邢傲让他坐好,司徒静颜侧下身子,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傲,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拖累你了。」
司徒静颜笑著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似乎是从这一天起,司徒静颜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姿势,没事时便靠在邢傲有胸前,闭着眼睛听他的心跳。只是那个问题他再也没有问过。
马车在山间小道轻快的跑著,摇摆晃晃的车厢里,司徒静颜枕在邢傲胸前闭目养神。
哗啦一下,马车似乎顿了顿,猛地加起速来。司徒静颜眼睛一下睁开来,探出头去,只见寒舒立在前方路中间,双臂举著那把巨大的斩马刀,面无表情。
回想起初见寒舒的情景,司徒静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缩身抱起邢傲从疾驰的马车一侧掠了出去,只见旁边还有一道身影同时跳出,只是动作比之司徒静颜粗糙了许多。
两匹马嘶鸣著朝著寒舒冲了过去。
寒舒漠然的举刀——
马匹开始嘶吼——
长刀翻转——
马狂啸着冲了过去——
天崩地裂,尘土飞扬。
司徒静颜抱着邢傲落了地,只见尘土散去,寒舒刀尖点地,凶神修罗般巍然而立。
他的身后,两匹没了头的马拖着散了架的车厢,走出几步之后,轰然倒地。
「啧啧,龙帝这么急,是要到哪里去啊?」一人讪笑着自林子中走了出来,正是程并。
没有答话,邢傲在司徒静颜耳边迅速说:「那是杨地支。」
「那」指的是跟着程并一起出来之人。年纪尚轻,五官倒也端正,只是一双眼睛生得却似鼠目,煞是奸滑。
杨地支眼珠滴溜溜转转,上下打量了几番,贼笑道:「好端端一个美人,可惜赔在一个废人身上,还不如过来陪陪我们兄弟,伺候得好了,说不定我二哥一个高兴就把你那心肝的毒给解了。」
司徒静颜听了,笑着对邢傲说:「果然是坐着的男儿比站着的畜生高,只不知道他装腔作势的叫些什么?」
邢傲淡淡的答道:「既然是畜生乱叫,管他做什么。」再向那两人望去,「人说物以类聚,兽以群分,的确不假。」
程并这番出卖邢傲,本就心虚,听邢傲此番一说,不由恼怒起来,就要上前。杨地支心机甚重,一转念已觉不对。
「别过去,有诈!」
阻止已晚,程亲才迈出两步,只听彭彭几声,眼前一花,景物即刻变得怪异起来。周围的树木,仿佛什么地方凭空多了几棵,又仿佛什么地方平白少了几棵。
再看前面,已不见了邢傲与司徒静颜的踪影。
「花知风这家伙,竟然敢布迷阵!」
程并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口。叫过寒舒便要找路,杨地支忙叫住他。
「迷阵之中不能乱走,一下小心就会中了埋伏。」杨地支嘿嘿一笑,「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另一边,一人背著邢傲,引著司徒静颜在林中急行。
背著邢傲的便是那驾车的车夫。刚刚他和司徒静颜同时离了马车,趁著尘土飞扬一落地就以土遁藏了起来。这本是花知风的安排,邢傲与司徒静颜心中有数,故意引开杨程的注意力让那人有时间发动迷阵,再过来接应他们。
三人一路急行出了林子,只见花知风领了几个人早已等在那里。他们从另一条路骑马过来,见三人来迟,又是步行,急